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濛坐在副駕上,側鄭重其事地看著他,李靳嶼被這表弄得心神恍惚,煙都差點掉了,他倒也不是不願意要孩子,他其實無所謂,真有了就生下來,該養著就養著。就是怕不太高興,懷孕本來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如果沒做好準備這麼懷上了,他怕葉濛力大,到時候再弄個產後抑鬱,他寧可丁克一輩子。
葉濛始終都不說話,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李靳嶼心下有了想法,多半是有了,他靠在駕駛座上,手還擱著窗外沒,菸灰積了老長一截,低頭想了一會兒說,「你要是沒做好準備就打掉吧。」
「什麼?」葉濛不敢置信,不敢相信這麼乖巧聽話的李靳嶼裡能說出這種藐視生命的話。
「當然,最好還是不要,打掉對你也不好,我不知道怎麼說,也沒太有經驗,我是覺得生下來也沒事,大不了養到十八歲就扔出去,二人世界照過。」李靳嶼一爺活到八十八都還能是個年的勁。
「行,那就這麼說定了,十八歲就扔出去,」兩人達一致,葉濛笑瞇瞇地說,「不過我這次沒有,逗你的。」
「那你這副表?」李靳嶼斜睨一眼。
「嚇嚇你啊,誰讓你都不帶套的。」
李靳嶼啟車子,聽著發機轟隆隆地聲音,等了一會兒,把菸頭滅了扔進車載菸灰缸里,冷淡地說,「行,下次別求我。」
葉濛靠在副駕駛上,沒搭理他,一副老神在在模樣,就差晃著腳丫子,一邊欣賞著窗外燈火輝煌、人聲鼎沸的夜景,一邊得意的哼著歌。是李靳嶼在寧綏哼過的那首,《summer holiday》——
「summer holiday
watch only on my way
summer holiday
babe你是我寶貝……」
來來回回就這麼四句,因為李靳嶼當時只哼了這幾句。
他笑。
勾愷於第二日下午抵京,李靳嶼那幾天都在打球,收到消息的時候,一聲不吭地扔了球跟黎忱說走了。
邰明霄在場外喝水,聽見聲音回頭的時候,只看見一個甩出去的車尾,於是忙擰上蓋子屁顛屁顛跑過去問在那獨自投籃的黎忱:「傻白甜幹嘛去?」
黎忱對著籃板連扔了三個球都沒進,沒什麼表地掃他一眼:「勾愷到了。」
不知道為什麼,邰明霄頭皮有點發麻,在熾烈的球場下,立馬掏出手機看了眼,屏幕有些反,他拿手捂著看,這個二愣子居然還毫無察覺地發了一條朋友圈。
【勾愷:終於抵京,東航這回很給力,不過頭等艙的空調太冷了,毯子太薄,建議發兩條。】
發你媽,等會直接進棺材吧。
「他倆約在哪?」邰明霄惴惴不安地問,「要不要給葉濛打個電話?我怕他們真打起來,好歹也這麼多年的兄弟,別因為一個人影響啊。」
黎忱淡淡地說:「他說了,這事兒咱們誰也別手,他就跟勾愷單聊。」
「可是……」邰明霄仍是不太放心。
「別可是了,你以為李靳嶼是真的吃醋啊?」黎忱也扔了球,任它咕嚕咕嚕滾到球場外,走到籃筐下給自己擰了一瓶水,說,「你不想想以前勾愷對葉濛做的那些事,他這是替葉濛藉機報復呢。」
不說,邰明霄都快忘了,勾愷當初聯合葉濛那老同學江芝把趕走的事了。那會兒他在廣東拍賣會場,兩人吵得不可開,辦公室的人給他打電話,問他能不能早點回來勸勸。勾愷這人其實有點變態心理,他看不起葉濛的,又想葉濛從此依附於他,仰仗他的鼻息而活,葉濛想留在北京,除非跟他,想借用他的人脈去其他公司更是門都沒有,不然就滾回老家。
當時整個辦公室都聽見他對葉濛說那話:「你要不願意跟江芝合作,可以,你辭職回老家,人至還是個名牌畢業生。」
這話聽著是磕磣,但也確實現實。
然而勾愷以為葉濛會乖乖老實聽話,誰知道,葉濛真的辭職回寧綏了。
兩人約在勾愷家樓下的一個電競館,勾愷問他怎麼不約在市中心。李靳嶼這人吧,簡直是不知道該說他紳士還是仗著自己長得好,又又肆無忌憚。因為他讓勾愷下了飛機先回家收拾出個人樣再來見他。
勾愷家偏的,附近沒有咖啡館茶類之類的。只有一家生意紅火的電競館,還有一個小小的足浴城,李靳嶼不喜歡讓人,直接選了電競館,二樓是電競區,人頭攢,三三兩兩地年輕人圍坐在一起,聊天打屁加上看人打遊戲。三樓有個休息區,不過要會員才能,李靳嶼又不打遊戲,花錢沖了個會員,直接往三樓去了。
相比足浴城,人也年輕,看起來都是學生。朝氣蓬,像春梢枝頭的麻雀嘰嘰喳喳,有點吵。
勾愷到的時候,樓下似乎一場比賽結束,尖聲喝彩聲此起彼伏,還有口哨聲,滿屋關不住熱鬧勁。李靳嶼不耐煩地窗外轉回視線,便看見一個西裝筆,三件套蹬著一雙鋥亮的小皮鞋走到他面前。
勾愷也看見他了,李靳嶼在這幫年輕人里倒也不顯年紀,他穿著襯衫,西,都規矩,扣子扣得一不茍,修襯著他勻稱的長,出細瘦穿著黑子的腳踝,襯衫袖子只卷了一邊鬆鬆地搭在手臂,面前擺著一杯喝了一半的檸檬水,這邊是吸菸區,窗邊擺著個明的菸灰缸,泡著幾完的菸,以及邊沿搭著一沒完的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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