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這一瞬間似乎也愣住了，傻傻的睜大眼睛看著我，那雙眼睛里滿是驚愕，卻也有突如其來的，攔都攔不住的笑意。

可就在這時，突然覺發髻上一松，眼前一道亮閃過，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已經落到了地上——

那支珠釵一下子從發髻上落了下來，啪的一聲掉到地上。

我和楚亦宸在這個時候都驚呆了，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那只珠釵已經在地上被摔了兩段，釵落到了一旁，而那顆碩大的珍珠從釵頭斷開，立刻滾到屋角去了！

摔壞了？！

怎麼會這樣？！

我頓時整個人都傻了，呆呆的看著地上的斷釵，怎麼會這樣的？他送給我的，要在親的那天帶的珠釵，居然現在就被摔壞了？明明是那麼寶貴的東西，為什麼一下子就摔壞了呢？

是不是——是不是意味著……

我突然之間不敢往下想了。

楚亦宸也在那一刻失神了，看著那摔壞的珠釵，微微的蹙起了眉頭，但下一刻，他已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手將釵撿了起來，平靜的說道：“看起來做工真是不好。我讓工人再來修補一下。”

“殿下……”

心里那種不祥的預一波一波的往上涌著，我滿目擔憂的抬頭看著他，他卻對著我淡淡的一笑，說道：“沒事的。”

可是，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匆匆忙忙的跑到了門口，幾乎只來得及拍了拍門，就聽見一個悉的聲音在外面焦急的響了起來：“殿下！”

是——季漢的聲音？他不是剛剛送我到側門，然后離開了嗎？為什麼現在又來了？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呆呆的坐在那兒，楚亦宸立刻說道：“進來。”

“哐啷”一聲，門幾乎是被他給撞開的一般，只見他氣吁吁的走了進來，只看了我一眼，甚至來不及頷首打一個招呼，就對著楚亦宸說道：“楚亦君那邊出事了。”

什麼？！

楚亦宸沒有什麼靜，我的心里倒像是先敲了一鼓似地——剛剛跟著季漢出門，才看見狄廣威回朝，也聽說了楚亦君那邊一定會有一些部署，怎麼這麼快，他那邊就出事了？

“出了什麼事？”楚亦宸的聲音還是很冷靜的，目也很沉穩，看著季漢。

“李世風被殺了。”

“什麼？！”

這一次大吃一驚的是楚亦宸，他一下子從桌邊站了起來，整個人作快得帶起了一陣風，而我呆呆的坐在桌邊，已經沒有覺了，只抬頭看著他們。

“怎麼回事？”

“天牢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李世風今天在用過午飯之后，突然就吐亡，死狀相當恐怖，已經派了仵作過去查，雖然結果還沒出來，但我的人傳消息過來說，應該是中了毒。”

“中毒？”楚亦宸目閃爍：“在他出事之前，有誰去天牢見過他嗎？”

我的心中一悸，整個人都戰栗了一下，輕輕抬頭看了季漢一眼，他的神如常，卻連眼角都沒有往我這里瞟，認真的說道：“問過了，一直沒有，連楚亦君和李袂云也沒有去見過他。這些日子他在天牢也一直很安分，想來他是覺得自己可以離開的，所以從來沒有在里面鬧過事。”

的確，大概沒有人會想到，李世風會死在天牢里，就算他在嶺南道與長安做對，就算他曾經派兵在郁遠書院對皇帝刀劍相加，但誰都知道，這樣的大罪至也該是明正典刑斬首示眾，怎麼會不明不白的中毒死在天牢里？

究竟是誰干的？

他和楚亦君是利益同盟，與楚亦宸是相敵對的，如果說要論起殺他的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應該是神策府這邊，但連楚亦宸都不知道，那麼——

難道，還有第三方勢力？

看著楚亦宸和季漢的臉上，也充滿著這樣的疑，卻始終是想不通。

季漢又說道：“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李袂云突然帶著一批人馬，從長安消失了。”

楚亦宸的眼神一，立刻道：“什麼時候消失的？”

“就在剛剛，傳出李世風死去的消息之后，就不見了。二皇子那邊已經派出了大批人馬到找，但聽說整個長安都沒有的消息，倒是守城門的人說，見過帶著人出了城，之后就下落不明了。”

這事越來越奇怪了！

李世風死了，李袂云照理說應該是立刻趕往天牢，就算的份特殊一直被皇帝派人監視著，但至這個公道是應該要討回的，畢竟一個大活人，還沒有明正典刑，就這麼不明不白死在天牢里，換了任何人都接不了，更何況堂堂嶺南道節度使李世風——這個叱咤風云的梟雄，他真的就死了嗎？

我竟然有些不敢相信。

楚亦宸細細的想了一會兒，又說道：“宮里有沒有什麼消息？”

“現在還沒有，我一得到這個消息，就立刻趕來了，”季漢說道。

我又看了他一眼，他還是遵守了我和他的承諾，沒有我今天去天牢見厲子良的事告訴楚亦宸，但是他在說完這句話之后，卻看了我一眼。

我明白，如果要說，他會要讓我自己去告訴太子。

楚亦宸聽了他的話，慢慢的坐了下來，出神的想了一會兒，但顯然，這樣一個突如其來的迷局，他也一時猜測不，季漢站在旁邊，輕輕的說道：“殿下，我們該如何？”

“……”楚亦宸想了想，說道：“我進攻去見父皇，若我沒有猜錯，楚亦君現在也一定進宮了。”

說完，他已經站了起來，手理了理服，就要準備往外走，季漢急忙跟了上去：“殿下……”

楚亦宸回頭看了他一眼，道：“你就不必去了。”

季漢看著他的目微微一愣，但立刻還是明白了過來——若只有楚亦宸一人進宮，可以只是找父親說說話，但如果帶著他進宮，就必須談事，這件事，楚亦宸還是分得很清楚的。

“是。”

話音一落，楚亦宸已經急匆匆的走了出去，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漸漸暗下來的夜中。

季漢站在門口，一直等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這才慢慢的回過頭，我已經站起走到了他的背后，憂心忡忡的說道：“漢公子，我們今天——”

看起來今天去探厲子良，真的不是時候！

誰也沒想到，李世風居然會在今天突然被殺了，偏偏我又去天牢探了厲子良，雖然我只去了那一個牢籠門口，也沒有見到其他的犯人，但有人在天牢被毒殺，這是多大的事，一定會將今天所有去過的人都登錄查詢一邊，如果被楚懷玉知道我去找了厲子良，他會不會就聯想到我師傅的事？

話說回來，今天離開天牢回到神策府之后，接連發生了這些事，我甚至還來不及好好的回想一下厲子良告訴我的那些事，好好的思索一番，究竟這些事的來龍去脈是如何的？

按照厲子良的說法，我的師傅應該是在做了一種新學理論研究，而且很有可能與厲子良他們所倡導的思想相接近，所以才邀請他北上，而正如楚亦宸之前所說的，他原本是這個國家建立最本的理論系的提供者，天朝的統治，方方面面都與他的理論相維系，如果連他的思想都發生了變化，當政者自然饒不了他。

也許，師傅當初的死，本不是意外，而是一場蓄意的謀殺，手的，只怕就是——先皇！

;這件事茲事大，所以連楚懷玉已經改朝換代了，直到現在，也還是一直封鎖著消息。

可是，師傅當初的研究到底是什麼？他的思想原本是那麼堅定的王道信仰，為

什麼會研究別的？也從來沒有讓我知道。而楚懷玉，他是不是一直以為我跟在師傅邊，就一定繼承了他的這種思想，所以想要殺我滅口？

雖然，這個理由稍稍有些牽強，畢竟當初我才十歲左右，是個完全不懂事的小姑娘，只跟著師傅讀了些詩集文章，本沒有學到任何系統的學，不足以對朝廷造任何影響，可是，我也實在想不到，楚懷玉還有別的理由一定要殺我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事就真的不好辦了。

他殺我，就不是為了利益或者其他，而僅僅是因為他的心里對我有戒備和仇視，這樣的恨意，反倒是最難消除，尤其是對于楚懷玉這樣偏激的人來說。

現在，更加上了李世風的命案——

我咬了咬牙，站起來便向著外面追趕了出去，季漢一驚，急忙走上前來拉著我：“鳶青，你要干什麼？！”

“我要去跟著殿下，一起進宮！”

說完，我不等他再說什麼勸我的話，立刻掙他的手提著子向前追了過去。

幸好楚亦宸沒有走出多遠，剛剛到了大門口，外面的人還在套馬，我已經追了上去，他聽見背后傳來的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一看見我，立刻驚了一下：“鳶青，你怎麼——”

跑得太急，有點氣吁吁的，我抓著他的袖子，又了幾口氣，才啞著嗓子說道：“我與你一起。”

“什麼？”

他低頭看著我，微微蹙眉：“鳶青，這件事，與你完全沒有關系。”

“不是的，剛剛，我其實——”

這件事看起來是不可能瞞得下去，如果他被皇帝突然問起來，不知如何回答，反倒惹禍，不如帶著我一起進宮，如果這件事真的被人報了上去，至我在場，不至于讓楚懷玉設好了圈套讓我跳。

可是，我的話沒說完，楚亦宸看著我，已經說道：“好吧，你跟著我。”

呃？他為什麼不聽我把話說完？

我一時有些發愣，怔怔的看著下人們把馬套好，將馬車趕到了大門口，楚亦宸扶著我上了車，然后自己也走了上來，周圍立刻跟上來了一隊人馬，護在馬車的四周。

“進宮，快一些。”

這個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楚亦宸似乎也很在這個時候進宮，車夫趕著馬車在大道上疾馳著，很快便趕到了皇宮。

守將一看是太子的車駕，立刻放行了，在進二門外的時候，馬車停在了一大門口，楚亦宸牽著我的手下了車，而剛剛站定，已經看見前方來了幾個人，其中領頭的正是皇帝邊服侍的太監總管玉公公。

“喲，是太子殿下進宮了？老奴拜見太子殿下。”

那玉公公巍巍的要過來拜見，楚亦宸只揮了揮手便讓他起，又問道：“玉公公，怎麼不在皇上邊服侍啊？”

“呵呵，殿下，老奴剛剛從皇上邊過來，正要吩咐他們給皇上傳膳。”

“哦，皇上現在在哪兒？”

“回殿下的話，在清涼殿。”

“嗯。”楚亦宸點了點頭，帶著我正要往清涼殿走，可是走出了兩步，他突然像是覺到了什麼異常，又停下了腳步走了回來，那玉公公一看到他回頭，立刻又站定在那兒。

“手里拿的什麼？”

咦？我有些奇怪的看著玉公公垂手而立，手被長長的袖子給遮蓋住了，本看不清，怎麼楚亦宸突然這樣問？

玉公公在聽到他的問話的時候，整個人也微微瑟了一下，抬眼看了楚亦宸一眼，楚亦宸卻是淡淡的，面無表的站在他面前，高大的形擋住了他面前的的，將那矮小的太監總管完全的遮蓋在自己的影之下。

好像是一種對峙，而沒有對峙到一刻，那玉公公已經泄了一口氣似的，向著楚亦宸低下了頭。

楚亦宸目閃爍，對著他后的那些小太監道：“都下去吧。”

“是。”那些人也機靈，覺到了不對，立刻四散開來。

直到這些人全都走了，那玉公公還是四下看了好幾眼，確認這個地方已經沒有別的人了，這才瑟瑟的將手慢慢的了出來。

“殿下，請恕老奴之罪，老奴只是，不能說，不敢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