第1581章 老父親的說親

  皇帝看著兒子，良久問道：“不後悔？”

  太子搖頭，“阿耶，我知曉自己是許多人眼中的搖錢樹，聚寶盆。那些人看著我……哪怕是再正直的臣子，也會不由自主的想利用我。興許他們會用為國為民這個由頭來驅自己，但利用就是利用。”

  皇帝有些無奈的搖頭，“這都是命。”

  “是。我知曉這是避不開的宿命。從我為太子的那一日開始，我就再難尋到一個能用平常心來相的人。”

  “可那個娃知曉你是太子後，平常心自然就沒了。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面對大唐太子，會如何？興，期待……”

  皇帝毫不留的揭開了人的幽暗。

  “可是阿耶每個人都會這樣啊！”

  皇帝一怔，“是，每個人都是這樣。”

  人是利己的，這一點皇帝也不能免俗。

  “可我和終究都有過那麽一段彼此毫無心機的相，在我的心中，這數年便是心中的一片淨土。就算是以後會變什麽至，還有那片淨土在……淨土在，心中就會殘留著一份天真……至，不會讓我沉淪在人的黑暗中。”

  皇帝默然良久，最後拍拍太子的肩膀，歎道：“你阿娘定然是不滿意的，這事兒，還得朕去背鍋。不過，老子為兒子背鍋，天經地義。”

  皇帝去了皇后那裡。

  “什麽？”

  皇后愕然，“一個普通人家的子？”

  “對。”

  皇帝坐下，“阿梁喜歡那個子。”

  “可……”皇后抓住手中的書卷，“那個子定然沒讀過書吧！”

  “對，沒讀過，不過，還來得及。”

  “沒讀過書，沒見識，如何能輔佐阿梁？”

  “你覺著，阿梁需要一個武後般的皇后嗎？”

  “可是……一個普通人家出的子，如何統后宮？”

  后宮很麻煩……各形各的人，為了爭奪皇帝那點可憐的雨，什麽手段都使得出來。皇后若是無能平庸，樂子可就大了。

  “后宮是很麻煩，可伱該知曉，所有麻煩的源就在於帝王。”皇帝辟的總結道：“帝王是禍。”

  皇后板著臉，皇帝歎息，走過去，並肩坐下，“阿梁是個好孩子，從小到大就沒給咱們找過什麽麻煩。他和那個子在一起數年了，彼時二者都還算是天真。

  他權力的漩渦中，那個漩渦骯髒不堪，故而那個子便是他的清泉。

  明白嗎？

  阿梁是一艘船，而這艘船需要一個停泊的港灣。這個港灣不必奢華，但，要能讓這艘船能安穩停泊。”

  皇帝握著皇后的手，“你便是朕的港灣。”

  而王琴顯然就是阿梁為自己尋找的港灣。

  皇后無力的靠在他的肩頭，“我總是各種擔心……”

  “你的擔心無濟於事。與其擔心這個，你不如琢磨琢磨如何能教授那個子學會管理后宮。”

  “若是不能呢？”

  “那麽，我們的責任已盡，剩下便是阿梁自己的事。他的人，他來管。后宮出了事，他自己來管！就這樣！”

  “可我只是想了想，就想到了阿梁還在繈褓中衝著我笑的模樣。”

  “你我當年……楊略當時帶著我南下，估著我就是那等傻乎乎的模樣。”

  皇后噗嗤笑了。

  “別擔憂了，朕知曉你的顧慮，可這世間最難得的不就是有錢難買我願意嗎？”

  “那家人如何？”

  “男主人有些小貪婪，小市民的那等貪婪，常見。男人沒出息的家庭，人便會潑辣。王琴從小跟著母親乾活，也學了些。所以，朕不擔心以後沒法管住后宮，朕隻擔心管的太嚴。不過，那是阿梁的事，不是嗎？”

  想到兩口子吃酸撚醋的日子，皇帝就不厚道的笑了笑。

  “朕其實不喜什麽祖宗規矩，但卻理解祖宗留下這些規矩時的良苦用心。朕說過，外戚的好日子該結束了。那個子的娘家不會為禍患。”

  皇后的眼眶紅了，皇帝歎息攬住不再纖細的腰肢，說道：“你疼阿梁，那便該放手。阿寧，孩子是我們的，可終究是他們自己的。你能管住一時，卻無法管住一世。他們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們能做的便是在他們年輕時扶一把，送一程。等他們強壯了，有主見了，我們唯一能做的便是……祝福。”

  ……

  王家的日子依舊如故。

  早上起來，郭秀扯著嗓門咆哮，催促霸佔著茅坑的王福趕出來。又催促兒子趕起床。

  兩個兒子不省心，大清早就鬧別扭，被郭秀一人一掃帚趕去洗漱。

  “琴兒，琴兒起了。”

  “阿娘，我起了。”

  王琴拉開房門走出來。

  借著晨曦看了神平靜的兒一眼，郭秀把兇的臉收了，出一個燦爛的笑，“我閨連皇后都做得，不過咱們不稀罕。回頭阿娘給你尋個踏實的婿。”

  王琴不語，低頭去廚房幫忙。

  吃完早飯，郭秀要帶著王琴去點心鋪做事，代王福在家和兩個兒子專心乾活。

  叩叩叩！

  還沒出門，外面就有人敲門。

  “這大清早的，誰啊？”

  王福不滿的道：“老大去開門。”

  “阿耶，我肚子疼。”王老大往茅廁跑。

  “懶牛懶馬屎尿多！”王福嘟囔著，卻不忍使喚老麼兒，自家去開門。

  大門打開，外面站著一個微笑的男子，“可是王家？”

  “正是，你是……”王福覺得男子上有一種令自己想低頭的氣息，甚至連話都說不利索。

  男子拱手，“李玄，見過王郎君。”

  “李郎君啊！”王福笑道：“不知何事？”

  “為了小兒而來。”

  男子目越過王福，看著院子裡的郭秀和王琴，微微頷首。

  “李玄……”點心鋪裡的八卦多不勝數，其中皇帝的最多。

  皇帝的經歷被那些小說家們寫了無數故事，其中世基本相同。

  ——孝敬皇帝被鴆殺之前令人送走了還在繈褓中的皇帝，改姓楊，做楊玄。後來皇帝在北疆生發了，討逆前恢復本姓李，做李玄。

  這個事兒長安幾乎是家喻戶曉。

  郭秀在哆嗦，“夫君……”

  大清早還有些迷糊的王福一震，“你是……”

  “小兒給你家添麻煩了。”皇帝微笑道。

  “陛下？！”

  “別，今日來的就是個老父親。”

  皇帝笑瞇瞇的道：“可否進去討杯茶喝？”

  王福僵的側，“請。”

  皇帝進來，先走到王琴前，說道，“那小子並非有意瞞……說實話，這些年他每次出宮多半都是去了點心鋪，可我卻從未吃過一塊點心。”

  王琴福，“我和阿娘學過……回頭做給您吃。”

  我的閨，你怎那麽聰明呢？

  郭秀此刻隻想吹自家兒神來之筆的應對。

  兒媳婦做點心孝敬公公天經地義啊！

  但郭秀心中卻把這個念頭了下去。

  皇帝親至，多半是想了結此事吧！

  兩口子把皇帝迎進去，王老二出去看了一眼，回頭嚷道：“阿娘，外面有幾個大漢。”

  “閉，回屋去！”郭秀罵道。

  皇帝莞爾，坐下後，看了一下屋裡的布置，說道：“當年在元州鄉下時，比這還差。”

  而皇帝在那樣的環境中度過了十余年。

  “陛下喝茶。”王琴去泡茶來了，不過茶葉看著有些不大好。

  皇帝點頭，喝了一口，對王福說道：“茶葉不大好，不過，用心了。”

  王福賠笑道：“琴兒打小就聰明。”

  “是孝順！”郭秀給了王福一記眼鏢，接管了‘談判’

  “我那個兒子從小也很是乖巧，從未讓耶娘心。只因家業大，從小我和他阿娘對他頗為嚴苛。不過阿梁這孩子卻識大，每日忙的不可開也不肯苦。前陣子我去了蜀地，把家當丟給他看管，回來一看，管的井井有條……”

  這是在介紹自家兒子的基本況。

  “琴兒的針線是奴一手教的，比奴的還好。”

  “阿梁邊人不，不過他潔自好。”

  皇帝晦的陳述了自家兒子不好的優點。

  “琴兒做飯做點心都好。”和阿梁管著天下相比，王琴的那點特長被碾了。但郭秀依舊以老母親的倔強在堅持著。

  “那就好。”

  皇帝的那就好讓王福心頭狂跳。

  不會是……

  皇帝招手把王琴過來，問道：“你可喜歡我家那小子？”

  趕說啊！

  王福恨不能代替兒大聲喊出來：喜歡！

  王琴低頭微微點頭。

  雙手還著袖口。

  皇帝微笑道：“我一直不肯把孩子管的太細，故而這些年他在林氏點心鋪裡忙活，我也視而不見。不過，你給他做的那些針線倒是不錯……”

  王琴的臉騰地一下紅了。

  皇帝問道：“那麽，你可願意和他……一直在一起？”

  王琴低頭不語。

  閨！

  祖宗！

  王福雙拳握，面漲紅。

  皇帝微笑著。

  郭秀低著頭，腦海中一片空白。

  皇帝竟然是來……說親的？

  不是嬪妃？

  我家琴兒竟然能為……太子妃？

  王琴抬頭，認真點頭。

  “我願意。”

  皇帝拿出一塊玉佩遞給王琴，起道：“我過陣子要去西邊轉轉，後續拙荊會接管此事，告辭了。”

  皇帝走出王家，後傳來郭秀的低呼。

  “夫君，夫君你怎麽了？”

  呯！

  王福幸福的暈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