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黎家村很熱鬧。

    村裏架起了好多攝影機，村長要送他的孫去大城市裏錄節目，為這還放了兩大鞭炮。

    攝影機很快拍完了汽車離去的畫麵，這會兒本來應該閑下來了。

    “拍什麽呢？”導播問。

    “拍那個小孩兒，長得漂亮啊。怎麽不是去錄節目？”攝影師說。

    “哦，你說黎小鴨啊。是漂亮……但黎家村的人說又笨又饞，喜歡東西，總撒謊，滿髒話，沒有一點家教。”導播搖了搖頭。

    攝影師盯著畫麵裏的孩兒，忍不住悄悄嘀咕。

    又笨又饞？

    不大像啊。

    小小的取景框裏，黎小鴨的小孩兒被村民們得東倒西歪。

    不得不抓了背簍，手指因為用力而泛著白。

    如果此時走近一點，還能看見的手上布著很多疤痕。那些都是反複起泡再破掉而留下的。

    不久村民們慢慢散去，黎小鴨也背著大大背簍，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攝影師忍不住想，幹什麽去？家大人呢？

    *

    黎小鴨采蘑菇去了。

    能賣三塊錢呢。

    黎家村秋早，連著下了好多天的雨，也冒了好多蘑菇出來。

    如果有爛掉的蘑菇，也可以撿回家煮湯喝。

    黎小鴨走在泥濘的路上，不爭氣地咽了咽口水。

    而這頭的導播已經和鏡頭打起了招呼：“大家好，大約十多分鍾後，咱們節目的另一位主人公，盛玉霄也要抵達黎家村了。”

    這檔名為《換人生》的真人秀，采取的是直播製，網友可以隨時隨地進行彈幕互。

    這會兒網友們就已經按捺不住了。

    【我去，難怪人家說窮山惡水出刁民！這麽漂亮一個小孩兒，品居然這麽差勁】

    【別管什麽小孩兒了！盛大！盛大要來了！】

    他們口中的盛玉霄，是盛氏集團的太子爺。

    家世好，皮相英俊，但格相當糟糕。所以被他母親親手塞到了這檔節目裏，要他好好驗下人間疾苦，改改子。

    這會兒太子爺正坐在一輛價值四千萬的藍布加迪跑車裏。

    負責開車的是節目組的人。

    他小心翼翼地用餘注意著邊這位大爺的靜……

    盛玉霄滿臉戾氣，一言不發。

    仔細一看，他的眉骨間嵌著一枚骨釘，釘上是一粒白鑽。

    耀眼銳利，如他這個人一般。

    司機隻覺得多看一眼，仿佛就要被他的銳利紮傷，於是連忙匆匆挪開了目。

    也就是這一個分神。

    “前麵有人。”盛玉霄裏蹦出幾個字。

    司機猛地一打方向盤。

    著人過去了。

    而那個人，為了躲車，也摔進了路邊的裏。

    “你瞎啊。”盛玉霄裏又蹦出三個字，然後打開車門，當先走了下去。

    司機出了一冷汗，第一反應是，還好攝像頭沒擺在這裏！不然這直播到網上，他不被罵死？

    盛玉霄今年十七歲，但已經擁有了一米八的高。

    他長一邁，三兩步就到了邊，一邊頭也不回地罵：“都是傻嗎？撈人啊。”

    他罵完才蹲下來去看裏的人。

    是個小孩兒。

    盛玉霄愣了下。

    那小孩兒仰倒在裏，背後頂著個背簍。就像是翻了的烏，怎麽掙紮也翻不回來。小胳膊小兒就隻能這麽徒勞無功地揮著。

    盛玉霄繃不住笑出了聲。

    節目組的人聽見這聲笑，人都麻了。

    怪不得都說盛大是混世魔王呢，這都出通意外了，也不知道人死沒死，他還能笑出聲呢……

    “跟我媽養的王八似的。”盛玉霄撇說了句，大爺難得屈尊降貴，一蹬在的另一邊，然後一手，就把小孩兒從裏撈了出來。

    因為連著下雨，裏還積著不水。

    小孩兒渾都被打了。

    這會兒站在盛玉霄麵前，哆哆嗦嗦，但還是抓了自己的背簍。

    “蘑菇，蘑菇……”有點兒傷心。

    那是剛采的。

    全翻裏了。

    水泡了，爛了，賣不了。三塊錢沒了。蘑菇湯也沒了。

    “蘑菇？什麽蘑菇？”盛玉霄愣了愣。

    工作人員這會兒也全圍了上來，一看是這麽小個姑娘，頭皮更麻了，忙七八舌地問：“你幾歲啊？”

    “你家大人呢？”

    “你什麽？知道你家大人手機號嗎？”

    “哪裏痛？”

    小孩兒沒回答，隻是趴在邊，想手去撈掉水裏的蘑菇。

    盛玉霄自然而然地垂下了目。

    他發現這個小孩兒秋了，還穿著一單薄的服，腳下踩著一雙帶子都斷了的涼鞋。鞋還不太合腳，活像是撿來的。

    一卷，能看見白皙的小上遍布著蟲叮的痕跡。

    盛玉霄的大腦就像是被一記重錘，重重地敲了一下。

    怪……怪可憐的。

    他腦子裏冒出這個念頭。

    盛玉霄扭頭再看這幫仍在追問的傻工作人員，一皺眉：“傻站著幹什麽？幫人撿啊！人要撿蘑菇呢！”

    工作人員頓時停止了七八舌的詢問，連忙學著小孩兒的樣子趴在水邊上撿。

    盛玉霄還是覺得不爽。

    他幹脆一腳踹司機屁上，把人踹進了裏：“你開的好車，你他媽滾下去撿！”

    司機一張臉漲得青紅，但卻不敢反駁，隻能老老實實彎下腰撿。

    等蘑菇撿完，小孩兒才終於跟回了魂兒似的，抬起臉，盯著盛玉霄，聲音細弱：“謝謝哥哥。”

    盛玉霄家裏沒有妹妹，連個表妹堂妹都沒有。乍聽人這麽一，就跟一段電從他腦子裏嗖地一下躥過去了似的。

    麻的。

    盛玉霄咧一笑：“我幹不壞事兒，還頭一回有人謝我呢。”

    小孩兒垂下腦袋，似乎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

    然後又抬起臉認真地問：“什麽是壞事？”

    盛玉霄樂了：“你太小了，聽不得。”他頓了下，又問：“你什麽啊？”

    “黎小鴨。”

    眼看著倆人就這麽聊上了，節目組不了了：“大爺，咱們已經遲到半小時了。那邊還在等您呢。”

    盛玉霄多叛逆啊，他一勾：“哦，那再等半小時唄。”

    節目組急了：“可是，可是……好吧，您就算不為節目著想。那這個小孩兒，渾都了，這不給送回家去，肯定得發燒啊！”

    盛玉霄下上的外套。

    把黎小鴨一裹。

    他問：“還冷嗎？”

    黎小鴨茫然搖頭。

    節目組隻覺得眼前一黑。

    盛大上這外套是定製款啊！往那小孩兒上一裹，沾了多泥啊，那還能要嗎？

    “先去你家。”盛玉霄看著黎小鴨說。

    *

    津市。

    村長的孫黎箐箐走下了飛機。

    迎上工作人員手中的攝像頭，卻一點也不張，顯得落落大方極了。

    那遠輝煌的燈仿佛是在迎接的新生。

    沒有人知道是重生回來的人。

    上輩子黎小鴨去錄一個《換人生》的節目，被豪門收養，從此走上了人生巔峰。

    黎箐箐雙眼晶亮。

    黎小鴨，從今以後，你的人生，由我替你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