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和方丈大師聊了許久,回來得晚了,沒打擾娘子休息吧?”慕瑾辰笑問。
蘇傾月角帶了一淺笑:“夫君晚上出去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明白,彼此都裝傻,又彼此帶出了一虛假意的笑容,便移開了視線。
仿佛有著默契,再次陷了自己打造的話本子裏。
唯一可惜的就是,他們彼此並不沉浸,全都在清醒地表演。
“好在得知一個消息,下了山,往城外走,第一個鎮子上,就有常年去南邊兒的商隊,據說是兩日後出發,咱們去尋一下,他們一直都那趟路線,若是能帶上咱們,能很多麻煩。”
“那倒是再好不過了。”
說話的時候,外麵已經和尚送來了寺廟的齋飯。
兩人原本帶著幹糧,可是這一路也不知道要走多久,上的吃食都是比較耐放的,加上兩個銅板,在這裏用膳,省事很多。
蘇傾月嚐了一口,顯示愣了一下,這齋飯的味道,和曾經在這裏吃過的味道完全不同。
想著,又吃了一口,便想通了其中的關節,麵不改地全部吃完。
第一次來的時候,方丈給拿了一些吃食,了那麽久,本就沒有品嚐的心思,狼吞虎咽吃完,不過是為了活下去。
上次來,住在一個小院子,是以太後的份停下來修養,山上的齋飯,也是最高的規格,單獨給做出來的。
如今就是寺廟僧人平常的齋飯,自然是不同。
他們帶的東西不多,所以收拾的速度也很快。
慕瑾辰自然地出手:“要一路走過去,可以嗎?”
蘇傾月將手放在他的掌心,恍惚了一瞬,便淺笑道:“能跟著夫君,一切都可以。”
慕瑾辰的周圍一定是跟著暗衛的,可是在明麵上,隻有帶著新婚妻子去求學的書生。
他們沒有馬車,更沒有車夫。
所以,能選擇的,便隻有步行。
“走吧,”慕瑾辰拉著蘇傾月,走出了寺廟之後,還回頭看了一眼,“都說這裏無比的靈驗,以後有機會,咱們再來。”
慕瑾辰的腦海裏又浮現出了側殿裏那麽多的長生牌。
方丈說,原本慕家是罪犯,所以他隻能地供奉,直接鎖了起來。
後來,慕家平凡,慕瑾辰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昭國如今的攝政王,他便更是不會輕易打開那側殿的大門了。
若是被別人發現那裏的存在,幾方角逐,他們若是被卷其中,可能再也無法維持佛門的清淨之地。
方丈見到慕瑾辰當時一定要進的神,又因為是和蘇傾月同行之人,才放行。
他們沿著山路一路向下,腳下的石子仿佛在訴說著這一路的不輕鬆。
蘇傾月看著周圍的景,心裏充滿了憂慮。
自由,又憂慮,甚至有些茫然。
那種憂慮順著他們一直牽著的手就傳達給了慕瑾辰。
他轉頭對笑了笑,斯文的麵容上,都是溫和堅定。
仿佛再困苦的日子,隻要兩個人在一起,就沒什麽大不了。
可是,蘇傾月清楚的知道,那笑容不及眼底。
那溫和堅定的背後,全是鋒芒。
這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可以全心信任的並且依賴的人了。
但是如今,他們是夫妻。
因為行程比較趕,定著日頭也沒有停下來,夜裏空氣涼爽,更是適合趕路,兩人一路兼程。
終於到了第一個鎮子,找到了昭惠大師提到過的商隊,慕瑾辰送上了自己的名帖,表明是長秋寺方丈昭惠大師介紹過來。
商隊的首領接過名帖,隨意地看了一眼,並沒有放在心上。
很多書生為了省錢,都是在寺廟投宿,南來北往,來來去去,這樣的人或者家庭,他見過實在太多了。
尤其是慕瑾辰和蘇傾月的裝扮,更是再尋常不過。
“商隊有多餘的騾子拉車,也有貨車,拉貨的車,晚上你們可以上去休息,幾個銅板就行,若是騾子車的話,那就貴點兒,怎們選,看你們。”
首領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一看就不好惹的模樣,但是說道倒算得上是幹脆,大家都喊他程放。
慕瑾辰看了蘇傾月一眼,便拿出了自己的袖袋,從裏麵找出幾個銅板:“我們坐騾車。”
那滿是補丁的袖袋,慕瑾辰數著銅板都微微抖的雙手,無一不顯示著他們的窘迫。
程放麵無異,比這窘迫的,他都見得多了。
還有些本舍不得花錢的,便一路步行,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們商隊。
因為都是讀書人,他也從來沒有在意過,做事留一下,與人方便,也算是為他們商隊以後結一個善緣。
畢竟讀書人都是鯉魚,一旦越過龍門,就不一樣了,都是他們高攀不起的存在。
何況,他們這類行商,賺的也不過就是個辛苦錢。
“夫君,”蘇傾月低聲阻攔,“我可以走,咱們就借用商隊的地方休息就好了……”
慕瑾辰抬頭對著他笑了笑,“錢花了總是能賺回來的,我不舍得你跟著我吃苦,已經很委屈你了……”
他語氣那麽真誠,蘇傾月都恍惚了一瞬,差一點兒就信了。
慕瑾辰和蘇傾月說得大方,可是轉過頭,卻還是有些不舍,“這一路,勞煩程兄了。”
程放結果銅板,順手掂了掂,就拋給了手下,轉對拍了拍慕瑾辰的肩膀:“舍不得讓自己婆娘吃苦的都是好小子,以後肯定出息,好小子,哥。”
蘇傾月真的是極力忍耐,才能讓自己不流出別的神。
可是心裏卻暗暗歎,這江湖氣息如此濃重的商隊首領,真的是英勇。
他知道自己在拍誰的肩膀嗎?
那是慕瑾辰,攝政王!
敢保證,自己那皇兒,都不敢!
時予敢,可是時予要是敢拍,慕瑾辰早就直接拔刀了。
可是如今,慕瑾辰不但沒有拔刀,還有些無措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都跟著搖晃了一下,好像不住程放這麽豪爽的力氣一般。
“程大哥……”慕瑾辰笑道,清高裏還帶了一討好,畢竟一路還要勞煩人家,這個表的尺度,十分不好掌握,他駕馭得不錯。
程放順手了他的肩膀:“好小子,筋骨不錯啊,和之前大哥帶過的書生不一樣,大哥看好你,你們去馬車裏休息一會兒,還有幾個人要捎帶上,天亮咱們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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