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父親下意識的舉,阿祖和易冷共這段記憶,心裏都認為自己是孩子的親爹,好在孩子跑過來看了看,又害的回頭撲進媽媽的懷抱,哪個爹都沒認。
略微有些尷尬,好在大家都是臉皮厚的,這點小曲本不往心裏去。
武玉梅表現的很平靜,為了怕過於激,提前幾天就打了預防針,說是黃皮虎要回來,所以整個久別重逢的場麵沒有激擁抱,痛哭流涕,普通的如同親戚串門。
易冷雖然是實際經手人,但阿祖才是這孩子法理上的親爹,所以阿祖是主角,他的表現如同易冷麵對韋佳妮,淡定自若,談笑風生,直到武玉梅拿出一疊醫院檢查報告單。
武玉梅說,這孩子從小就有病,腦子裏有腫瘤,北京上海的大醫院都去過了,不見效,下一步正準備不惜重金去歐找頂級腦科專家看病。
怪不得武玉梅許久不在集團高層麵,公司經營也都給了職業經理人,這是玉梅餐飲走向正規化的必經之路,一把手要學會放權。
易冷腦海中閃過這些和病不相幹的念頭,是因為他本不在乎小孩的腦瘤,什麽腦瘤,那是阿祖的基因傳承,是天線!是造主的恩賜!
“孩子有什麽不對勁麽?”阿祖抱著兒子,一臉的慈父表,孩子跟武玉梅的姓,武雨軒,很俗氣很隨大流的名字,小名小虎,一聽就是為了紀念親爹而取。
熊孩子很皮,有點人來瘋,這會兒正撕扯阿祖的臉皮,當爹的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很開心,畢竟是自己基因的延續。
“孩子倒是沒什麽不對勁,也不疼,也不傻,學走路學說話不比別的孩子慢,是……”武玉梅解釋道。
“這是繼承了我的基因,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帶孩子去國做個詳細檢查。”阿祖說,“回頭就去辦個國簽證,陪孩子一起去。”
武玉梅忙不迭的點頭,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並不是當年的黃皮虎了。
易冷在旁邊默默無語,他沒有說話的立場,他有亡妻向沫,有續弦的歐離,武玉梅名義上算是大嫂,小虎是自己的侄子,親爹在呢,自己能說啥呢。
全家團圓,武玉梅欣喜不已,設宴招待賓朋,易冷再次見到了小紅,後還跟著一個濃眉大眼的男孩,問是不是男朋友,那男孩主掏出煙來禮貌周全,說大哥我是俺姐的弟弟,過來當實習生的,原來是上回牽連進局子的那個表弟。
老朋友們都在,王瓊的兒子榮譽現在是清華大學的大一新生,當母親的走路帶風,臉上時刻都帶著彩,當爹的榮達還在開出租車,車裏掛著兒子清華錄取通知書的彩複印件,對每一位乘客都要炫耀一把,再過幾年,他們就該福了。
玉梅餐飲如火如荼,現金流極大,賬上的錢以億為單位,職業經理人在規劃更加宏大的擴展方案,在全國地級市都要開上幾家分店,而且一定開在最好的位置,門麵和裝修都不用自己花錢,得是當地招商請過去的才行。
阿祖終究還是沒有恢複自己吳德祖的份,他並不看重什麽吳家的資源人脈勢力,對埭峴這個芝麻大的國家政權也沒有興趣,反而很喜歡易冷幫他打造的黃皮虎的人設,頂著這個名字繼續開啟人生之旅。
黃皮虎在病休之前是江東造船的總經理,現在位置被易冷頂替,他索辭職,帶孩子去國看病了,武玉梅沒有隨行,離奇的是的簽竟然沒辦下來。
時間進了2019年。
這是平靜的一年,也是幸福的一年,易冷繼續在江東造船集團總經理的位置上曆練,誰都知道,下一步他將接替陸天明為國資委主任,晉升正廳級,然後接楊啟航的副省長。
江東造船業如同陸天明和秦德昌構想的那樣順利推進,三船合並,近江江尾的造船廠都並了大江東造船集團,近江造船廠臨江的船臺上,兩艘護衛艦同時建造,而江尾造船廠靠海的船臺上,一艘七萬噸的國產郵項目正在進行,這是和航空母艦,大型化天然氣運輸船並稱為造船業三大明珠的工業極致,也是易冷力主上馬的政績項目。
馬曉偉是他的總工程師,鞍前馬後忙個不停,馬總工和封莉離婚後找了個大學生,現在新老婆已經懷上了。
易冷家裏也有喜訊,歐離懷孕,檢查是個男孩,預產期是2020年春季。
最開心的不是當爹的,而是外公歐錦華,本來以為歐家要絕後,沒想到絕逢生,他不在意什麽外孫子親孫子,隻要是自家脈的延續就行,大不了多生一個姓歐就是。
寒暑假時,暖暖回國度假探親,十九歲的大姑娘已經有些國際範了。
年中,易冷的親外公劉放歌去世,留下的產包括武康大樓的房產以及各種曆史文,均按逝者的囑理。
易冷知道自己的日子為什麽如此波瀾不驚,那是因為阿祖把所有的火力都吸引走了,自己隻消做一個太太平平的國企員,猥瑣發育即可。
幸福的日子一直持續到2019年底。
華中某城市出現大規模疫病。
大疫三年……
最危險的時候,易冷一家人就在近江自家房子裏自我封閉,好在生孩子不影響,每天在網上看全世界水深火熱,紐約挖大坑,孟買天焚燒,風景這邊獨好。
暖暖住的普林斯頓市距離紐約還有點路程,算比較安全,即便如此還是被阿祖派飛機接到加勒比的私人島嶼上躲避病毒傳染。
結束之後,人類的健康和死亡悄悄發生了改變,很多壯年平時檢查一切正常,卻突然倒下猝死,沒有機構去統計這個數字,全都算作正常病故……
戰爭此起彼伏,歐洲大地戰火彌漫,在高尖武打之後,全靠常規火力和步兵來回拉鋸,沃土打了磨坊。
日本悍然向海洋排放核汙水。
中東戰再起,世界的大戰在醞釀之中。
暖暖大學畢業回國,履行約定進近江國際關係學院讀研,易冷和阿貍的兒子易歐上了兒園。
人工智能取得極大進展,在諸多領域漸漸代替人類。
發達國家生育率斷崖下跌,但廣大發展中國家的人口增速卻在同比上升,糧食與能源的危機以及民族宗教矛盾終於發,全球熱戰頻發,人道主義災難比比皆是,死的人比炸死的人還多。
十年過去了,在易冷晉升為正部級員的時候,三十五歲的丹尼爾.麥克米倫為東國總統,此時加州德州以及中部一些州均已獨立,全球熱戰中就屬國戰打的最為兇殘,起初用的是國自己造的武,儲存在華達沙漠上的戰鬥機都拉出來翻新使用,綿延幾百平方公裏的彈藥庫裏的炮彈炸彈子彈,每一發都落在利堅國土上。
打到後來,彈藥不夠了,這些獨立國家紛紛從中國進口武彈藥,早已實現統一的中國作為負責任的大國宣布武運。聯合國安理會派出維和部隊駐紮北洲監督停火。
……
加國莊園,漫長的海灘被整圈起來,嚴外人進,遙遠的椰林中能看到崗樓,但上麵並沒有衛兵,隻有守衛機人,天上更有無人機巡邏,嚴防死守,附近的貧民實在太多了,大量聚居在莊園南部的棚戶區,缺乏飲水和食,每天都有兒死亡。
直升機從遠飛來,中國代表易冷俯瞰腳下的大地,破舊不堪的城市,水泥鋼筋的森林,皮卡車聚集在市中心,車廂上裝著老式的朗寧重機槍,民地武裝人員冷漠的注視著遠發放聯合國救濟糧的藍盔人員。
另一邊是波粼粼的大海和一無際的椰林,這就是加利福尼亞共和國,宛如1993年的加迪沙。
直升機在莊園停機坪降落,加國最大的地主兼醫藥商人黃皮虎會見了來自中國的客人,兩人麵朝大海,暢談往事,把酒言歡。
“世界為什麽會這樣?”易冷說,“好像比咱們年輕的時候更崩壞了。”
“這才是世界的本質。”阿祖說,“我們隻是洪流中一枚小棋子。”
“能做棋子已經是千萬裏挑一,更多的人隻是一粒沙,甚至一個數字。”易冷語氣中不帶,他是來和阿祖談判的,是帶著任務的。
阿祖還在高談闊論:“假如我們解決了能源和糧食問題,四海升平,又破解了基因碼,連疾病都沒了,你猜人類會怎樣?”
“會人口劇增,地球容納不下,向星辰大海進發。”易冷略一思忖,給出自己的答案。
“錯!”阿祖笑道,“假如真的四海升平,那人類隻會抑鬱,自殺率暴漲,生育率下跌為零,因為活著沒意思了,人類這種生,活著就是為了折騰的,從人類誕生那一天開始,就伴隨著戰爭殺戮,人類不折騰,就會變一潭死水,所以戰爭現在有,以後有,永遠都不會消失。”
“所以以列會和伊朗互扔核彈,俄羅斯會在福島實行核清汙,舊國核武庫裏上萬核武存在流失民間的危險,人類這是要把地球玩壞麽?”易冷提出疑問,“而這一切,竟然源自你們這幫人的鬥。”
阿祖依舊是聳肩攤手,一副欠揍的樣子:“那不鬥,應該博弈,他們先用病毒清理人口,然後製造生態和戰爭的雙重危機,讓富人們覺地球就要毀滅,想活的舒心,就得把自己寄存在他們的服務裏,沒錯,現在全球富人乃至中產的四都簽署了協議,死後上傳意識,永遠活在南極地下的服務裏,可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地球永遠不會毀滅,毀滅的隻有地球上的虱子。”
“你不也是虱子?”易冷反問。
“我是虱子,但我是明白事理的虱子,一個人活到老,就像是一座錯誤代碼堆積的基因屎山,沒法修複,唯有死亡才能換來新生,活在服務裏更沒有意思,連死的自由都沒有。”
“人類為什麽會死亡,會采用有繁這種繁瑣複雜又消耗資源的繁衍方式,就是因為可以大量製造突變,實現傳的多樣,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這樣的世界才繽紛多彩啊。”
易冷不耐煩討論這些虛無縹緲了,他說還是讓我們討論一下實際問題,關於加國核武托管給聯合國的事。
“我代表中方向加利福尼亞保證,出並原地銷毀核武之後,會得到五常的聯合安全保障。”
“搞定這個,你回去就能晉升國務委員吧。”阿祖笑道,“這些年你進步實在是有些慢的,對不起你腦袋裏的盤和天線。”
易冷隻能苦笑,再厲害的超人,麵對整個係也是白給,在這個係按照遊戲規則來,他不比其他腦袋裏沒有天線的人強太多。
場上,人世故比博聞強記更有用。
“我們總歸都要死的,你做好麵對死亡的準備了麽?”阿祖說道。
……
陸地通依然是最安全的首選,去往加利福利亞共和國總統府的路上,十八輛哈雷警用托開路,百餘輛大排量汽油驅全尺寸SUV呼嘯而過,沿途路燈桿上掛著中加國旗,一些推著超市購車的流浪漢在路邊駐足觀看。
易冷坐在車裏,隨手一揮,麵前出現一幅全息景象,這是今天的世界新聞,埭峴大選落幕,一位來自中國的歸化民當選總統,而且是,但這位總統不是吳巧稚,更不是韋佳妮,而是早年給阿貍當過司機的退伍兵,前裝甲兵士徐楠,吳家在埭峴的統製終於畫上句號。
電話進來,迅速接通,是兒易暖暖打來的,很急促,是個預警信息,有人要對你實行暗殺。
“我怎麽沒有同步到這條信息?”易冷大驚,難道自己被屏蔽了,亦或是有人想讓自己做犧牲品?
路邊停放的一輛汽車突然發生炸,車暗藏的是一枚戰級核武,千噸級當量,足以毀滅一千米範圍所有生靈。
在生命的最後一瞬間,易冷的大腦還是接收到了兒同步過來的報,暗殺者來自加國一個民粹組織,首領的名字做泰戈爾.武。
“我們總歸都要死的,你做好麵對死亡的準備了麽?”吳德祖的聲音仿佛從幽深的水底傳出。
我不是死於核彈麽,難道我已經被上傳了?易冷漸漸恢複了意識。
周圍一片白,各種醫療械和穿著無菌服的人員,自己的並不是年近六十的衰老之軀,而是四十歲的壯年,上滿電極傳。
一切都是那麽的悉,所有的合理流程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後,易冷深吸一口氣,暴起傷人,利用能拿到的一切件當武,從手室殺到外麵,作行雲流水,狠辣確,一個人幹掉了船上十餘名安保。
易冷披著手罩,赤著腳提著槍,淋淋走上船頭,寒風刺骨,這是南大西洋的淒風苦雨,易冷曾在這裏的島嶼監獄裏服刑數年。
時間線回到了201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