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毓目定定落在那簪子上頭,臉上不見喜意,反倒是蹙了眉梢。
謝衍給送過首飾嗎?
是送過的,不過那是在生辰的時候,但從來不會無緣無故送東西。
現在一不是生辰,也不是什麼節日,可竟給準備了首飾……
明毓之前覺得只要一提和離,他就會同意,可現在心底卻是生出了不安來。
可現在他表現得越發對的重視,就越難心安,怕這一世的和離會生出一些變故來。
二十九章
自大理寺以來, 就遊刃有餘的謝衍,搬到梨花巷後,卻是忙碌了起來。
陸司直趁著案子有了頭緒,也不敢鬆懈, 底下的下屬都相當於是一個人掰了兩個人用。
為下屬員之一的謝衍, 自然也是不遑多讓。
日朝而出, 夜才歸。
明毓就是再忽略,也能看得到謝衍眼底下的一青, 隨著一日接著一日, 這青也越來越深了。
便是看到了, 明毓也只當沒看到。
謝衍的冬和秋都趕了出來,家裡該添置的也都添置了,沒有什麼可的了。
了夜, 天昏暗, 明毓推開了窗牗, 拿著支窗的竹竿抵著窗屏, 便倚在窗旁著院子被雨水打了的梨樹。
青鸞端著熱水從小廚房出來, 看到都是漉漉的,本就不快的心, 現在更是鬱悶了,忍不住絮絮叨叨道:「這天氣冷就算了, 怎日日下雨,恁的煩人。」
明毓笑了笑,說:「這天氣好呀, 外頭不喧鬧, 不熱且又不如寒冬那般冷,晚間睡覺也舒服。」
青鸞從外頭端了熱水進來, 嘟囔道:「一點也不好,一下雨這路就。」
話語剛落,外邊的院門有了靜。
明毓抬眼出了院子外頭,下人開了院門,謝衍執著一把青傘,提著一個食籃走了進來。
想是轎子停在了巷口,他自己走回來的。
明毓漠然收回目,走到長榻旁坐下,然後泡腳。
近來越來越冷了,晚間要是泡一會腳,夜裡就會睡得好。
謝衍在屋子外頭收了傘,讓青鸞給他拿了一雙乾爽的便鞋後才從外頭走進來。
了屋中,他把手中提著的食籃給了青鸞:「是吳記羊湯,熱一熱再端來給夫人喝。」
明毓聞言,抬起頭看向謝衍遞給青鸞的食籃,眉心淺蹙。
都已經買通了大夫,讓謝衍誤以為沒有懷孕了,可他怎還從外頭帶吃食回來?
明毓沉默了一會,說:「往後要是太晚了,夫君就別從外頭帶吃食回來了,晚間吃多了,會積食的。」
謝衍走到了架前,把帶著氣的外袍下,聽到的話,作一頓,點了頭:「我下回注意些。」
隨而行至桌旁倒了一盞茶水,飲進口中,才發現是尋常的茶葉,不再是花果茶。
謝衍不喜花果茶的味道,但也不怎麼挑,房中是什麼茶,對他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只是現在,甘香茶水的那一瞬,他卻沒了喝茶的想法。
只抿了一小口就放下杯盞,抿垂眸著淺褐的茶水。
明毓著他的作,問:「可是茶水不合口?」
「先前喝的是花果茶,怎的換了?」他把杯盞放到了桌面上,看向。
明毓覺水燙,腳底了一下水,又倏然了起來,說:「花果茶喝膩了,也就換回茶葉了。」
謝衍目落在了那小巧且被熱氣燙紅的一雙足上,走上前,隨之捋起了袖子。
明毓見此,一驚:「你要做什麼?」
謝衍在水盆前蹲了下來,說:「給你洗一洗。」
明毓正把腳上來,卻來不及被他握在了手中。
「別。」謝衍把手探還是很燙的水中,掬起一小捧水就澆到了的腳背上。
謝衍越是這般模樣,明毓心下就越謊,好似一切事都在慢慢地掙的掌控一樣。
心頭的想法越發的堅定——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靜默了片刻,明毓開口問道:「夫君可有覺得我們的日子,似乎過得無趣了些?」
謝衍掬水的作微微一頓,繼而澆在的足上,應:「不覺得,很有意思。」
明毓一默。
騙人。
緩緩開口:「可我覺得很無趣。」
謝衍抓著的腳,半蹲著徐緩地抬起頭,看著。
那漆黑的眸子似乎沒有半分浮,卻無端地讓明毓覺得尤為深沉,似有什麼危險蟄伏在最深,像是隨時都有可能衝破出深,猛然竄出。
他幽深的目地鎖住,不疾不徐地道:「我確實子沉悶無趣,還請夫人多擔待些,往後我也會慢慢改的。」
明毓對著他的目,荒謬得有種他似乎很危險的錯覺。
被他在手中的足,腳趾不自覺地蜷了一下。
總覺得要是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他不會像時下那麼的平靜。
可不想再拖下去了。
在謝衍目之下,明毓還是把心中醞釀了許久的話說了出來。
「可是,我已經夠了,不想再繼續了……」抓著足的大掌驀然收了手,依舊道:「我想與你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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