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裏。

    劉總急得都開始往外掏錢包了。

    “幹什麽呢？”周總從旁邊拉住了他的胳膊說：“你把盛大他們當做來訛詐你的啊？”

    “那……”劉總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麵，他本不知道要怎麽辦好。

    周總無奈地說：“你應該慶幸盛大及時趕到了。”

    劉總的大腦終於從慌中恢複了一清明。

    所以……沒事了？

    盛玉霄這時候按了桌上的鈕。

    侍應生推門進來，到繃氣氛的染，語氣都張了些：“您需要什麽？”

    “點菜。”盛玉霄說。

    魏文雋點點頭：“嗯，先讓小鴨吃飯。”

    也就幾乎隻是一轉眼的功夫，劉總就了這屋子裏最無關要的那個人。

    天生喜歡被人追捧討好，恨不得所有人都聽自己話的劉總，此刻卻覺得劫後餘生，恨不得喜極而泣。

    “您看……誰來點菜呢？”侍應生弱弱出聲，左顧右盼，覺滿屋子都是大佬，給誰都不合適。

    大家對視一眼。

    “給！”

    幾乎是齊齊發聲。

    侍應生連忙遞到了黎小鴨手中。

    黎小鴨也沒拒絕，先問了怎麽點，學會之後，就開始挨個問了：“二舅舅吃什麽？”“小舅舅吃什麽？”

    “周總吃什麽？”

    周總聽見這句話，多有點惶恐。

    心想我何德何能排在盛大和秦前麵呢？

    他清了清嗓子說：“你喜歡吃什麽，隨便點就行。”

    秦邃不不慢地出聲說：“最令人討厭的就是隨便兩個字。”

    周總瞬間改口：“清蒸多寶魚來一個吧，鬆子玉米也不錯。”

    應該都是黎小鴨能吃的。

    眼看著問得差不多了，就剩下盛玉霄和秦邃了。

    周總的呼吸都不由了，這誰先誰後……這容易引發矛盾啊。

    隻見黎小鴨小手一勾，把周總說的那兩道菜先選上，然後再一抬頭，語氣地問：“你倆吃什麽呀？”

    你倆。

    你倆……

    行。

    兩個字就把兩個人一塊兒概括了，完避免了爭端。

    盛玉霄和秦邃臉上的表同時凝了凝，然後爭先開了口：“瑤柱燉花膠。”

    “鬆羊肚菌。”

    “紅酒鵝肝。”

    “芝士焗小排……”

    黎小鴨：“夠啦，夠啦。”

    趕把菜單推回給侍應生。

    那邊兩位對視了一眼，齊齊住了聲。

    但下麵又有個問題了……周總心說，那誰挨著黎小鴨坐呢？

    黎小鴨拍拍左邊：“二舅舅過來。”再拍拍右邊：“小舅舅坐。”

    周總沉默。好吧，一點也不用為擔心。

    黎小鴨說完又看向周總：“你也坐啊。”

    周總瞬間福至心靈，他懂了！

    他拉開椅子坐下，然後學著黎小鴨的樣子，拍拍左邊：“盛大，請。”

    再請秦邃坐自己右邊。

    看，這就把倆死對頭也給隔開了。

    黎小鴨是有一點小妙招在骨子裏的。周總歎。

    最後大家都落座了，就剩劉總還杵在那裏。

    盛玉霄掀了掀眼皮：“你也坐。”

    “我就算了吧……”主要是不敢，而且迫太強。劉總怕自己噎死。

    盛玉霄當然不會勸他，隻朝侍應生抬了抬下說：“給他張小桌子。”

    侍應生：“哎。”

    大佬要求，沒什麽是不能辦到的。

    過了會兒，侍應生扛著一個嬰兒餐椅進來了，把桌板那麵朝劉總，說：“您用。”

    劉總敢怒不敢言。

    用吧，反正，總比和他們坐一塊兒好。

    這頓飯到底是吃完了。

    雖然氣氛怪異，但在黎小鴨的“主持”下，結局還算圓滿。

    小姑娘，不等人來抱，趕自個兒先跳下了椅子說：“走吧，回家了。”

    有倆舅舅在，也就不用盛玉霄和秦邃來爭奪誰送回家的權利。

    真好，又免了一次腥風雨。周總歎。

    一幫人站在融饗餐廳的臺階下，目送著黎小鴨的車離開。

    等到徹底看不見了，盛玉霄轉頭看了一眼劉總：“別再找，聽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了……”

    “你可以走了。”

    “好，好，再見！”

    劉總往外走去，等走到人行道的時候直接改撒狂奔，奔出去老遠才給司機打電話讓來接人。

    這頭盛玉霄和秦邃彼此也沒說話，就各自上了車，剩下周總站在原地。

    “這就……事圓滿結束了？”

    他的司機也開著車過來接他，調下車窗問：“周總？沒事吧？剛小姐電話都打到我這裏了，在問那位黎小姐還好嗎？”

    “好！好！沒事！都很好！”周總回過神，語氣難掩激。他拉開車門坐上去，說：“走！去給夫人買包！”

    司機沒想到話題這麽一個大轉彎，愣在了那裏：“啊？”

    “開車，快點走，趁商場還沒關門。”

    整件事說起來真的跟做夢也沒區別。

    隻是因為他太太在外頭買了個包，恰好買到了黎小鴨的手裏。

    買得好啊！買得太好了！

    一下給他送來了他努力八輩子也未必能拿到手的資源。

    當初公司起名“造夢”，既是想要完他自己的理想，也是取自柳夢的名字。

    而到今天，公司的新巔峰也好像做夢一樣，就這樣攀上去了。

    人生的際遇啊。

    周總這一刻非常想快點帶著禮回去見老婆孩子。

    而另一頭。

    “跟著盛大走了也沒什麽關係，但怎麽今天電話都不往家裏打了。”魏林語帶納悶。

    他這話前腳剛說完。

    後腳魏文雋就進來了說：“為了給一個驚喜。”

    驚喜？哪門子驚喜？而且這兩個字從魏文雋裏說出來，那可太奇怪了。

    那頭黎小鴨背著小書包一路跑到了魏宣明麵前。

    如果說本來魏宣明的神還有七分冷淡，這會兒看跑得滿頭大汗，也就隻剩下三分了。

    黎小鴨將書包放在了魏宣明的懷裏。

    並不是那種慣會撒的孩子，和魏宣明之間是默契有餘，親不足。

    這會兒這麽一放，倒顯得親了些。

    就像魏宣明曾經在大街上看見過的，那些走不路的孩，哭著喊著要讓爺爺幫自己背書包一樣……

    魏宣明的目恍惚了一下，看著黎小鴨拉開拉鏈，說：“給外公的。”

    魏林角不經意地向下一抿，很快又恢複如常。

    真是被拿了。

    次次都知道靠送禮來躲避……這套路還能用多次？

    這頭魏宣明垂眼說：“這次送的是什麽啊？”

    黎小鴨說：“我不知道。”

    魏宣明頓了頓：“你不知道？”

    “嗯，因為是二舅舅和小舅舅買給外公的。”

    魏宣明半晌沒能再說出下一句話。

    父子之間的裂痕當然不是一日兩日就能修補起來的，海島那次都還大吵了一架，這怎麽就……

    魏宣明的呼吸頓了頓，滿腔都是更劇烈的心跳聲。

    魏林也釘在了那裏。

    以魏文雋的，怎麽會突然向老爺子示好？魏文磬也是，別看文弱，其實很堅定固執……

    但這時候魏文雋開口了，更進一步坐實了黎小鴨的話。

    “以前總送的都是表，畫，字帖，古董……”

    是。

    但那都是父子沒鬧崩之前的事了。

    魏文玉失蹤以後，父子之間的關係越來越惡劣，到了徹底不見麵的地步。

    “現在覺得還是小鴨的禮好，也就跟著買了點。”魏文雋彎腰出一條毯子，蓋在了老爺子的膝頭。

    魏宣明形不易察覺地一，抬起滿是皺紋和斑點的手按住了毯子一角，他問：“為什麽突然想起來送禮？”

    換往常，魏文雋聽了這話又得生氣。

    因為魏宣明心思重，問這話通常代表著，他覺得對方有事才會獻殷勤。

    今天魏文雋平靜地答道：“有高興的事值得一起慶祝。……小鴨投資的遊戲公司那邊，今天新遊戲上線，單日流水達到五百萬了。”

    魏林的麵部搐了一下，整個人差點跳起來。

    魏宣明顯得沉著許多。

    五百萬，畢竟對他來說實在是個太小的數字了。

    “小鴨有眼。”他平和地誇獎道，“照這樣下去，月流水應該是能破億的，你要謝謝你的外甥，這樣的時候都不願意忘記帶你一起賺錢。錢不多，但是心意。”

    魏文雋垂下眼，沒說話。反正他父親這種口吻，他已經習慣了。

    這時黎小鴨拽住毯子一角說：“是啊，錢不多，但是心意。所以外公也要謝謝舅舅。”

    魏宣明頓了頓，盯著，眼底掠過一點無奈和驚訝。

    真的……很聰明。

    魏宣明終於說了句和話：“謝謝你，文雋，還有文磬。”

    黎小鴨扭臉說：“舅舅們要怎麽謝我呢？”

    魏宣明眼皮一跳，覺得這小孩兒好像還有點別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