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楚亦宸最后的話,不像是說給在場的將士們聽的,倒像是說給吞龍峽的另一頭,東都城的齊遠聽的。
吞龍峽的這一場仗,不論如何打,都是他贏了。
只是到了晚上,我鉆進了季漢的帳篷里,一眼就看到他趴在那里,一臉不耐煩的表正要手撓后背上的傷,嚇得我急忙上前制止他:“大將軍,你是不想讓傷好了嗎?”
他回頭看是我,嘿嘿一笑,說道:“今天,是不是把你給嚇著了?”
我咬了咬下,沒說話。雖然我的確不應該懷疑楚亦宸會真的做這樣的事,只是當時的況,我也實在想不了太多,更何況季漢上的傷都是為了我而的,萬一真的連累他在戰場上出了什麼差錯,我真的萬死難辭其咎。
他低頭看著我煞白的臉,淡淡一笑:“你忘了我跟你說過的話了?”
“嗯?”
“在很多時候,你需要自己保護自己,不僅是上,更是在心上。”他看著我的眼睛,說道:“有的時候,堅定的去相信一個人,相信自己的選擇,就是對自己最大的保護。”
我看著季漢,一時說不出話來。
眼前這個男人,明明一向是吊兒郎當不正經的時候居多,但偏偏,他似乎將我和楚亦宸之間看得特別的徹,也將我心底里最細微的變化看得很徹,每一次當我有了一悸,甚至那一悸剛剛開始萌芽,他就會用最簡單的話來提醒我。
而我自己,雖然決定了要用下半生來好好楚亦宸,卻始終沒有辦法與楚亦宸心靈匯。
我猜不他所想,看不懂他所做,甚至不知道,他心里到底需要些什麼。
我突然有一種手足無措的茫然——這樣的我,怎麼陪在他的邊,怎麼安心去做他的人?
“你在想什麼?”
背后突然響起了一個悉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我猛的回過頭,映眼簾的正是自己心里所想的那張臉,頓時有些驚愕,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旁邊笑嘻嘻的季漢,然后說道:“你是不是擔心他的傷?”
我一時也不知道該拿何種面目來面對他,只能將頭埋得很低,勉強點了點頭。
“……我不是說了嗎,沒事的。”
“嗯。”
“你應該相信我。”
我又點了點頭,立刻便想要從他的邊走出去,可是剛剛出一兩步,便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鳶青。”
我一時有一些慌神,無措的看著他,他拉著我的手腕,說道:“正好我和漢說的話,也是要跟你說的,這次一戰,只怕兇險無比,大家都要小心。”
一戰的兇險,是之前就知道的,為什麼他還要特意提一下?
季漢這個時候也一本正經起來,走到了他的邊,面凝重,楚亦宸輕輕的嘆了口氣
,然后說道:“據我觀察,楚亦君這一次,是非常希我們能夠到達,吞龍峽這一個障礙,只不過是他為了不讓我們這一路走得太順利而起疑,專門設定的。”
;“哦?”季漢像是恍然大悟:“難怪……”
但是我就不明白了,楚亦君他所希的,不應該是與齊遠和談嗎,這樣的話楚亦宸撈不著便宜,他還能保留這一塊勢力范圍,如果我們的軍隊到了東都,一定是會打的,他這麼安排,是有什麼用意呢?
楚亦宸想了想,又低頭對我說道:“鳶青,這段時間,你一定要跟在我的邊,一定不要離開,更不要,與他單獨相,明白嗎?”
“嗯。”我不明所以,但還是很快點了點頭。
吞龍峽這件事,已經可見一斑,楚亦君心里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可能這世上沒有人能猜得出來。
。
楚亦宸果然料得不錯,吞龍峽設置的障礙很快便被清除干凈。
我們只在原地稍事休息了一番,派出的隊伍已經將前路開通,我們率大軍通過了這條峽谷。這兒已經面目全非,我騎在馬背上,看著兩邊山谷上那些被燒焦和炸毀的痕跡,還有周圍那一片戰火后的狼藉,不免讓人心中生寒。在前方等待我們的東都,又會是一座怎樣一座堅固的堡壘?
往前面走了不久,先遣部隊便傳了消息過來,前方已經可以看到東都的城樓了,楚亦宸的臉上微微出了愕然的神,看了楚亦君的一眼,他倒是不聲,還照常的帶領的人馬往前沖去。
夜還很深,沖出了這一片林地之后,的便能過月和遠的火把看到那座高聳的城池,但實在是太遠,只能勉強的看到一個模糊的廓,在黑夜中顯得格外龐大而怪異,好像一頭匍匐在那里的睡獅,隨時可能站立起來,給人致命的一口。
探子回報說,城樓上徹夜亮著火把,而且巡邏的人也很多,看起來是早有準備的,楚亦君聽了便過來說道:“皇兄,我看今夜不宜攻城。齊遠他們以逸待勞,守在這兒,而我們接連趕了這麼久的路,剛剛還經過了吞龍峽的一番廝殺,只怕——”
楚亦宸道:“嗯,有理。”
說完,他便轉道:“扎營。明日一早,攻城!”
大軍都是訓練有素的,扎營的速度非常的快,不一會兒我們便有了簡單的營帳可以度過這一晚,而楚亦宸特意安排,我與他住在一個帳篷里。
他的用意我當然清楚,在朝中,對我的威脅來自楚懷玉;而在這里,就是楚亦君。
即使他不說我也能覺到,楚亦君看任何人,連看他的目都可以平靜平淡,惟獨看我,那種深刻骨的恨意像是無論如何也拋不掉。
我不知道他到底還想要堅持什麼,連我——都已經放手。
我一個人站在床邊發呆,連楚亦宸什麼時候走到床上坐著都不知道,等他手握著我的下,稍稍用力一的時候,我才猛然的回過神來,看著他:“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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