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那裡後,沒有份,只能在人家餐館裡刷盤子。為了得到份留下來,不得不跟一個比我大十五歲的男人結婚。他好賭,整天往麻將館鑽,贏了錢對我還算不錯,一旦輸了錢就將晦氣撒到我上。後來他被人合起伙來騙了錢,走投無路要把我送去樓,你知道樓是什麼地方嗎?」
葉蕓搖了搖頭。
蘇紅彈掉菸灰:「你最好永遠也不要知道。」
「我的貴人是個姓姜的大老闆,他對我很好,教我做生意,給我介紹人認識。我當初要是跟了他做姜太太,說不定你現在只能在報紙上見到我了。」
「那你為什麼不跟他在一起?」葉蕓問道。
說起這件事,蘇紅的臉上沒了笑容,眼裡是一閃而過的黯然,但也僅僅是一閃而過。
沒說為什麼,只是說起:「你看我現在,經營著酒樓,不愁吃喝,一天掙的錢許多人得忙活大半年。男人嘛,我樂意就一,不樂意誰也別來招惹我。我那時候要是做姜太太,哪有這般自在,還不得看姜先生臉拿錢,萬一哪天他把我蹬了,我還不如現在過得好。」
許是兩段經歷讓蘇紅不再輕易信任男人,而是毅然果決地回到地靠自己站穩腳跟。有憾嗎?人生本就是由很多道選擇題組,又怎麼可能當真一點憾都沒有。
的經歷給了葉蕓不小的震撼,讓深切地會到那句,這世道人要想自在,比男人困難得多。
蘇紅滅掉了煙,吐出最後一口煙霧:「不過白聞賦是個有肩膀信得過的男人,你也比我強,我那時候什麼都不會,只會刷盤子,起碼你有好手藝。你前段時間送過來的外套我試過了,我中意這種大翻領和廓形墊肩的款式,這個季節穿出去跟人談事都有派頭,告訴我,你這些想法是從哪裡來的?」
「書上、雜誌、街上、百貨商場,就是到看,我喜歡琢磨這些。」
蘇紅輕輕了下的酒杯:「這就對時髦敏銳的捕捉能力,你有沒有想過為以後打算?」
葉蕓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想過,張裁干到年底可能就不打算幹了,我在想要不要自己開個店。」
蘇紅卻撇了撇角:「開裁店有什麼好的,累死累活一輩子困在那掌大的地方哪都去不了。」
葉蕓凝了神:「除了干裁,我也不會其他什麼。」
蘇紅昂起下,掠著:「你可以眼再放長遠些,你和白聞賦在一起應該聽過外面的風聲吧?市場經濟是遲早的事,不是每個人都有意識迎風而上。」
葉蕓陷了長久的沉思之中,從第一次聽見「市場經濟」這個詞,這一年好像邊的很多事都在發生潛移默化的變。不注意發現的時候,似乎和以往沒有任何差別,可只要留心去觀察,暗涌的浪正在無孔不地推著時代前行的腳步。
而,又會被這波浪衝去哪裡,是隨波逐流,還是拼命抓住浮木,浮木不會停下來等,又該去哪裡尋找呢?
蘇紅探過子來,正道:「不過話說回來,最難的還是白聞賦。不論後面會造什麼樣的局面,最後擔著的,只能是他。」
葉蕓聽明白了蘇紅話中的意思。一個是白聞賦從小帶大的親弟弟,一個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長,這兩個人和他連著骨。他不會放棄葉蕓,又怎麼會放棄他的家人。
現在這種況,他得顧全大局,也得帶著所有人尋找出路,還要儘量維繫家中的太平,所有困境全部在他的上,太難了......
蘇紅側過頭去,揚了下手臂,葉蕓跟著轉過視線,白聞賦穿過影錯的人群大步朝這走來。
葉蕓怔了下:「是你告訴他的?」
蘇紅眼尾帶笑:「大晚上的,你一個人在外面要是遇上危險,被白聞賦知道我見過你,還沒告訴他,他可是會殺人的......」
蘇紅笑著站起,白聞賦已經走到近前。
「人我就給你了,我先走了。」
白聞賦跟道了聲謝,低下頭來看向葉蕓。舞廳的燈影從他臉上晃過,他目幽深,表肅然,讓人無從判斷他的緒。
葉蕓的手指拘謹地扣住椅子邊緣,心臟收,略顯不安。下班沒回去,也沒說一聲,還跑來這裡喝酒,這下被當場逮到,像幹了離經叛道的事被發現,心虛地不敢去看白聞賦的眼睛。
直到聽見一聲輕嘆,白聞賦將從椅子上拉起往裡走。走到最裡面的拐角後,他手拉上簾子,阻隔了外面閃爍的燈影。
簾子後面空間仄,只放了一張椅子,白聞賦坐在椅子上,抬起頭來看。
葉蕓規規矩矩地站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問:「你生氣了?」
白聞賦故意臉一板:「記得我上一次生氣的後果嗎?」
葉蕓心神徹底了,怎麼能不記得,他教訓了一晚上,雖然沒真的讓吃苦頭,可也夠刻骨銘心的。
葉蕓臉頰燒得厲害,通紅一片,白聞賦傾過子,同不不慢地說
:「下次想出來,你告訴我一聲,我不會攔著你,最起碼讓我知道你不是遇上事,人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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