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0章 我要娶為妻

  對於王福一家子來說，永德七年的初冬絕對是最難忘的。

  皇帝登基數年間，一直與民休息，很大興土木。但從永德五年開始，長安開始了改造。

  按照皇帝的指示，各坊的面積維持不變，但將徹底廢除坊牆。經過數百年變遷後，長安城中許多坊的建築混不堪，違章建築多不勝數。每年都會因此引發數十起火災。最大的一次差點把整個坊都點了。

  皇帝便服考察了十余次，匯集了工部的員們商議了多次，最終決定開啟長安重建工程。

  所謂重建自然不是推到重來，而是把那些違章建築盡數拆除，把那些年久失修的宅子盡數置換……而空出來的地方，將會建造一個大市場，以解決當下市場擁不堪的問題。

  這個方案推出來後，在朝中幾乎沒有引發爭議……但許多員卻暗自苦，因為違章建築最大的擁有者便是他們。

  規則的制定者，往往不會遵守規則……皇帝意味深長的道。

  這是敲打。

  員們回到家中還得給家人做工作，皇帝擱下話要麽拆建築，要麽就拆人！

  自己選！

  王福家所在的片區屬於老破小，若是下大雪，必然會倒塌幾家。

  雖說是老破小，但地段不錯，很是熱鬧。

  人嘛！不就是求個熱鬧嗎？

  但朝中下了決斷，把這片老破小拆掉，建造一個大市場。作為換，將會用置換的方式來補償百姓。

  置換沒問題，可修行坊是什麽地方？

  那地方在大唐建國時就沒什麽人煙。有百姓發現了這塊空地，剛開始只是去耕種，可後來家中有人去了，弄到城外去安葬一來麻煩，二來不方便祭祀……城門一關閉，你想進出都難。

  去修行坊啊！

  於是，修行坊就了長安墓園。

  隨著長安人口的漸漸膨脹，原先人煙稀的幾個坊中也開始有了人氣。但修行坊是個例外，在這裡安家的，基本上都是那等窮的只能自行弄幾間茅草屋居住的人家。

  人沒錢，別說是墓園，就算是沼澤地也得住不是。

  於是，修行坊中人和墓和諧的相著……開門就是墳墓，一到祭祀的時節，外面煙氣嫋嫋，哭聲整天，也算是另一種熱鬧。順帶著修行坊中養的狗也格外癡——每年祭祀的時節，便是它們進補的機會。

  但這是迫不得已啊！

  有選擇的況下，誰會去住修行坊？

  所以郭秀就炸了。

  但正所謂人心如鐵，法如爐，面對反抗，家舉起了鐵鏈子，準備殺儆猴。

  沒想到的是……

  “他是太子？”

  郭秀看著這個年，想著這幾年的點點滴滴，是沒發現什麽異常。

  每次他都會帶些不值錢的小東西來哄王琴，說話好聽，笑起來也還算是好看，否則郭秀哪會給他接近閨的機會。

  讀過書，剛出來做事，就是看著文弱了些。不過文弱沒關系啊！太強壯了，你就不擔心他以後打媳婦？

  這是王福的話。

  年和閨也算是青梅竹馬，除去沒見過家長之外，堪稱是知知底，這便是緣分吶！

  兩口子商議多次，郭秀也旁敲側擊問過阿梁家裡的事兒，阿梁往往含糊以對……什麽家父是教書的，阿娘在家中相夫教子……

  這個可以！

  王福和郭秀商議了一番，很是滿意這個婿的人選，唯一的問題是，這等事兒從來都是男方主開口。

  郭秀再度旁敲側擊，但阿梁這次卻是真正的含糊以對。

  直至今日，王福兩口子才知曉阿梁為何要含糊以對。

  “你認識孤？”阿梁問道。

  旅帥恭謹的道：“下曾跟隨陛下南征，那時殿下正好在軍中，下在中軍……”

  那是每天都能看到阿梁的地方。

  阿梁點頭，“這裡伱如實上報就是了。”

  “是！”

  旅帥指著那兩個倒霉蛋，“這二人當如何置，請殿下示下。”

  王琴呆呆的看著阿梁，覺得他此刻比往日多了威嚴。

  “不是孤如何置，而是律法當如何置！”阿梁微微蹙眉，有些不滿。

  “是！”

  阿梁對王琴點點頭，對王福兩口子拱手，“我先回去了。”

  他必須得給王福一家子消化這個勁消息的時間和空間。

  兩個倒霉蛋被拖走了，王福一家子陷了死寂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王福幽幽的道：“你不是說那小子是個靦腆的年，沒出息嗎？”

  “他去店裡就是和琴兒坐著說話，他乾活也樂滋滋的，這像是貴人？”郭秀說道。

  “可……當初我在你家時，不也是這般嗎？”王福回想起了當年，“不等你耶娘召喚，看到有事就主上手……”

  “親後為何就懶了？”郭秀不滿的道。

  “這人都娶回家了，還裝什麽裝啊！”

  郭秀：“……”

  “阿耶，阿娘，他以後還會來嗎？”王琴有些惆悵的問道。

  “估著……不會了。”郭秀有些傷，“這等貴人的份需要，白龍魚服知曉吧！會有人行刺呢！”

  王琴坐在那裡，呆呆的看著外面。

  還記得自己剛跟著母親去店鋪裡幫忙的日子，那時候母親乾活，就坐在櫃臺後面，聽到有人來了就看一眼，發現是客人就喊人來招呼。

  這樣的日子千篇一律，直至那一日，一個年到了店鋪裡。

  他笑的就和鄰居家的大哥一樣，但卻多了許多東西……比如說一種莫名其妙的自信，以及篤定。

  還有，他見多識廣，經常會說些外面的事兒，讓王琴頗為向往。

  一直以來，王琴從未想過二人之間會發生什麽，很是自然而然的，覺得這便是自己的夥伴。

  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年會離開自己。

  真的。

  覺得他們就會按照當下的軌跡，一直走下去。

  但那是太子啊！

  他竟然是太子啊！

  “外面都說太子深得帝後的疼，早早就開始理政了。”

  “也有人說這些和當年宣德帝，武皇和孝敬皇帝很像。”

  “孝敬皇帝最終死……”

  “呸！別胡說，那是陛下，和他們不同。”

  “他們說沒什麽不同，人本私呢！”

  “可那是太子啊！”

  “是啊！”

  “罷了，別想了，咱們家住在雨的破宅子中，還敢奢想什麽呢！琴兒，琴兒！”

  “哎！”

  “走了。”

  郭秀帶著兒出門了。

  “別想了，太子就是太子，太子妃……前面一個太子妃可是世家門閥的兒，咱們家啊！連給太子妃做侍的資格都沒有呢！”

  “我……我沒想。就是難過。”

  “哎！造孽喲！那個小子！”

  郭秀心疼的看著兒，“這都是命。”

  “娘子！娘子！”

  王福追了出來，興的道：“若是嬪妃呢？”

  郭秀一怔，然後苦笑：“咱們家的家境連嫁妝都置辦不起，你覺著能進宮作甚？做宮？”

  王福頹然，“是啊！沒家世，就算是進宮了也會被人欺負。罷了！”

  看著父親佝僂著腰轉回去，王琴突然有些氣那個小子。

  覺得阿梁就該突然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興許自己會難過許久，但不會像現在一樣，覺得過往都是一場虛幻。

  那個騙子！

  仰著頭，任由淚水落。

  ……

  “……殿下怒了，就了手，打傷了兩個小吏。”

  太子出門，除去帶著的兩個侍衛之外，暗地裡還有好手跟隨。事兒剛發生沒多久，消息就到了皇帝這裡。

  “阿梁還會英雄救？”

  皇帝莞爾。

  但隨即一個更嚴重的問題來了。

  “太子回來了，讓他來見朕。”

  “是！”

  皇帝低下頭，繼續置仿佛永遠也置不完的政事。

  他覺得自己快瘋了。

  不知過了多久，腳步聲傳來。

  “阿耶！”

  太子來了。

  “朕是個不肯被約束的子，卻心甘願在這宮中畫地為牢，為的是江山萬民，為的也是你這個小子。”

  皇帝提筆在奏疏下面寫上自己的置意見，說道：“朕忍啊忍！許多時候，朕都恨不能把這些該死的奏疏給撕碎，把這朱筆撇斷，把案幾掀翻，大笑一聲……仰天大笑出門去。”

  “可不能啊！朕總得等你能獨自統這個天下後，方能自由。”

  皇帝抬頭，“沒傷？罷了，你有修為，那兩個胥吏哪是你的對手。順帶你還在心上人那裡耍了一回帥。”

  太子低著頭“阿耶，我……”

  “你是太子，總是擔心別人的接近是別有用心，這不怪你。而那個娃從小就和你在一起……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唯有在你的邊，你才安心，不至於還得提防著……那種覺朕知曉。”

  皇帝起，率先走了出去。

  “一個男人最可悲的是什麽？是和你同床共枕的那個人，心卻不在一起。你的份注定你的妻子會帶著利益換的念頭。

  你母親這幾年也在琢磨你的親事，朕覺著，你會讓那個娃為你的心人。可如今看來，你好像很有些不同的看法。給朕說說。”

  皇帝回看著兒子。

  阿梁抬著頭。

  認真的道：

  “阿耶，我要娶為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