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宴親自寫了離職報告傳到儷華的OA係統裏。

    領導跟院長們得知此事如遭雷劈，各種勸曲江宴不要離職。

    “儷華是國No.1的公立醫院，離開單位你要去哪家醫院？”

    “以你的實力，再過兩年穩升主任醫師。”

    “我還記得你剛職時說，想在一樓專家牆裏有一席之地，後來如願以償，簡曆才掛了不到兩年，如果現在摘下來，你甘心嗎？”

    不甘心又能怎樣？

    曲江宴知道自己左手的傷，那不是堅持和意念可以修複好的。

    人有時候不得不認命。

    再說了，人生可以有很多的路走。

    “鍾院長，謝抬，我去意已決。”

    院長了解他工作時的敬業脾。

    “單位能諒解你現在休長病假，你好好養病，等好了再回來上班，別想太多。”

    曲江宴謝他對自己能力的認可：“鍾叔，我以後不再從事醫業。”

    院長惜才，沉默良久，非常痛心，甚至不太能接。

    就算不待在醫院工作，可以去醫學院任教。

    曲江宴對教書育人不興趣。

    鍾院長掛斷電話後，把曲江宴辭職一事告訴曲令山。

    曲江宴是從醫的好苗子。

    不留在儷華業沒關係，隻要別棄醫就行！

    曲家人難以理解，呼朋喚友去醫院勸曲江宴。

    “我問了你主治醫生，他說你好好養著子，以後也不會留下什麽後癥影響你刀。”

    “怎麽突然就說不再從事醫業，發生了什麽大事？”

    “當醫生是你從小的夢想。”

    “雖然你從不跟家裏訴苦，但我們知道，能拿到D國博士學位，背後肯定吃了很多常人想象不到的苦。”

    “好不容易苦盡甘來，你就要放棄？玩過家家都不帶這麽玩！”

    “這件事你理得太衝，家裏很難支持，你再認真想想。”

    “難道……你是為了去繼承唐家的鹵鴨店，所以才不當醫生的？”

    “糊塗啊！如果你像菟草去依附妻家的意誌，早晚會遭妻家嫌棄，進而掃地出門。”

    “這事我去跟唐家說說，不帶這麽霸道剝奪人的職業選擇。”

    曲江宴一張敵不過幾十張。

    耳朵被吵得嗡嗡作響。

    “停！別說了！”

    “棄醫是我私自做的決定，唐家所有人都不知道，別去找他們的麻煩。”

    “大家不用把這件事謀化，我就是覺得當醫生太苦太忙，後悔了。”

    “我對自己的人生職業有客觀規劃，不用再勸，勸了我也不會聽，謝謝各位長輩的掛念。”

    親朋好友被噎住。

    曲江宴的解釋也沒啥，畢竟人的心會隨著年齡與閱曆而改。

    話說到這份上，各自打道回府。

    曲圖南立於角落，從沒說過一句。

    隻定定瞧著自己的弟弟，眼神犀利得似乎能將人看。

    曲江宴很敬重他，被盯得不太自在，笑得沒心沒肺：“不支持我嗎？”

    曲圖南不置可否，想起了小時候的事。

    “你小時候一使不完的牛勁，到惹事。”

    “我扛不了事時，會在爸媽那裏給你扛鍋；等扛得了事時，就在你後麵屁。”

    他肩負起當長兄的責任，逐漸塑造如今這副令自己令家族驕傲的模樣。

    “你小時候有什麽心事都會跟我說。”

    “我至今忘不了你立誓要當醫生時的神態，滿眼都是亮，後來你進醫學院、從醫學院畢業、職儷華、到現在棄醫，我見證著你人生中每一次關鍵點，好像見證自己的第二重人生。”

    “隨著年齡增長，你肩膀變得寬厚可靠，能與我團結一心守護家族榮譽，我特別欣。”

    “白雲蒼狗，你如今很會藏事，我又有些……算了，不提也罷。”

    “希你接下來走的路，皆能得償所願。”

    曲圖南走到病床邊，輕輕拍了下他肩膀，踩著鋥亮地板離開病房。

    *

    唐禧將公司堆積的公務理好，才敲定開刀取芯片的日子。

    曲江宴知道這是小手，甚至都不需要住院。

    想到唐禧平白無故要挨一刀，比自己挨刀子還難。

    偏偏沒辦法替代。

    發小見他這死出都無力吐槽。

    醫生早前給唐禧拍了片，確定芯片位於左後腰側。

    唐禧11歲那年出車禍，譚銀臨時起意，讓醫生將芯片放。

    本打算回國後再取出來，沒想到世事無常，無法生還。

    自打靳琦得知唐禧的真實份，千方百計想討好，送禮說好話。

    唐禧態度冷淡，並不搭理。

    靳琦雖難過，卻不氣餒，今日天還沒亮，就在廚房跟著廚師學煲湯。

    醫院手室。

    醫生給唐禧打了局部麻醉，一個小時不到，就將芯片取出來。

    芯片植前塗了特製藥水，如今取出來，芯片外層覆蓋一層很特別的保護。

    唐禧盯著那枚小小的芯片，鼻頭酸無比。

    這枚輕若無的東西，要了四位至親與一隻狗的命。

    “給他們吧。”

    唐禧不想看裏麵的東西，反正也看不懂，還容易景生。

    做手時，外麵有特警把守。

    研究石油勘探的部門工作人員也守在門外，拿到芯片立刻帶回去單位去研究。

    靳琦拎著靚湯的來探，麵帶不自然的討好。

    “禧禧，我跟家裏的廚師學著做了份蓮藕龍骨湯，味道清甜不油膩……”

    “不需要。”

    靳琦臉有些僵，自顧自語：“孩子要多養生才好，以後老了會遭罪，你多次……”

    “你聽不懂人話嗎？我有家人給我煲湯，不需要你，快走。”

    靳琦險些落淚，握著湯勺的手輕不止，愣是盛不出一勺濃湯。

    想說些什麽，卻遲遲開不了口，索放下碗，走到邊誠懇道歉。

    “禧禧，我知道你心裏怨我認間諜做養……”

    唐禧直接被氣笑，牽扯到傷口，嘶了聲，還是打斷的話。

    “我討厭你，是因為你做了很多中傷我的事，不是因為你收養夙娜。”

    “你沒生養我，我不需要孝順或給你好臉，那是曲江宴該做的事。”

    靳琦麵如苦瓜：“嗯，你這樣想沒問題，我能理解。”

    接著轉換話題。

    “我給你講你爸媽年輕時候的事吧。”

    唐禧被滋養長大，親也是束縛的藤蔓。

    很難不心。

    於是乎，從靳琦口中，得知親生父母的品、婚姻、職業以及對自己的喜。

    唐禧聽完後心久久不能平複。

    是在的期待中降生。

    爸爸媽媽們會滿意現在的自己嗎？

    對於這個問題，糾結不到三天，石油勘測部門的工作人員送來了答案。

    “我們查看芯片資料，發現有個文件是專門為你而建立的。”

    唐禧接過那枚U盤，自己的筆記本中。

    文件中有三個文件。

    唐禧率先點開名為 [媽媽] 的文檔。

    裏麵排放著譚銀手寫信的照片。

    【寶貝，當你看到這封信時，媽媽已經離世。】

    譚銀說自己很自私，並不想把自己的近20年的心送給C國。

    【猶記得在產房醒來見到你的第一眼，我暗自發誓會傾盡餘生守護你，沒想到這麽快就失約。】

    【我記錄著你的生活點滴，為你每一次進步而激。】

    【在你11歲以前，我時常幻想你長大後的模樣、睿智、理、自信、優雅、善良、溫、大度、漂亮、完……】

    【在你11歲以後，我停止這種幻想，因為你的未來屬於未來，無需我這個舊時代民去狹隘定義。】

    【隻要你長你喜歡的模樣，媽媽便替你高興。】

    【媽媽會化四季晚風，日日吻你。】

    手寫信裏有集的風幹的淚痕，無一不在述說不舍。

    唐禧逐字逐句看下去，在聚春景抱著筆記本哭淚人。

    等緩過勁，又打開名為 [爸爸] 的文檔。

    【杏杏寶貝，見字如晤，展信舒。】

    【提筆兩個月，不知該如何寫這封信。】

    【怕寫得不夠深刻，你誤認我不你。】

    【又怕寫得太沉重，令你反複地悲慟。】

    【為家國大義獻，是我做的選擇，我不想道德綁架你，剝奪你的生命權……】

    【爸爸有些淺薄的人生閱曆，希對你有所幫助。】

    【做人方麵，清風懷，蜚語不，願你永不被世俗束縛，做恣意子。】

    【做事方麵，要紮穩，因為參天大樹都是向下生長。】

    【心在曠野，往哪裏看往哪裏走都是遠見。】

    【人的生命有額度，所以爸爸為一名調香師，調製出後世能按配料比例不斷複刻的香水。】

    【YAYUN旗下有一款名為“曠野遠見”的香水，銷量不錯。】

    【那是我調製的得意之作，你聞到它，相當於爸爸在你邊。】

    【爸爸會陪你度過一切低穀，陪你往高走。】

    唐禧趴在床上，眼淚洇大片被子，哭得胃痙攣。

    “爸爸、媽媽……”

    甚至不敢打開第三個文件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