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比劃了個『ok』，正想表示沒有問題。

忽而，覺察到某個銳利的視線，原先放鬆的肩背瞬間繃。

蹭地回頭，慌地尋找著，視線從南掃及北，卻是什麼也沒有發現。

是幻覺嗎？

許嘉蹙眉，努力平復心，卻仍無法忽視那奇怪的覺。

張準問：「怎麼了」

男孩也咬著木，一臉好奇地看過來。

「沒，沒事。」

許嘉深呼吸，勉強打起神，「電影院在幾樓，我們先去買票吧。」

男孩振臂高呼著『四樓』，就屁顛顛地跑去帶路。

許嘉有些眩暈，得幾乎要站不住了，周圍分明十分熱鬧，卻又聽見了姜珊的聲音。

『你逃不了的，我永遠會跟著—』

「要去買些零食嗎。」

張準打斷了姜珊的話，俯問，「你喜歡什麼口味的米花？」

許嘉微著，竟是先紅了眼眶：「焦糖。」笑，長睫疊線，「我想吃些甜的。」

張準點頭說『好』，垂於旁側的小臂緩而向前，指尖及冰涼的手掌：「......可以嗎。」

許嘉沒再猶豫，主與他相握：「嗯。」

觀影廳一片黑暗，狹小的空間，僅坐著三兩名觀眾。

張準不顧侄子的強烈抗議，在眾多暑期檔中選擇了文化紀錄片，90分鐘左右的時長，都在講述敦煌壁畫的演變史。

男孩早已經睡著了，砸吧兩下，不知在夢些什麼。

許嘉向熒幕，任由彩的影替變化，卻並未留意其中的容。

從電影開始，張準就握著的手，仿佛要證明什麼似地，始終都沒有鬆開。

許嘉說不清對張準的覺，但此時此刻，的確需要這種絕對的依靠。掌心相的溫度令到安心，這是第一次沒有藉助藥，掙出『姜珊』的控制。

影片結束，男孩依舊在呼呼大睡。

張準則格外興，表示有生之年一定要去看敦煌的壁畫。他倒蠶豆似地說個不停，眉宇間皆是攝取知識後的歡喜。

許嘉忽而發現，張準是個極簡單的人，喜歡文學就去讀書，看不得孩子務農就去辦學校。他鮮說俏皮話，卻總是用行來證明自己的可靠。

他是一個平凡卻靠譜的男人。

張準抱起還在睡的男孩，滿懷歉意地對許嘉說：「電影很無聊吧？」

許嘉搖頭說，沒有。

張準長舒口氣，將小侄往上託了托：「那就好，看來只是這孩子玩累了。」

許嘉笑：「他先前又跑又跳，會累也很正常。」

兩人肩並肩地向後走，有說有笑，語氣格外輕快。

臨至出口時，許嘉無意地瞥向旁側，一怔，攸地停住腳步。

金半框眼鏡，熨燙平整的領，水綠石英表，以及那款不該出現於此的編織手繩......

許嘉呆愣地看著他，一時竟忘記何地。

或是察覺到旁側的視線，那男人抬起頭，冷的目投向張準，卻對許嘉說：「多日未見，你的品味怎麼變得如此差勁了，許小姐？」

第69章 天鵝

◎許嘉絕對不可能喜歡張準。◎

如果沒有空調的冷風拂過後頸，許嘉只會認為這是一場夢。

不知道邵宴清為何出現在這裡，亦不想揣他話中的意思，本能地抬手，將張準二人護在後。

電影早已散場，本就為數不多的看客也去全部離開。

工作人員前來催促，表示之後的場次即將開始，讓他們儘快離場，

邵宴清瞥見許嘉護犢般的姿勢，眉梢微蹙，卻只是理好外套，平靜地起：「走吧，該回去了。」

話落，許久都沒聽見回音。

僅剩的耐心已消耗殆盡，邵宴清恨不得將許嘉直接捆走，或者將其綁到無人的角落裡藏好。

相隔數月未見，邵宴清遙遙一瞥就能認出許嘉的影。

許嘉的臉好轉許多，眉宇間已沒有疲憊與悵然。陪在陌生的男人旁，有著幾近於幸福的笑容。

怎麼會這樣？

邵宴清煩躁地想，這本不是他預料中的重逢畫面。眼前的男人分明長相普通，卻像是白紙上的唯一黑漬，既無法抹去也無法忽視。

簡直糟糕了......

他早該將許嘉帶走，而不是傻乎乎地坐在影廳里，看那一場無聊至極的電影。

冷靜，必須冷靜。

只要許嘉的心還在他上，他就有資格去終結這不該存在的鬧劇。

邵宴清鬆開攥起的拳頭，要去拉許嘉的手，開口是儘可能地放緩語調：「餵你—」

手指正要，

恰時，只聽見『啪』的聲響。

尖銳的疼像是劃空而來的箭，猛地刺他的心臟。

幾乎要無法呼吸，耳畔僅能聽到斷續的嗡鳴聲。

邵宴清不可置信地看向手背，那抹紅逐漸暈開，暈開，然後占據瞳孔。

「抱歉。」

許嘉的聲音仿佛淬了冰，「你認錯人了。」

邵宴清怔住。

許嘉卻背向他，對那個名『張準』的男人說：「空調好冷，我們先出去吧。」

周圍分明亮著燈，眼前卻仍是一片黑暗。

邵宴清聽見許嘉的腳步聲在逐漸遠去，垂於側的手輕，再沒有力氣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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