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璟苦笑了一下，這五百奴隸已在襄樊兩城傳得沸沸揚揚，估計是甘寧替他傳開，這傢伙雖是好意，卻把自己推到風頭浪尖，他可不想讓別人知道此事，以爲自己是沽名釣譽。

“多謝姑娘，劉璟先乾爲敬了！”

劉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此時他心中忽有所，這小娘的笑容好像很眼，自己在哪裡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

陶湛只是淺淺地吮了一口果漿，放下耳杯，又抿笑道：“聽說公子要迎娶蔡家之，郎才貌，恭喜公子了。”

劉璟不願在外人面前提此事，但也不想解釋，只淡淡一笑，“多謝姑娘！”

劉璟手去拿酒壺，不料陶湛手卻快了一步，已經把酒壺拎在手中，拉住袖子，纖纖玉指拎著酒壺替劉璟滿上一杯酒。

劉璟見陶湛的手潔細潤，白膩如脂，小指微微翹起，一隻玉手若無骨，他心中驀地一，這隻手，不就是．．．．陶湛的手嗎？

他想起前天見到陶湛時，還覺他的手像人一樣，和眼前這隻手一模一樣，他心中狐疑，又向對方臉上去，雖然容貌完全不同，可那笑容，難道這麼眼，這不就是陶湛的笑容嗎？

劉璟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這個陶湛在剛得知甘寧毀約之事時，怒斥聲竟是一個子的聲音，當時他被分散了注意，現在想起，這確實是一個奇怪的事。

“你．．．．．”

劉璟站起，目銳利地盯著陶湛，“你就是誰？”

“我剛纔不是說了嗎？我是陶家九娘，公子很奇怪嗎？”陶湛一點不驚訝，依然笑地看著他。

“你前天是在騙我，你分明就是陶湛！”劉璟盯著，一字一句道。

‘哧！’陶湛掩口一笑，再也忍不住，笑得如花枝。

“笑什麼，難道我說得不對嗎？”劉璟怒道。

“哎！你這傢伙，眼睛還是蠻刁鑽的，居然看破我了，你是第三個。”

“哼！”劉璟重重哼了一聲，他想到自己前輩長，前輩短地了半天，原來是個小娘假扮，他臉上有些掛不住，心中更是有點惱怒。

劉璟轉便走，陶湛早料到他會負氣離去，不等他走兩步，便如蝴蝶般飛上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陶湛向他深深行一禮，聲道：“九娘並非是有意欺騙公子，現在向公子道歉，請原諒九孃的頑皮之心。”

劉璟見道歉誠懇，這才怒氣稍平，淡然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我不會放在心上，不過我確實該回去了。”

“公子確定不是因爲此事生氣而走？”陶湛一臉認真地問道。

“當然不是！”

劉璟搖搖頭，“雖然我剛纔是有點不滿，不過既然你已道歉，我就不計較了，我的氣量沒有這麼狹窄。”

“那麼，公子酒只喝一杯，菜未吃一口，就這麼離去，是不是有點不符合爲客之道？或者說，公子份高貴，不願和我這個商賈之同桌共餐。”

陶湛明亮的眼睛注視著劉璟，等待他的回答。

劉璟當然還是因爲心中生氣而想離開，只是陶湛的聰慧令他一時啞口無言，半晌才說：“姑娘言重了，我不是妄自清高之人。”

“既然不是清高之人，爲何不多喝兩杯，莫非是嫌這裡的酒不好？”陶湛笑盈盈又問道。

這時劉璟又想起送自己的傢俱用品，還有那盞燈，他很喜歡，還沒有向人家道謝，想到這裡，他心中的怒氣頓時消釋一空。

劉璟了鼻子笑了起來，“其實我主要是嫌菜有點清淡，不合口味，而且量太，吃不飽．．．．．．”

陶湛又忍不住‘哧’的一笑，眼波流，白了他一眼，“那你怎麼不早說，害我費了一番心思。”

陶湛當即把酒保來，吩咐他道：“再來五斤炙鹿脯、一隻烤羔羊，還有一條紅燴大鯽魚，再來一隻．．．．．．”

“夠了！夠了！”劉璟連忙住。

“好了，趕去做，馬上給我送來！”

酒保答應一聲，飛奔而去，兩人又坐了下來，劉璟剛纔的不愉快也隨之冰消雪融。

他又仔細看了看陶湛面容，暗暗讚歎，這小娘的易容真的高明啊！化妝中年男子，居然沒有一點破綻。

陶湛被他的炯炯目盯得俏臉微紅，嗔道：“璟公子也是喜歡這樣盯著蔡家公子的臉嗎？”

劉璟這才意識到自己失禮，連忙歉然道：“我只是對姑娘的易容好奇，真沒有別的意思。”

陶湛再次拎起酒壺給他斟滿一杯酒，嘻嘻一笑道：“我不管你有沒有別的意思，但失禮就要罰，我罰酒三杯，你依不依？”

“好吧！我把灌醉了，姑娘送我回去。”

“送你回去當然沒問題，但你就不怕寶馬良駒從此歸我了？”

劉璟呵呵一笑，手一擺，“姑娘若喜歡那匹馬，我就送你了。”

“真的肯送我嗎？”

陶湛一雙妙目注視劉璟，眼中流出一調皮的笑意，“你就不怕我轉送給孫氏兄妹，他們可是再三託我。”

“這．．．．．．”劉璟撓撓頭，他忽然發現這小娘很厲害，有些話不能說。

陶湛抿一笑，“君子不奪他人所，我雖不是君子，但有些君子還不如我這個小子，當然不會要你的馬，不過三杯罰酒，你可是一定要喝。”

“好！我認罰。”

劉璟端起耳杯一飲而盡，陶湛見他爽快，心中歡喜，又一連給他倒了兩杯酒，也給自己倒了小半杯酒，端起耳杯笑道：“公子是豪爽之人，小子再敬公子一杯，謝公子給我面子。”

這時兩個酒保端來來烤全羊，劉璟腹中飢，拾起割刀，毫不客氣地用餐。

陶湛端起酒杯，細細飲酒，一雙如潭水般清澈的眼睛注視著劉璟，心中卻在想著劉璟和蔡妤的婚事，聽說那個蔡家之是出了名的刁蠻驕橫，這個璟公子娶，明顯是爲了劉蔡兩家的利益聯姻，只是從此斷送婚姻的幸福，可惜啊！

“姑娘在想什麼？好像有什麼心事。”劉璟放下刀，拾起巾了手上和角油膩，看了一眼陶湛。

陶湛細細彎彎如月牙般的秀眉一挑，悠悠然一笑，“我在想，我今天給你留下了一個什麼印象，狡黠、不誠信，或者其他一些令人沮喪的詞語。”

“沒有這麼嚴重。”

劉璟笑道：“明聰穎，秀外慧中，這是你給我的印象，完全不像一個商人之。”

“璟公子覺得商人之應該是什麼樣？”陶湛注視劉璟，表變得嚴肅起來。

劉璟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不該這樣說，這樣說暗含歧視之意，他連忙解釋：“我只是說普通常見的街市小商人，像陶家這樣富可敵國，在荊州和東吳都是座上嘉賓，很難把你們陶家和普通商人等同起來，請姑娘不要誤會。”

陶湛搖了搖頭，“或許陶家和你說那種街市商人不同，但陶家還是商人，只不過是大一點的商人，依然是買賣獲利，我很清楚商人的地位，璟公子不必刻意解釋。”

說到這裡，陶湛俏麗的容上又出一如花蕾般芬芳的笑容，“璟公子是州牧之侄，有著高貴的皇族統，卻肯屈尊來和我這個商人之共餐，我已經激不盡。沒有一點點怨恨公子之意。”

劉璟沉默半晌，緩緩道：“你何必這樣自欺欺人？你明明知道我只是隨口之言，卻偏偏要妄自菲薄，然後把一頂歧視商人的帽子扣在我頭上，說明你很有自尊嗎？我劉璟若是歧視商人，我會來赴宴？會刻意和你們陶家結嗎？陶姑娘，是你太小看我劉璟了。”

陶湛一雙閃爍著彩的目深深注視著劉璟，這目中可沒有什麼崇拜，而是在觀察，以特有的敏去捕捉劉璟的每一個表，每一句話中的誠意。

心中暗暗想：‘我可不是那麼容易被欺騙，說幾句好聽話就想贏得我的信任，可沒那麼容易。’

不過從劉璟的話語中，確實到一種真誠，並不虛僞，‘難道．．．他真的沒有歧視我的商人份？’

陶湛眼波流轉，又盈盈笑道：“我們暫時不再說此事，這個也無傷大雅，說點有趣的事吧！比如你和蔡家的聯姻。”

劉璟眉頭一皺，他剛要說話，卻聽見屏風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他的語氣極不高興，“這一直是我的位子，你爲什麼給別人？”

“小人不敢，不敢！今天以爲公子不來了，所以．．．．．．”這是掌櫃的哀求聲。

“把裡面的人給我通通趕走！”來人語氣異常強。

劉璟聽出了這聲音，竟然是劉琮，不等他起，掌櫃便匆匆走進，苦著臉道：“公子，抱歉了，你們換個位子吧！”

陶湛臉一沉，今天是請客，竟然要趕他們走，讓面子的掛不住了，剛要怒斥，劉璟卻一擺手，止住了。

“讓我來！”

劉璟也不站起，對外面淡淡一笑道：“琮兄是要趕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