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娘子」二字，周意將頭埋得更低，燜飯一口接一口往裡塞。見他吃得這麼歡，莫輕輕也不好再打斷讓人給自己講故事，只得起，領小瑾往廚房走。

午食們就吃干炒豆好了。

所謂的豆，是用大米、黃綠豆混合浸泡整一日，磨米漿，再在鍋里燙一張張米皮，像卷餅一樣捲起而。因許多人家都是選在過年前後燙豆，莫輕輕覺得，豆的香味，便是年的味道。

豆在老家有兩種吃法。

一是直接用燙好的米皮卷著鹹菜辣醬，像卷餅那樣拿在手裡吃。

二是將卷好的米皮切指甲蓋的一段段，新鮮的直接干炒，若是放在大太下攤開曬乾，還能存留許久，日後若想食用，直接用水泡，就能煮著、炒著吃。

小瑾帶回的便是最新鮮的米皮卷，還殘著溫熱，莫輕輕揀出五條，切勻稱的豆。先在油鍋里倒切好的五花和蔥段蒜末，待片煎得焦脆油亮，將豆也倒進一起大火翻炒。

豆口糯，干炒過後條條分明又味。熄火後，莫輕輕夾了條，吹涼餵給湊在一旁的小瑾。

「怎麼樣？好吃嗎？」

小瑾一雙眸歡喜地瞇起，吃得兩頰微紅。

「好吃！」

「那就好，劉大哥，我們自己也該吃……」

話未說完，外堂突然傳出一陣鬧嚷，莫輕輕一愣，與劉老五對視了眼，急忙撇下鍋鏟往外堂去。

剛步，就見食肆正中央的位子，兩個壯個男子橫眉怒目，拍桌而起。

「你們掌柜的出來！湯里有蟑螂還怎麼吃！」

作者有話說：

第38章

急步上前, 一眼赫然浮了只蟑螂的湯鍋，莫輕輕微蹙眉。但很快又賠起笑，溫著語氣, 先將人安。

「二位先消消氣，我就是食肆掌柜, 有話好好說。你們放心，我們絕不會推責任, 這麼多食客都可為證。」

兩男子打量一番，又相視一眼。

「你就是掌柜的？」

本以為這次可以好好說話, 豈料，灰男子再次怒拍桌子。掌力之重，震得鍋里湯盪出伏波，食碗也晃一圈, 木箸被抖落, 掉在地上發出清脆聲響。

莫輕輕毫無預料，嚇得子一。

彼時，一道月白影擋在面前。

小瑾看似清瘦, 卻長拔, 嚴嚴實實將掩在後。恍然間, 竟忘了這人只有孩心智，莫名生出幾許心安。

「還怎麼消氣！吃飯吃得好好，鍋里冒出個死蟑螂, 你們怎麼做生意的？這不是噁心人嗎？」說話間, 灰男子抬著下向四周尋求贊同，「大伙兒說是不是啊？這飯還怎麼吃！」

眾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雖沒有直接跟著應聲, 卻也紛紛扔了碗箸，竊竊私語。更有甚者，滿臉嫌棄，攥著湯勺往自個兒鍋里撈，那架勢儼然就是不撈出個什麼就不甘心。

關氣得面頰通紅，「你胡說！我們食肆從沒有出現過蟑螂，誰知道這是從哪來的！」

「對對，掌柜的有規定，我們每日早開業與晚打烊都得里里外外打掃乾淨，用過的食盤碗箸從不留超一刻的工夫，不可能有蟑螂。」隨在後頭走進的劉老五恰好聽見那番話，也氣得皺眉。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另一個黑男子聞言譏諷開口，「你們懷疑蟲子是我們自己投的？這麼多雙眼睛盯著，誰瞧見了？飯食不乾淨，還賴食客的問題，有沒有天理？」

黑男子這一席話，直接上升到食肆與食客的糾紛，方才還猶豫應聲的客人立即像了委屈，紛紛嚷著要討公道。

眼見愈鬧愈兇，莫輕輕走出，咬著牙打算先大事化小。

對自家食肆的衛生自然放心，更不信白的骨湯里飄了這麼大隻蟑螂，劉老五竟也沒發現。但眼下既無監控，也無證人，縱使對方故意訛詐，也沒證據拆穿，再多辯解只顯得無力。何況食肆諸多雙眼睛看著，門外聚集的人也愈來愈多，辯解越多，反而鬧得越多人知曉。

「二位別怒，他們並非此意，今日之事……」

「我看見了！」

一道清脆稚的喊聲將的話打斷，莫輕輕詫異去，只見一個小娃叉腰站在兩張桌子間的過道里，著小手指，指著那兩男子。

「我看見了，蟑螂是你從袖子裡掏出來的，還扔進了鍋里。」

「你胡說什麼！」

黑男子神一慌，吼著聲朝小娃走。

但很快就被趕上前的莫輕輕給攔住，眸一凜。

「這位客，您有氣，沖我們吼無可厚非，但別輕易呵斥我的客人，否則就是另碼事了。」

不知是被真被喝住，還是對方突然想通，男子沒再往前。莫輕輕也暫鬆口氣，轉過，看了眼被爹娘牢牢護在懷裡的小姑娘，又向那對夫婦。

「這事對我們食肆的影響太大，可否許我再多問兩句？你們放心，不論結果如何，我們都會擺平，絕不會連累你們。」

夫婦二人相視，正斟酌猶豫，小姑娘卻掰開娘親的手，沖莫輕輕大聲道：「姐姐，我沒騙人，我看見了，就是他們扔的！」

莫輕輕微愣，旋即眉眼一彎。

「我信你，謝謝啊，小妹妹。」

又沖夫婦二人道了聲謝，回向兩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