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李知才醒。

    拖著一酸疼去洗澡，收拾妥當下樓，隔壁木門半掩在外麵喊，“林爺爺，林爺爺。”

    “在屋，知知快進來。”林老招呼。

    李知小跑，到了廊下一愣，“宴先生？”

    宴沉側看，乖巧又溫順。

    林老裝傻，“知知跟小夥子認識？”

    “……我，男室友。”

    男室友？

    宴沉的眸遞過來，雖在笑可眼神攝人。

    李知裝看不見，“抱歉林爺爺我貪睡了，您還沒用晚餐吧，想吃什麽我現在就去做。”

    “我不挑，知知看著安排吧。”

    “你這‘男室友’我看他閑著沒事，邀過來下棋，耽誤知知的事嗎？”

    李知連連搖頭，“不耽誤，他閑，閑出花兒。剛被公司裁員，現在是個無業青年，才跟我合租房子。”

    林老笑出聲，“這小夥子，可憐。”

    “可不是，你們接著下我去做飯。”

    兩個院子就隔了一道牆，原先的老設計，其實不怎麽隔音的，隔壁傳來靜，林老才樂得不行。

    “原來，你是男室友啊，庭竹。”

    宴沉忽而一笑，“您看見了，不怎麽聽話，還滿口瞎話。”

    林老故意噎他，“既然不合心意那就換吧，你久不來吳蘇，我攢了不好姑娘的聯係方式準備介紹給你。”

    “什麽模樣，脾的都有。”

    宴沉看向廊下的鳥籠，“您這畫眉的來的時候也不怎麽聽話，姥爺也養了這麽久。”

    林老含笑不語，笑他的和強脾氣。

    “傷怎麽樣？”

    “已經結痂恢複的很好。”

    “心大意，怎麽讓人給襲了。”

    棋盤上，兩人鋒不斷，各不相讓。

    “那晚喝了酒，沒留神。”

    “收拾妥當了嗎？”

    宴沉凝視棋局，運籌帷幄，“正要收拾。”

    林老倏地一笑，“這一步走的秒，不過急了點，庭竹。”

    他說，“還能救。”

    林老搖頭，“已有敗相，我勸你，不救。”

    “您知道我子強，想試一試。”

    沉默數秒，林老一把攪了棋局，“你的狠勁兒呢，庭竹？”

    宴沉深吸口，“是您兒……”

    “我母親！”

    “那又如何？”林老眉眼驟然淩厲，端起一旁的茶杯，“你姥姥疼你你，不容任何人欺負你。”

    “就算是我親兒，也不可以。”

    “你姥姥臨終，牽掛的隻有你。那個混賬東西，卻阻止你去送你姥姥最後一程讓含恨而終。”

    “我沒當場宰了，就是念及父誼！”

    “我林家，不出無無義之輩。”

    燈下，宴沉垂著頭，眼眸乍紅，手裏攥著兩枚棋子，的指骨發青。

    林老慢悠悠放下茶杯，“肚子裏的孽障不準留，留下對你就是威脅，我不允許。”

    “你若下不去手，我在港城還有些人脈關係，會理的很幹淨，你隻需要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離遠遠的。”

    “庭竹，有些關係，從一開始就注定背道而馳。彌補不了，何必去強留？無父無母又如何？有父母又怎樣？”

    “畜生不如，做什麽父母，白白糟踐了孩子。”

    宴沉咽了口口水沒作聲。

    一小時左右，李知端著飯菜過來，宴沉坐著沒，倒是林老幫忙收拾，回隔壁時李知撞了他一下。

    “讓林爺爺老胳膊老的，您好意思？”

    “小夥子輸了棋，這會兒心裏在怨我。”

    李知圓場，乖巧溫和，“才沒有，宴先生就是太心虛好學，這會兒可能在複盤自己哪點沒做好。”

    “其實他人可好了。”

    “多好，知知願嫁他嗎？”林老忽的一句冷不丁。

    嘿嘿的笑著，勾了下耳發，“那不合適，我把他當哥哥呢。”

    晚餐上桌，五菜一湯。

    “做的急，林爺爺別嫌棄，我今兒去市場的時候跟魚市的老板約了，明兒給我留新鮮的魚，我明天給您一手。”

    “知知這麽厲害，還會燒魚。”

    “網上學的，要是味道不好，林爺爺別笑話我。”

    “怎會，我蹭你的飯菜哪裏能笑話。”

    李知搖頭，“怎麽蹭飯，多一雙筷子的事兒，我昨兒不是喝了您的酒，禮尚往來，隻要您不嫌棄就好。”

    林老嗬嗬的笑，跟李知相談甚歡。

    姑娘還得空哄一哄太子爺，“是不是味道不好，我給您外賣吧？我看過幾間私廚評價很好，我們都點來嚐嚐？”

    林老掠了宴沉眼，“知知可真寵你的男室友。”

    “他不舒服遇上壞人，他是病人得照顧著，正在恢複期呢。”

    宴沉拍了拍的手，“不要。”

    晚餐吃完，又勤快的收回去，收拾好了廚房，手指勾著電車鑰匙，站院裏特帥的甩頭，“走林爺爺，咱遛彎去。”

    “好。”林老起，離開時對宴沉講，“小夥子，好好琢磨琢磨這盤棋，不必氣餒，回來咱接著下。”

    宴沉不放心跟出來，一老一小騎電車，不怎麽放心，“腰腰，開車慢點。”

    “放心，穩得很。”

    四個子不行，電車確實穩妥。

    載著林老去了附近公園，也沒多久半小時就回來，還特意求了林老，“林爺爺您下棋的時候讓讓他吧，他今天心不太好。”

    “好，聽你的。”

    回來以後，李知準備了水果來，也不打擾就回了隔壁，繼續看綜藝，看著看著就睡著。

    宴沉幾時回來的不知道，在抱時醒了下，迷迷糊糊的問。

    “贏了嗎，棋。”

    他上來，親頸窩，“贏了。”

    “那就別不高興了，睡吧，晚了。”

    以為，他就是下棋輸了不高興。

    能哄，就盡量哄他。

    “明天要去醫院，不要在胡來，醫生說不行就不行，傷口那麽大崩開了多難愈合。”

    “宴先生，要聽話。”

    宴沉悶聲笑，“宴先生聽話，腰腰給什麽獎勵？”

    “給，給，給你……”

    太困，沒說完睡了。

    宴沉抱，窩在頸窩不，慢悠悠的，“腰腰，宴先生養你一輩子好不好……”

    翌日九點多。

    李知就用小電驢載著林老逛市場，林老點菜，李知買，而且這姑娘又會砍價又會友，看乖順漂亮，還孝順懂事，大方的老板送一點配菜小料也是有的。

    “知知可真會砍價，這要是誰娶了得多幸福。”

    一老一小在院子裏摘菜，聊天。

    “娶我不算幸福。”

    “我是小時候窮慣了，就算現在掙了錢也小家子氣。我也沒什麽要求，三餐溫飽，食無憂就行。”

    “等京港的事辦完了，我也像林爺爺一樣，去遠點找這麽個小院子，弄點花種點菜，就這樣舒舒服服的過完。”

    林老慈眉善目看，“知知不結婚啊，知知這麽漂亮結婚生了孩子肯定好看。”

    搖頭，“我生孩子是對不負責，照顧不好就不生了，免得孩子跟著我遭罪，那麽小一點多可憐。”

    “知知做事，負責又認真，是個好孩子。”

    “林爺爺您別誇我了，誇的太多我會驕傲的。”

    林老哈哈的笑，“那就驕傲一下，林爺爺說你好那就是好。”

    廊下的畫眉跟著念，“知知好，知知好。”

    林老說畫眉，“抖機靈。”

    宴沉難得睡懶覺，李知沒去吵，借林爺爺的廚房燒菜，“林爺爺，您先喝點魚湯什麽都沒加，鮮的很。”

    林老瞅著那一碗，“給你男室友送去。”

    “是。”

    過來的時候宴沉醒了，在書房裏理事，文件擺了不，電腦，平板電話還不停。

    “魚湯，喝完。”

    就這麽一擱，頗有點架勢。

    宴沉沒抬頭，拿著筆在文件做批注，“忙，腰腰喂我。”

    乖乖過來，坐他上，一勺一勺的，“有沒有魚腥味？”

    “沒有，理得很好。”

    李知‘嗯’了聲，“下午點時間，我們去醫院看看。”

    宴沉摟著，手指玩頭發，“熱，不想出門。”

    “那就讓龍飛先生把醫生請來檢查一下。”

    “腰腰安排。”

    嘟噥，“早就該熬魚湯給您喝，有利於恢複傷口，拖了這麽多天。”

    後麵那幾天，宴沉回了宴家。

    不方便送任何東西。

    “腰腰。”

    “嗯？”

    “喜歡這兒嗎。”

    “喜歡，悠閑又自在多好。”

    “隻是悠閑又自在？”

    李知認真的想，抬眼看他，“還有什麽嗎？”

    “在想想。”

    男人有意引導，隻可惜姑娘沒懂。

    “嗯，芙蓉街的鄰裏街坊都很友善，算嗎？”

    回答不滿，男人斥，“混賬，又欠收拾了！”

    李知笑彎了眉眼，擱下空碗，摟著他仰頭親他，“還有很好就是，宴先生難得空閑，在這兒陪著，是最好。”

    男人還記著昨晚李知的話，“你不是說我剛失業被裁員，無業青年除了時間多還能有什麽？”

    這人，還記仇。

    “那是玩笑，不算。”

    宴沉抱著，輕輕一托就坐書桌上，李知推他扭來扭去，“我，我還得去燒菜，您……”

    “別，會弄疼。”

    李知心裏急，“先生晚點行嗎，晚點好不好，先生……”

    “懶，讓準你‘先生，先生’的喊。”

    不懂，這有什麽不一樣嗎？

    不是也很有很多人他先生，為什麽不行？

    “宴先生……”

    “宴沉！”

    辦公桌上的東西一件件往下掉，一步堆疊，窗外的投進來，姑娘的皮白皙，稍稍使點勁兒，就蹭出一道道的胭脂。

    “來，筆握好，好好寫。”

    李知氣息不穩，腦子發暈，“我寫，寫字不好看。”

    “宴先生教你，慢慢學。”

    來送魚湯消失這麽久，已經很奇怪了，還慢慢學。

    等會兒見麵很尷尬的。

    “你快點，林爺爺還著……”

    男人在肩頭輕笑，叼著，“真快點？”

    李知臉臊，抖著手臂歪歪扭扭寫他名字，“你別鬧。”

    “腰腰，明晚我們又畫畫吧。”

    “不要！”

    “不要？”男人慢悠悠重複，咬腰窩，重的很，李知吃痛的發抖，“明晚畫畫，從牙印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