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時趕到的‘州牧有令’,使蔡中心中一愣,箭命令沒有下達,甘寧即將發的殺戮之氣也收了回去,兩人同時向衝來之人去。
來人著魚鱗甲,頭戴鷹棱盔,只是一名普通低級軍的打扮,但他下寶馬卻格外引人矚目。
甘寧心中驚訝,卻不聲,蔡中死死盯了一眼寶馬,眼中出貪婪之,又看了一眼劉璟,他並不認識,見只是一名低級軍,他頓時然大怒,手中長刀一指,“你是何人,膽敢以下犯上!”
周圍民衆一片竊竊私語之聲,皆驚訝,來人自然就是劉璟,在千鈞一髮之時,他不假思索地衝了進來。
劉璟淡淡道:“在下只是一名屯長,想向蔡將軍進一言。”
蔡中三角眼瞇了起來,獰笑了一聲,“不知死活的東西,一名小小屯長竟敢以下犯上,按軍規當斬,把這匹馬給老子留下,饒你一命,否則,老子連你一起殺!”
蔡中兇相畢地盯著劉璟,劉璟卻冷笑不言。
“弓箭手準備!”蔡中惡狠狠地下令。
百名弓弩手刷地舉起了弩箭,這時,一名守城門的伯長跑上前,在蔡中耳邊低聲說了兩句。
蔡中一怔,州牧之侄,原來這個年小將就是那個擊敗蔡進的劉璟,他又疑地看一眼面前的年將軍,雄駿的戰馬,有恃無恐地表,看這樣子他真是州牧之侄。
蔡中不敢再來,手一擺,“統統放下!”
士兵們都放下了弩箭,劉璟回頭又對甘寧微微笑道:“甘將軍是豪傑之士,可容我說幾句公道話?”
甘寧心中暗一聲慚愧,他對年的戰馬也了貪念,本想下手搶奪,不料對方卻是全心維護自己,令他心中愧,他臉有點發熱,點點頭道:“郎請說!”
劉璟前世就熱心豪爽,喜歡打抱不平,也願意替人排憂解難,更有人世故的經驗,他很清楚在這種況下,怎麼才能緩解雙方的矛盾。
不僅要控制住即將發的衝突,還要把甘寧留下來,不能放他去東吳,而且又不能太過於得罪蔡中,必須給他臺階下,防止他惱怒,不顧後果殺人,總之,方方面面都要顧全,這樣才能消弭這場危機。
他亮出了份,也獲得了對方的承認,這就是走向功的第一步,但後面幾步,也不容閃失。
劉璟拱手對蔡中笑道:“蔡將軍忠於職守,一不茍的態度令人讚歎,只是甘將軍千里來投,也是一片誠意而來,我相信州牧也願意將他虛懷若谷、納賢好客的名聲傳遍天下,從而召來更多才智之士,所以請蔡將軍稍稍寬容,待州牧來理此事,不知蔡將軍以爲如何?”
先是恭維兩句,但後面的話語中卻中帶剛,中有刺,其實就是在警告蔡中,你不要壞了主公招賢納才的名聲。
要知道名聲在漢末極爲重要,尤其對於劉表這樣的諸侯,有賢名,纔會有人來投靠。
蔡中臉十分難看,本來他想神不知鬼不覺殺了甘寧,既給自己解了恨,同時又能殺水賊立功,一箭雙鵰。
不過劉璟的出現,他便知道自己圖謀落空了,但就這麼算了,他的面子又有點拉不下,蔡中冷冷道:“原來是璟公子,剛纔得罪了,既然璟公子要保州牧名聲,請儘管去稟報州牧,此人是江洋巨賊,我要看住他,防止他以投靠爲名,實施搶掠之事。”
劉璟有些爲難,這個時候他不能離開北城,他很清楚自己一旦離開,必會發生變故,就算甘寧不死,也會被蔡中激走,。
他沉一下便道:“能不能請蔡將軍陪我一同前去?”
“不行!”
蔡中斷然拒絕,“嚴守城門,不讓水賊城侵擾是我的職責所在,我不會離開城門一步。”
劉璟著實到事難辦,早知道自己的隨從先不離開就好了,怎麼辦,誰肯替自己傳信?
兩旁民衆議論紛紛,不遠一棵大樹下,一名鶴髮的老道士牽著一匹健騾遠遠注視劉璟,輕捋長鬚笑而不語。
就在這時,旁邊酒肆裡傳來一聲長笑,“璟公子,我替你稟報州牧如何?”
只見酒肆裡走出一名瘦高文士,著白儒袍,頭戴平巾,年約二十五六歲,皮白皙,目明亮端正,儒雅從容,說不出的溫文爾雅。
蔡中認識此人,心中暗一聲僥倖,“原來他藏在酒肆,險些犯下大錯。”
劉璟大喜,長揖施禮道:“請問先生尊姓大名?”
年輕文士微微拱手笑道:“在下劉州牧帳中幕僚,山人伊籍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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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城西的鎮南將軍府同時也是荊州州牧府,是整個荊襄地區的權力中心,此時,在州衙房,劉表正和蔡瑁、蒯越兩人商議要事。
劉表今天接到了袁紹寫來的一封信,請求劉表出兵中原,袁紹則從北面出擊,兩軍南北夾擊曹,殺戮漢賊,共舉大義。
其實這是袁紹寫來的第二封信,在去年渡之戰時,袁紹便寫信來,要求與劉表結盟共擊曹,劉表猶豫不絕,但他的手下重臣除黃祖之外,其餘大臣一致反對和袁紹結盟。
甚至韓嵩和別駕劉先還勸說趁曹弱小之時,投降曹,以獲重用。
今天袁紹的第二封信就沒有激起太大的波瀾,蒯越笑道:“去年我便知本初必敗,所以勸主公勿袁氏,袁紹其人寡恩智,有田之謀卻嫉而害之,空有百萬大軍卻優寡斷,和當年何進何其相似,今和曹軍再戰,必敗也!”
劉表沉一下,又問蔡瑁,“德圭以爲如何?”
儘管蔡瑁和蒯越有家族利益之爭,但在反對和袁紹結盟之上,兩人的意見卻是一致,蔡瑁冷笑一聲,“去年袁強曹弱之時,我們沒有和袁紹結盟,現在袁弱曹強,我們卻要和袁紹結盟,這豈不是笑話?這樣的信再來十封,主公也不必理會。”
劉表心中著實有些擔心,他不是擔心袁紹,而是擔心自己,一旦曹滅了袁紹,下一個會不會就是兵指荊州?
蔡瑁看出了劉表的擔憂,便道:“微臣懷疑這封信是袁紹禍引荊南之計!”
劉表一怔,“此話怎講?”
“袁紹去年渡戰敗,今年倉亭又敗,已是窮途末路,這個時候他想自保尚不能,哪裡還有殺戮漢賊、共舉大義的心思,主公若出兵中原,荊州必然遭到曹軍的慘烈報復,袁紹卻逃大難,得以息之機,這其實是袁紹反用圍魏救趙之計,主公切不可中計。”
劉表暗暗嘆息一聲,救有危機,不救又有後患,真的令他兩難了。
這時,一名侍衛快步走到門口,躬稟報:“啓稟州牧,伊先生求見,說有重要事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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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籍是山郡高平縣人,和劉表是同鄉,年時爲逃避戰而赴荊襄依附劉表,由於他聰穎過人,讀書過目不忘,深得劉表欣賞,便資助他完學業,並拜襄名士龐德公爲師。
二十歲弱冠那年,龐德公將他推薦給劉表,爲劉表的幕僚,替他整理文書,起草書信,深得劉表的信賴。
今天伊籍休息一日,去對岸樊城購,回來時在北城外酒肆中用午飯,不料正好遇到了甘寧上門投效,也親眼看到了劉璟果斷化解危機的一幕。
伊籍匆匆走上大堂,心中還在爲劉璟的果斷機智慨不已,這不僅是要勇氣,而且還要有手段,更要懂得有理有節,稍有疏忽都會失敗,這些劉璟都做到了,好像這年才十五六歲的模樣,卻事練達,更令伊籍深驚歎。
伊籍雙膝跪下,向劉表恭敬地行一禮,“屬下有一件要事須稟報主公。”
“機伯有什麼事?”劉表微微笑問道。
“屬下今天去了樊城,剛纔回來時,正要遇到甘寧前來投靠主公。”
“可是那錦帆賊甘寧甘興霸?”
旁邊蔡瑁怒髮衝冠,他掌管荊州水軍,和甘寧多次戰,皆被其辱,嚴重損害了他在軍中的名,使他心中同樣極恨甘寧。
“正是此人!”
伊籍便將城門外蔡中殺甘寧,劉璟而出,化解雙方一即發的殺機,詳詳細細說了一遍,他口才極好,心中對劉璟有好,描述之中又將劉璟的形象刻意拔高幾分。
蔡瑁和蒯越對一樣,原來劉璟回來了,蔡瑁是個有份之人,雖然他恨甘寧骨,但不會像蔡中那樣肆無忌憚,懂得場中不可先聲奪主,他忍住心中的怒氣,暫不說話,等待劉表的意見。
劉表沉思片刻道:“這個甘寧該如何置,確實是一件令人頭疼之事。”
他看了一眼蔡瑁,意思是徵求蔡瑁的意見,蔡瑁冷笑一聲,“此人殺人無數,惡貫滿盈,荊州多人慾殺之而後快,既然送上門來了,我想,死在他手上的無辜生靈可以瞑目九泉了。”
伊籍心中大急,如果決定殺甘寧,這和蔡中殺他又有什麼區別,他連忙勸道:“主公請聽我一言,甘寧是荊襄豪傑,武藝高強,現天下大,曹賊南窺,正是荊州用人之際,而且荊州名士衆多而武將鮮寡,甘寧來投正是天助主公,主公當用其武力而不咎往事,切不可拒他於千里,更不可殺之,主公明鑑。”
蔡瑁重重一哼,“賢者助賢名,惡者壞惡名,主公若收**爲將,自毀名聲,天下賢良之才誰又敢來投靠主公?伊先生,要替主公的名考慮。”
劉表心中有些矛盾,他也知道甘寧武藝極高,有萬夫不當之勇,用他爲將,正好以東吳或者曹軍,只是蔡瑁之言又說中了要害,收**爲將,會損害他的名聲,令賢者止步,這令劉表委實拿不定注意。
這時,蒯越在一旁微微笑道:“其實主公還有第三條路可走。”
劉表略一思索,忽然醒悟過來,在收與不收之間,他確實還有第三條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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