廈城的事告一段落後，回到海城。

    這一天夜幕深沉，萬籟俱寂，早已沉浸在了甜的夢鄉之中。

    一陣突兀而急促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打破了這份寧靜。

    下意識地手一抓，迅速將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握在了手中。

    還未等完全清醒過來，便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沉重而悲傷的聲音：“知意，爺爺去世了……”

    這句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直直地劈向的心間，讓瞬間到天旋地轉、五雷轟頂。

    “姐，你說的是真的嗎？怎麽會這樣？”難以置信地質問道，聲音中充滿了驚愕。

    “我也是剛剛接到我媽打來的電話。今晚上，爺爺忽然第二次中風，醫生們全力搶救，但最終還是沒能挽回他的生命，他就這樣走了……”堂姐的話語帶著深深的悲痛與無奈。

    聽到這裏，手中握的手機如同失去了支撐一般，悄然落至床上。

    剎那間，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變得一片空白，腦海裏不斷回響著那句“爺爺去世了”。

    緩緩地靠在床靠背上，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奔湧而出，順著臉頰肆意流淌。

    電話那頭又傳來了姐姐的聲音：“知意，你的機票我已經幫你訂好了，是最早的一班航班，淩晨四點起飛。到時候我們在機場大廳會合。”

    抬起淚眼婆娑的雙眸，看向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此刻正是淩晨一點。

    剛才的還於迷迷糊糊的狀態，可現在卻因為這個噩耗而徹底清醒了過來。

    春節期間，寒風凜冽，那次與爺爺的相見竟最後一次見麵。

    那時的並未察覺到這一點，隻當是一次尋常的團聚和別離。

    命運總是如此無地捉弄人，讓那些看似平凡的瞬間為永恒的回憶。

    回想起最後一麵時的景，爺爺站在村口，影略顯佝僂，他那滿是皺紋的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目送著漸行漸遠。

    倘若時能夠倒流，如果事先知曉那將是最後的告別，或許那天便不會走得那般匆忙，而是會握住爺爺的手，再多陪他一會兒，聽他講講過去的故事。

    以前，總覺得未來還有漫長的歲月可以揮霍，可以慢慢去陪伴親人、朋友。

    可當真正的永別突然降臨時，才驚覺一切都已來不及。

    那種猝不及防的痛苦，猶如一把鋒利的劍，深深地刺痛著心深最的地方。

    緩緩起，腳步沉重地走向臥室的窗戶邊。

    夜，漆黑如墨。靜靜地佇立在窗前，凝視著遠方那無盡的黑暗，思緒也隨之飄向未知的彼岸。

    人死之後，究竟會去往何方？是否真的有另一個世界存在？這些問題在腦海中不斷盤旋，卻始終找不到答案。

    的小姑，在早些年是村子裏遠近聞名的接產師。

    那時候，不管白天還是黑夜，隻要有人臨盆需要幫忙，小姑總是二話不說，背起那個裝滿工的小箱子就急匆匆地趕過去。

    尤其是在夜晚，經常能看到小姑打著手電筒，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鄉間小道上。

    小姑曾不止一次地跟講起那些令人骨悚然的經曆。

    小姑說，有好幾次，深夜從別人家接生完往回走時，總覺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有一回，小姑不經意間抬頭看向自家窗戶，竟發現一個模糊不清的影正趴在那裏，仔細一看，那似乎是個死去之人的靈魂。

    小姑還煞有介事地告訴，人在死亡前夕，靈魂便會先一步離開軀，四遊。

    想到這裏，不心生疑：這幾日，爺爺的靈魂是否也曾來過海城探自己呢？

    其實，一直以來，都不算是個迷信的人，但此時此刻，卻寧願相信真的有靈魂存在這種說法。

    淩晨三點多鍾，夜依舊濃重如墨。

    拖著疲憊而又焦急的軀，腳步匆忙地趕到了機場，與早已等候在此的堂姐順利會合。

    兩人沒有過多寒暄，便一同登上了飛往漢城的飛機。

    飛行途中，始終沉默不語，心異常沉重，仿佛心頭著一塊千斤巨石。

    經過一路奔波，終於在清晨時分，抵達了雲水村爺爺家。

    剛走進院門，一眼就看到了那座已經布置妥當的靈堂。

    白的幔帳隨風飄，出一悲涼的氣息。

    爺爺安靜地躺在那裏，他的和麵容全都被一層潔白的布所覆蓋，讓人無法看清他最後的模樣。

    靈堂，時不時傳來親人們悲痛絕的哭泣聲，聲聲耳，猶如一把把利劍直刺的心窩，讓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一直到中午的時候，在二伯母苦口婆心的勸說之下，才勉強拖著疲憊不堪的軀，尋到了一間僻靜的房間，打算稍作休憩。

    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迷迷糊糊間仿佛經曆了一場漫長的夢境。

    不知過了多久，才醒來，了惺忪的睡眼，下意識地向一旁的手機。

    解鎖屏幕後，映眼簾的竟是一連串未接來電，而且無一例外，全都是景明打來的。

    定了定神，趕忙回撥了過去。電話幾乎瞬間就被接通，接著便傳來了景明那焦急萬分的聲音：“是出了什麽事了嗎？電話一直都打不通。”

    聽到這裏，不鼻頭一酸，眼眶瞬間潤了起來，用略微低沉的嗓音說道：“我爺爺……他去世了，所以我趕回了老家。”

    電話那頭的景明明顯愣了一下，而後說：“節哀順變……”

    沉默片刻後，景明又說：“我們談都這麽久了。我覺得自己有必要前往你的老家，參加你爺爺的葬禮。”

    聞言微微一愣，有些猶豫地說道：“你確定要來嗎？”

    擔憂地說：“可是這邊條件艱苦，真的不太適合你來，畢竟你從小就在繁華的海城長大……”

    然而，的話尚未說完，就被景明毫不猶豫地打斷道：“我確定，要去你的家鄉，參加你爺爺的葬禮。”

    再次不安地問道：“你確定要來我的家鄉，見我的家人？”

    “我確定。”

    麵對景明如此堅定不移、不容置疑的態度，不有些愕然，心中瞬間湧起無數個念頭，但在猶豫了短短片刻之後，最終還是應了一聲“好”。

    隨後，默默地打開微信界麵，手指略顯遲疑地在屏幕上敲下幾個字，發送出了一個詳細的定位信息。

    掛斷電話後的，地癱倒在床上。就這樣靜靜地躺著，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老房子的房梁，腦海中卻如翻江倒海般思緒萬千。

    景明竟然會想要來到自己從小長大的家鄉，這對來說簡直如同天方夜譚一樣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