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務車呼嘯駛離了神病院。

    車聲漸行漸遠。

    林淺的影也完全消失在幽長油柏路的盡頭。

    自從齊特助跟著傅寒副總去了紐約後，由齊特助推薦過來的司機小何就一直負責傅聿川的外出行程。太太在榕城住院這一個多月，先生每天夜裏都會去看。聽聞今天太太來京城，先生便從南老那拿到了的航班信息，提前在機場等。

    看著南家的商務車在外接。

    看著太太上車離開。

    也同樣看著來到這所醫院，進去了二十四分鍾再出來。

    這是太太出院後兩人頭一次麵，原以為會流通一下，沒曾想太太半個眼神都沒留下，徑直就走了。說想早點去青城，想見在乎的南爺爺和傅。對於先生，說不，且離婚了，沒必要過多來往。

    離婚了。

    這件事小何也有印象。

    這個月13號民政局那邊打來電話，說是先生太太上個月13號向民政局提了離婚申請，剛好一個月冷靜期到了，讓夫妻雙方去辦理證件。太太當時在榕城養病，先生那日也在醫院理上的刀傷，兩人都沒空去，他這個司機就去了一趟。

    民政局工作人員很負責。

    不行。

    不可以。

    必須要夫妻雙方本人到場才可以領取證件，代領證件是無效的知道嗎？給錢？不能夠，收錢發放證件是違法的。

    所以，小何當天就沒拿到證。回去之後他將這件事如實匯報給了傅聿川，還詢問對方是否要跟林淺通個電話，找個兩人都空閑的時間把離婚證領了。

    問完他就知道問錯了。

    太太不會再見先生。

    太太和先生簽完離婚協議之後兩人就分道揚鑣了，太太住院期間的新手機是先生置辦的，裏頭同步傳輸的資料都沒變化，除了他的那一份，他把他和太太的聊天記錄都抹幹淨了，仿佛他這個人從來就沒參與過太太的生活。

    小何覺得先生心裏是有太太的。

    不然為什麽先生每天夜裏都要去榕城醫院看呢？帶著喜歡的玫瑰花，提著吃的糕點。此時此刻，聽見太太那句話，先生心裏應該也有痛吧。從前我向旁人介紹你，都說你是我的先生，如今對外提起你，是不悉的前夫。

    小何悄悄看了眼前方的男人，從他的角度，隻能看見傅聿川清晰分明的側臉廓，有著金框眼鏡的遮擋，除了一貫的斯文冷漠樣，窺不見他其他緒。

    恰好這時院長走了出來。

    熱忱地小跑到傅聿川前，問候道：“傅先生，您是來看周嗎？您太太十分鍾前剛走，您夫妻二人沒遇上嗎？外頭太曬人，我領您去樓上病房吧。不過目前周回神狀態很不好，他估計不願意見您。”

    傅聿川收回落在遠油柏路盡頭的視線，他將一份文件袋遞給院長，道：“麻煩您將這份有關淺淺近期病況的檢單據給他。”

    代完，傅聿川也離開了神病院。

    Cullinan往機場方向開。

    行車的路上，司機小何分心從後視鏡裏看了眼後方的男人。先生得知太太患癌之後，親自去京城醫院調取了太太以往的檢單。

    4月份。

    林淺因在傅氏集團與父母發生矛盾，打了林有為後自己暈厥。當時傅聿川就送去了醫院，是宋衍之做的檢查。雖然沒做病理學方麵的檢測，但普通的常規都做了，並沒有發現有患癌的跡象。（伏筆第21章）

    癌癥是人為的。

    如果真是周回做的，他研究出來的致癌藥品，他的手裏一定就有相關解藥。如果不是他做的，周回為腫瘤界的天才醫生，他有可能研發出解藥。

    隻要有機會就得試試。

    -

    兩個小時後。

    飛往青城的航班準時起飛，飛機衝雲端，在地麵上的人能看見遠天際劃出的一條細長的痕跡。傅聿川在機場外的街道邊停留了許久，折返京城市區，暮已然降臨。

    霓虹燈偶爾孤寂靜默的車廂裏。

    他手機響了一聲。

    傅聿川睜了眼，低頭看向亮屏的手機，屏幕上他與林淺的合照映黑眸中。他解鎖，點進南老發來的信息裏：“我已接到阿淺。”

    傅聿川：“好的。”

    南老：“在青城會很好，你放心。”

    退出和南老的聊天框，回到微信主界麵。傅聿川的目定格在備注名為【淺淺】的置頂聯係人那一欄，他點了進去。距離兩人上一次聊天，是一個多月前。

    8月13號，發消息給他，說南老來接，中午就離開京城。他回了一個好的，發了個小兔子揮揮手再見的表包。

    8月12號，他在家裏辦公，傍晚時分給他發信息，說韓嫂把飯菜做好啦，你工作要做完了嗎？下樓吃晚餐啦。他秒回馬上下樓，發了一個小兔子捧著禮的表包。然後他就停下工作下樓，他聽見了的腳步聲，捂住他的眼睛讓他猜猜是誰。

    他們倆每天都有流。

    他會在離開梨園去上班的路上，問起床了嗎？也會學著實時圖片的樣子，在外出差的時候給拍實況照片。與傅外出玩，見到路邊的小橘貓，都會拍個圖發給他，跟他說這貓貓好可，等忙完這陣子，傅氏沿海濱江項目功上市，贏了唐千蘭之後，我們也養一隻小貓。

    時間再往前一些。

    還會跟他鬥，他叮囑走路不要總玩手機，要看路，不然容易摔跤。說他在上安監控攝像頭了，不然怎麽知道在邊走路邊玩手機？得知被他套了話，急了，劈裏啪啦敲了一大行字讓他退休之後去搞詐騙，憑他的口才分分鍾月百萬。

    傅聿川是個沒有興趣好，也沒有什麽心起伏的人。他孤僻，甚至不會同人開玩笑。不管在哪，跟誰在一塊，他都是坐在偏僻無人的角落，最沉默寡言的那個。對著林淺，在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況下，就會無意識地逗玩。

    此刻翻到5月份的聊天記錄。

    放在以前，傅聿川真的不會相信，他會逗著玩，本能地順著的話，應著說好的，多看一些詐騙資料，等他退休了去搞詐騙月百萬。

    車子徐徐行駛著。

    正在開車的小何抬頭看後視鏡，借著手機屏幕白的燈，他清晰看見了傅聿川眉宇間顯的悅，連眼眸都變得溫起來。

    在看什麽呢？

    這麽開心。

    小何等了幾秒鍾，才問：“先生，是回公司嗎？”

    傅聿川：“回家。”

    小何點了頭，換了方向往梨園別墅去了。

    -

    一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