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天因為要去醫院，25號要請一天的假！

  *

  元允中背著宋積雲，一口氣跑了四、五里地，腳步才漸漸地慢了下來。

  宋積雲趴在他的肩頭，能得到他薄薄衫下結實的和慢慢的後背。

  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把我放下來吧！」  

  元允中沒有客氣，指了驛路旁的樹林道：「你在那裡歇歇，我到周圍去看看。」

  宋積雲不解。

  元允中道：「要不找個車，就你這腳程，我們天亮也走不回城去！」

  可他找得到回家的路嗎？

  宋積雲道：「今天看得到紫微星嗎？」

  知道紫微星就是北斗星。

  元允中沉默了一會兒，指著天空寥寥的星星道：「你看看，那就是紫微星。」

  宋積雲朝夜空去。;

  可惜，實在分辨不出哪一顆星最亮。

  元允中急了。

  仿佛不能認出哪一顆是紫微星就不能證明他不是路癡似的，他匆匆走到了宋積雲的後，舉起的手臂指向夜空，道：「你看，那就是最亮的一顆星。正對著它的就是天樞，天樞旁邊是天璇。三顆星排了一排……」

  夜風吹過來，吹散了綰著的茉莉香，也吹散了鬢角的青，朝元允中撲面而去。

  元允中這才發現，他懷裡的子骨溫溫的，像團暖玉。

  他頓時覺得握著宋積雲胳膊的手都有點發燙起來，說話也開始詞不達意：「你，你不是很聰明嗎？怎麼會認不出來？你好好看看！我七歲的侄兒都能一眼就認出來了！」

  宋積雲扭頭瞥了他一眼。

  這才發現，他的下頜就在的鬢邊，像依偎在他懷裡似的。

  宋積雲甩開了元允中的手，冷冷瞪著他道：「我又不迷路，要認識紫微星做什麼？」;

  元允中噎住。

  宋積雲輕哼一聲，越過他，朝前走去。還催他：「你快點！從這裡往前走個兩里地有個村子，說不定還能借住一宿，派個人回去給家裡人報個信呢！」

  那個村子裡住的都是各窯廠的窯工，小的時候曾經和父親去過幾次，印象深刻。

  元允中靜靜地跟在的後。

  他們很快就看見驛道旁有一條下斜的羊腸小道。

  宋積雲提著子小心翼翼地正準備下去，卻被元允中一把拉住：「你等會！」

  是很相信他的判斷的。

  兩人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就聽見騾子打噴嚏的聲音。

  宋積雲和元允中不由對視了一眼，輕手輕腳地下了斜坡。

  他們家的騾子和車正停在羊腸小道旁。

  「六子！」宋積雲喜出外，忍不住輕聲地喊了一聲。

  他肯定是也想到了這個村子，所以才把騾車趕到了這裡。;

  元允中已經上前了車簾。

  「沒人！」他朝宋積雲搖頭。

  宋積雲快步上前，發現車廂里東西都在，可六子卻不知道去了哪裡。

  「先回城！」元允中當機立斷道，「六子多半是看著況不對，躲了起來。」

  宋積雲正是因為六子機靈，就算他有殘疾，也一樣的用他的。

  元允中道：「正好，我們可以趕了騾車回去。」

  宋積雲「嗯」了一聲。

  元允中見的面猶豫，低聲道：「那，那你會趕車嗎？」

  宋積雲深深地看了元允中一眼，沒有說話，直接上前去拉了騾子，吩咐元允中：「你推車。」

  元允中倒沒有吭聲。

  兩個人一個人拉騾，一個人推車，把騾車推上了驛路。

  宋積雲和元允中都鬆了口氣。

  特別是元允中，翹著角就跳上了車轅。;

  宋積雲拿起長長的竹鞭子在空中揮了揮，竹鞭子既沒有發出聲音，騾子也沒有走。

  元允中睜大了眼睛。

  宋積雲就又試了試，還是沒能趕騾子。

  「你也不會趕車！」元允中震驚道，「你剛才為什麼不說？」

  「不會可以學嘛！」宋積雲悠悠地道，「難道我們兩個就站在那裡大眼瞪小眼不？」

  元允中被的言辭驚呆了。

  宋積雲經過再三的嘗試，終於讓竹鞭子發出輕微的響聲。

  好在是深夜，又沒有人影，小小的聲響足以讓騾子邁開蹄子，不不慢地朝前走了。

  可宋積雲畢竟只是平時坐騾車的時候隨便聽了一耳朵，那騾子開始還能歪歪斜斜地走上幾步，後來就不聽話了，一面跑，一面要扭了頭吃驛路邊的草。

  馬車七拐八扭的，坐車的人被顛得頭暈。

  元允中喃喃地道著：「不能這樣！這還不如走回去！」;

  宋積雲沒理他。

  雖說這樣和走路差不多，可到底不用自己走路啊！

  元允中就奪過了宋積雲的竹鞭子，跳下了車轅。

  「你要幹什麼？」宋積雲忙勒住了騾子，扭頭問他。

  他沒有說話，跪在路邊搗騰了會，抓了幾把草回來了。

  他把其中一把草綁在竹鞭子上，跳上了騾車，把草吊在了騾子前面。

  那騾子長了脖子想吃草，可不管它怎麼往前趕，草總是離它有那麼一點點距離。

  騾車跑了起來。

  宋積雲忍不住低聲地笑了起來。

  元允中板著臉，沒有理，認真地吊著那騾子。

  宋積雲坐在車裡，就像看馬戲似的。

  可惜元允中不是專司馬戲的人，那鞭尾又，草束一偏，連帶把騾子也帶偏了。

  騾車衝著驛路旁的樹林就沖了過去。;

  車廂、驛路、樹林瞬間全都翻天覆地。

  元允中沖了過來，把地護在前。

  什麼也看不到，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耳邊傳來他清亮卻不知道說著什麼的安聲，還有騾子的喚，樹枝的。

  他們的騾車翻了！

  可宋積雲卻沒覺到害怕。

  或者這與前世遇到的車禍不在一個等級上有關。

  腦海里居然還浮現出元允中用竹鞭綁草吸引騾子吃草的場景。

  車廂停下來，騾子斷了，元允中破了手肘，只有什麼事也沒有。

  兩人狼狽地躺在翻車現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元允中甚至還問宋積云：「你想到是誰幹的了嗎？」

  「不知道！」宋積雲不以為意地道，「狐貍尾總是會出來的。」

  元允中不太滿意的態度，道：「你就不怕他故技重施？」;

  宋積雲淡淡地道：「以後不會了！」

  元允中「嗯」了一聲，沒有再問。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躺了一會兒。

  元允中率先起，朝宋積雲出手來，道：「我們趕走！」

  剛才騾子得太悲烈了，很容易把人引過來。

  宋積雲就著他的手勁站了起來。

  兩人跌跌撞撞地爬上了驛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