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外風大雨大，貢桌下有倆人藏好。

    土地神像安然矗立，偶爾有年和竊竊私語的聲音。

    李十一問：“你要去尋親？”

    子薇點頭：“嗯。”

    “我是從來的啊。”

    李十一眼睛微亮，他似乎找到了一個完的借口，幫人尋親，護送回家……這樣的話，就沒人知道自己被山賊洗劫一空的事了。

    隻是為了助人為樂，現在回家也不丟人。

    “離這兒不遠，走路兩三天就能到……”

    李十一看著那小姑娘的臉頰，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濃。

    他說：“我帶你去吧？”

    子薇想了想，問：“方便嗎？”

    “方便，很方便。”

    李十一裝模作樣的擺了擺手：“雖然我原本打算出門遠遊，走上十天半月，去很遠很遠的地方看看……但既然遇到了你，萍水相逢便是緣分，順手帶你回趟也不礙事的。”

    “哦，”

    “謝謝。”

    ……

    等雨停，兩個年輕人一起上路了。

    李十一整理好貢臺上的品，帶著子薇一起對土地神像拜了拜。

    廟外雨勢漸小，微風吹拂林間，

    李十一和子薇離開了土地廟，沿著來時的山路，朝著的方向前行。

    片刻後，一個模糊的影出現在了土地廟的石像前。

    顧白水看著那兩人漸行漸遠的影，默默抬起右手，指尖多出了三縷淡灰的香火。

    這幾縷香火，是土地廟這些時間積攢下來的果，也是正式開始修行「香火道」的第一步。

    顧白水選擇留在這裏充當土地神，其實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一個計劃。

    黃粱的那段時間，

    顧白水坐在禿禿的山頭上，守著大師兄點燃的篝火，腦海中也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

    準帝之後是帝境。

    但於自己而言，該如何帝呢？

    顧白水在思考，想了許久也沒有得到一個靠譜的答案。

    古往今來，不管是哪位先賢證道帝，都要走一條極為艱辛、獨屬於自己的道路。

    準帝到帝境，需要極為深厚的積累，也需要漫長時間的沉澱。

    顧白水的況不太一樣，

    帝的路，他腳下有兩條。

    而且這兩條路都是萬古罕見的至尊路，神未知，極盡升華，從古至今尚未有人知曉至尊路的盡頭到底存在什麽。

    顧白水要做的是選擇其中一條路。

    「白水災厄，長生斷橋」

    這條至尊路與長生有關，也是白水災厄誕生和超的途徑。

    顧白水其實清楚這條路該怎麽走：繼續吞食災厄，不斷壯大白水的本源……佛、仙、各種災厄，甚至不止災厄，都會為「白水」長的養料，最後的最後……大概還是容納黑水，讓白水超一種前所未有的未知生靈。

    這是長生至尊路的結局。

    顧白水約能看到盡頭，所以不想走。

    “既定好的，無法超。”

    長生道人親手鑄造了這條長生路，祂理應比顧白水更清楚路的盡頭是什麽。

    每條路的盡頭都是長生。

    顧白水按部就班，大概隻會在路的盡頭看到一張笑瞇瞇的老人臉。

    那麽……另一條路呢？

    另一條充滿泥濘和詭異的至尊路。

    「三十三層天，黃泥路」，

    這條路出現的方式和時機，都充滿了巧合、古怪和不確定。

    顧白水渡準帝劫時，在第十層天親眼見到了一個人。

    一個麵容模糊的僧人、一個長袖飄飄的道人、一個年邁疲懶的老人、一個青長衫的書生……

    它們、亦或是祂們都是同一個人。

    渡劫時，師傅來了，那也是長生第一次主來尋找顧白水。

    祂來到天劫中，仰頭看更高層的天，似有好奇，也有意外。

    世上能讓長生意外的，會讓那個老人在意的東西，是什麽呢？

    顧白水又登上了幾層天，遇見了一個活在過去的子：陳聖雪，修行夢法，朝向過去，時間的盡頭回重生。

    是準帝劫中的一個意外，與過去的神秀有關。

    再向上，

    來到玉清殿，顧白水看到了這條至尊路最重要的東西：黃泥，一種能欺瞞天道，無比詭異的質。

    “黃泥路是意外？”

    顧白水心思索：“神秀和黑水，是與長生無關的兩種存在。”

    而黃泥存在於三十三層玉仙宮劫中，背後有它們的影子。

    如此說來，黃泥路有沒有可能是一個答案？

    一個藏在曆史中，被神秀找到，被黑水掩蓋的答案？

    顧白水想試一試，腳下泥濘渾濁，走黃泥路證道。

    ……

    “沙沙~”

    廟外林間作響。

    顧白水回過頭，看了眼自己的土地神像。

    石像在貢臺上，麵前擺放著一個鏽跡斑斑的青銅香爐。

    顧白水走了過去，手握住香爐一邊……然後，舉起，傾倒。

    “呼~”，涼風進大廳。

    渾濁的香灰從爐中掉落，堆積在地板上，聚一個灰黃的小土堆。

    顧白水緩緩側頭，眼神平靜。

    他隻是看著腳下的那堆黃土，一直到很多年後，它們經曆歲月的侵蝕，變了一小塊……黃泥。

    黃道吉日總是詢問顧白水一個問題：黃泥是什麽？

    眼前這一幕，是顧白水想到的答案。

    黃泥的本質，是香灰，

    也意味著一條很古老很古老的，「香火道」。

    上古時期，百姓供奉神明，

    世間有地府天庭，也存在著神仙、天尊。

    神仙在人間鑄造金像，香火供奉。

    修行越深，境界越高的大神仙，就會有遼闊廣袤的領地道場，更多世人的香火供奉。

    普化天尊在暮年時候找到了一個神老舊的香爐，香爐裏裝著一塊黃泥。

    香爐的主人是誰？

    這個問題不得而知。

    但一定是更古時，修香火道的極大者。

    “黃泥路，香火道。”

    顧白水緩緩抬首，眉心之間，約多出了什麽東西。

    他記得曾經香火道的修行法，所以想在這個地方試一試，香火神會不會有不一樣的覺。

    以香火，養黃泥，進階神位，這是另一條至尊路的修行法。

    “好像也沒有比這裏更適合修行香火道的地方了。”

    顧白水走出廟門，往外看。

    天上落下雨水，像不斷流失的時間。

    小說：“這裏是答案之地。”

    但顧白水覺得，這裏是到都是曾經發生過的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