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捷第二天便決定徹底把這事兒忘了，不再跟裴鈺有什麼集。

一整天都克制著不去想裴鈺相關的事，心自然不怎麼麗，結果晚上又被傅思拉去參加什麼完全不興趣的宴會——其實還是很滿意這段婚姻的，互不干擾，各忙各的，和平相，只是偶爾要陪傅思出席一些必要的場合。

莫捷早已習慣被化妝師像個玩偶似的擺弄半天搞出一副自己都不認識的造型，然後挽著傅思的胳膊努力維持優雅並時刻出禮貌的笑容。

敷衍得太過心不在焉，甚至沒留意到今晚的主角是裴鈺。

傅思言簡意賅地給介紹著：“這位是我們的校友，你別看他年紀小，已經是華人圈子裡學界向業界轉型的楷模。”

愣愣地抬頭看向裴鈺，大腦一片空白，傅思似乎還介紹了些什麼，但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夜晚喧囂的流溢彩為裴鈺俊的廓鑲上一條亮的金邊，讓他看上去格外耀眼。

中英文錯嘈雜的環境中，無比清晰地聽到一個低沉溫潤的聲音泰然自若地對說：“好久不見。”

“呃……你們認識嗎？”傅思一時愣住，他本以為兩個人完全沒什麼集。

莫捷驟然回神，搶先說道：“我以前是他老師，他在T大讀了一個學期。”

裴鈺聞言只是諱莫如深地看了一眼，點頭笑而不語。

“原來如此，”傅思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那今天還真是巧。”

“是啊……莫老師的課我以前都學得不錯的。”裴鈺笑得謙和溫潤，“不介意我跟敘敘舊吧。”

“當然，你們聊。”傅思大方地點頭，在莫捷耳邊輕聲說了句“你找我的話手機聯系”便端著酒杯走了。

莫捷渾不自在又不知道如何解釋，慌張地想拉住他，怎料實在不適應腳下13cm的高跟鞋，剛邁出一步就崴了一下，下一秒便撲進裴鈺的懷裡。

“啊……一點兒都沒變，還是喜歡平地摔呢。”裴鈺毫不客氣地抱住，手從腰部到被晚禮服包的上了一把，湊近曖昧地啞聲耳語道，“還是說故意投懷送抱？不過這也符合你的作風，和以前一樣好……”

莫捷心臟快要跳出口，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裴鈺，又或者二者都有——他長高了幾公分，肩膀膛也更加寬闊，從秀致的男孩長了拔俊逸的男人，散發著不悉卻到危險的氣息。

強烈的迫使莫捷心底一片慌，下意識地想要推開他，卻被他猛然扣腰部：“你的丈夫也不過如此，哪裡比我好？”

“裴鈺，我們談談。”莫捷微微息著說道，“這裡人太多了。”

裴鈺微不可聞地哼笑了一聲，斂目莞爾道：“好啊。”

他故意蹲下，從小到的腳踝：“剛剛有扭傷嗎？”

莫捷像被燙到似的後退了一步：“沒。”

“那走吧。”裴鈺笑笑起。

“去哪？”莫捷茫然地問，又在人群中搜索著傅思的影，見他正跟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談笑風聲——他倒是對裴鈺放心得很。

莫捷想起前一晚被他強的經過仍然心有余悸，只是傅思肯定想不到裴鈺優雅高傲的表象下能有多下流禽。

“你不是要去人的地方和我……談談？”裴鈺挑眉反問，笑得人畜無害，“帶你去樓上的咖啡廳。”

“好。”莫捷打著腹稿，希能跟他徹底把話說清楚。

頂層是風格休閑平實的咖啡廳，此刻沒有人，卻有若乾服務生一不茍地站著。

“談什麼？”裴鈺坐在對面，對走上前的服務生低聲說，“兩杯cappuccino，dry，skinny milk。”

“你……不要再做那樣的事了。”莫捷說著看向窗外，樓層很高，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夜景。

“你是指……在車裡你？”裴鈺笑笑說。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人，已經三十出頭，卻仍然看不出任何歲月的痕跡，工作的相對純粹和生活的富饒優渥使得以保有著最乾淨的眼神和與世俗世界格格不的心。

“你現在順風順水，年輕有為，應該也會有很好的孩子喜歡你吧？”莫捷說著便不自覺地暗暗揪住角，六年裡曾經無數次想象他長大會是什麼樣子，可真正見到了卻一眼都不敢多看。

“你是想問我這幾年沒朋友嗎？”裴鈺笑意愈濃，乾脆利落地道，“沒有。”

莫捷明明希他能找到幸福從此move on，可聽到這樣的答案卻仍舊克制不住地腔發熱，似是要有喜悅漫溢而出。

一瞬間覺得有些慚愧。

“其實我離開的時候還在想，你會不會等我……”裴鈺自嘲地勾了勾角，“事實證明我小時候真的很天真，你一個月都不會等，不是嗎？”

恰逢服務員端了咖啡過來，打斷了即將失態的緒。

“裴鈺，我是真的希你好……有你想要的人生，有你真正的好的孩子……”莫捷咬了咬，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才繼續說道，“你知道的……我不太會說話，但我對你真的問心無愧，也不認為人和人可以就這樣比較誰好誰壞，每個人都是不同的。”

“可是憑什麼呢？憑什麼你可以這樣輕易地結婚生子，幸福滿，而我卻一無所有。”裴鈺說著便忍不住地攥住拳，“我應該想要什麼樣的人生呢？”

莫捷詫異了一瞬，不解地問道：“你……想談的話，是很容易的事吧？”

“已經不想了。”裴鈺雲淡風輕地說道，“太痛苦了，我不想有第二次。”

莫捷愣了愣，無措地擰著褶，最終隻好笑了笑說道：“那人生也不止有嘛……有趣的事很多，你那麼聰明，一定可以過得很彩啊……”

“什麼有趣呢？”裴鈺修長的手指一下下地敲著咖啡杯，笑著問。

“比如……理啊，你不是也喜歡的嗎？”莫捷聲說道。

“我不再喜歡了。”裴鈺打斷的話，笑了笑仿佛在講述著別人的故事，“我畢業決定離開學界的時候，有不人勸阻我，告訴我說我在最好的年紀放棄理很可惜，我知道很多人都對我寄予厚，導師甚至認為我是他這些年見過的最天賦異稟的學生，是有拿到諾獎潛質的，可我確實沒有辦法繼續做下去……因為我的生活只要還跟理有關系，就會想起你曾經說過的那句話，你說對於你而言很重要，但理更重要……這句話六年裡反反覆複地消磨了我曾經對於理的全部熱，我痛恨它，因為我覺得如果沒有它，你當初就會不顧一切跟我在一起。”

“我……對不起，”莫捷震驚得無以複加，張了張，最終也只能徒勞地重複了一遍，“對不起。”

“你不用道歉，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有任何意義……你的眼神讓我覺得自己很可憐，”裴鈺毫不避諱地直視著的眼睛，“在你看來，我這種失去探索真理的理想……去做技隻為賺錢的人很低級，庸俗得很，是嗎？”

“我沒有，我認為任何追求都是值得尊重的，只是價值觀不同，沒有高低之分……何況我是一個只有Booksmart的人，除了理我也做不了別的，但你不是，你不僅有booksmart，這麼年輕能在業界站住腳說明你同時有streetsmart，怎麼會很低級呢。”莫捷認真地說道。

裴鈺不以為然地輕聲一笑：“可我覺得自己很庸俗很低級。”

“裴鈺，我……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但我……我真的……”莫捷突然意識到事比想象得複雜，正按照從未想過的趨勢發展，手心不斷冒出冷汗，“對不起。”

“你哪裡對不起我？你不是為了我好嗎？”裴鈺不以為然地挑眉反問。

“我真的沒想這麼多，我……我不知道，”莫捷口發，又喝了一口咖啡才找回了聲音道，“那現在……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嗎？”

“張開，讓我。”裴鈺說得面不改。

“……好。”莫捷攥著咖啡杯的骨節有些泛白。

裴鈺反倒笑了出來：“已婚有孩子還能出軌得這麼乾脆？我倒是小瞧了你，所以在你的咖啡裡加了點料。”

“什麼？”莫捷猛然抬頭看向他，從種種震驚中回過神，這才意識到的不對勁——全發熱，小裡陣陣，早已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