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眼神只看得劉懷信心裡直冒冷汗,他甚至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劉婷妹卻異常鎮定。儘管大腦還渾渾噩噩,好多事一下子想不起來,腦子裡卻牢牢刻著一個念頭——仿佛有人就在幾刻鐘前,又像是在上輩子那麼遙遠的時間裡,用濃稠哀痛的和淚,刻在顛三倒四的腦海里——
追!劉婷妹,趕追啊!
去找李謹誠。
找到他。
然後……用盡你的所有力量,保護他!
不要,再讓他傷了。
轉頭說:「劉懷信,你是我的鄰居,也是我的朋友,一起長大十幾年。你對我都幹了什麼?」
你對我都幹了什麼?
劉懷信臉煞白,轟然坐倒在椅子上,眼睜睜看著拿著娃娃跑了出去,卻僵如石塊。
他用手捂著臉,淚水滾滾而下。
——
「你追上了嗎?」李輕鷂不顧骨折的疼痛,也不顧被手銬勒得生疼的左手腕,幾乎到前排座椅上,「你看到了什麼?」
謝新蕊從後視鏡里看著,湖水般深湛的眼眸,有片刻的恍惚。
「我什麼都沒看到,暈倒在半路了。」垂下眼睫,神落寞。
李輕鷂心裡就像有一座木塊搭起的脆弱高樓,嘩啦崩塌掉。含著淚問:「那為什麼,連龍也不知道我哥去哪裡了?」
「因為龍看到,你哥哥被另一個人帶走了。他沒看清那人的臉,但是看到了他的一個顯著特徵。」
李輕鷂心頭一震,正要再問,謝新蕊卻把車停下了。
經過一個白天的行駛,們下了高速,又上省道,繼而鄉道。此刻暮漸濃,們的車停在鄉道的盡頭。
前方,是一個稀疏的村落,全都是二層木欄桿傣族風格的尖頂小樓。
五個男人,站在路旁,似在等候。
站在最前方那人,明顯是頭目。他有著非常魁梧的材,高高壯壯,四十來歲,白麵皮,鷹鉤鼻,要笑不笑的樣子,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人。這個邊境小鎮白天氣候炎熱,早晚卻涼。這男人穿了件白背心,外頭套了件長袖黑襯。其他四名手下,反而穿著東南亞風格的花襯衫或者外套。
看到們,男人笑了,可即便笑,他上也有沉黏稠的氣質。
謝新蕊把手銬鑰匙遞給李輕鷂,說:「跟著我,說話,別惹事。辦完事我就跟你走。」
第93章
周揚新拿著證袋走進病房時,正好看到陳浦在練習雙臂支撐緩慢。
周揚新:「……」
他覺得陳浦已經瘋了,後才幾天,就開始康復訓練?虧得給他主刀的是黔省最好的外科醫生,各種昂貴自費進口藥陳浦也要求全用上,加上質本來就好,傷勢才一直向好。
「行了,你也消停會兒。」周揚新作為「看管不力」的家屬,早被醫生罵麻了,「有新發現,這回可真是好消息。」
陳浦的作停住,手扶床慢慢坐起,接過周揚新遞來的幾張照片。照片上是一片河灘,河灘上躺著一部手機。
「沿著河岸搜索的同事,在距離們墜落點5.5公里的河灘邊,發現了李輕鷂的手機,地點距離河邊有100米左右。」周揚新的眼睛亮起來,「手機嚴重進水,無法使用,所以之前也沒能定位到。但李輕鷂肯定沒死!」
臉上掛了幾天霾的陳浦,終於也出一點笑意。他盯著照片不說話,腦子裡快速推理種種可能——
李輕鷂如果葬江中,手機就不可能出現在岸上;如果死於岸邊,手機不會出現在離岸那麼遠的位置,別人做這個舉也沒有意義。所以周揚新說得沒錯,只剩一種可能——上岸了。
但如果行自由,一定會馬上和他們聯絡。因此這個手機,要麼是李輕鷂丟在岸邊的,要麼是別人丟的。
無論如何,現在人應該都在謝新蕊手裡。這也符合一開始,陳浦對謝新蕊的推測——早就藏了後手接應。
陳浦原本高懸的心,放下了一半。
「接下來的行計劃是什麼?」他問。
「離那片河岸不遠,就有一條國道,還有一條高速。目前大伙兒正在全力勘查痕跡,並且調集這幾天的監控,逐一排查。」
陳浦眉頭皺起。
是該這麼查,也只能這麼查,可是太慢了。國道,尤其高速公路一天的車流量巨大,鬼知道謝新蕊把李輕鷂帶去哪兒了。已經過了兩天,等警方這麼查出兩人行蹤,只怕一切已定局。
關鍵是,謝新蕊到底想幹什麼?
陳浦拿起床邊護欄上搭著的警服外套,緩慢往上套:「去辦出院手續。」
周揚新瞪大眼:「你瘋了,手完才三天!」
「醫生不是說最快一周出院嗎?現在也沒差幾天,傷口也開始癒合了,不礙事。我不,也不幹活,到哪兒都趴著,就在旁邊看你們查案,和住院沒差別。」
「你真覺得,沒你我們破不了這個案子是吧?」
陳浦盯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你們一定能破。但論對這一系列案子,還有對謝新蕊這個人,只有我和李輕鷂,了解最深最全面。而且我總是知道李輕鷂在想什麼,也知道我會想什麼。我在場,說不定哪個關頭就能幫上忙了。」
周揚新說不出話了。
就在這時,周揚新的手機響了,一看號碼,他神一正,走去病房外無人接起。過了一會兒,他快步回來,難掩激,走到陳浦邊,俯耳語:「雲南警方傳來消息,有李輕鷂的下落了!可真是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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