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這邊。

    小王子與玫瑰的生日蛋糕擺放在中間，靠近香檳紅酒的位置放著一束亮眼的歡樂頌玫瑰，旁側就近有兩個打開的禮盒，一個裝滿了千紙鶴，一個裝滿了細閃的小星星。以及，傅聿川麵前的那份“離婚協議書”文件。

    安靜了半晌。

    窗外的夜風飄落進來，林淺率先打破了這份沉寂：“這份協議是我請專業的律師擬定的，嫁來傅家這兩年，我沒有做什麽貢獻，你名下的所有資產我不會拿一分一毫。”

    “有關彩禮的部分，分公司10%的份我這邊暫時轉不出來，律師說它被定期了，好像要一年之後才能自由變更。等時間到了，我再跟齊特助聯係，把份轉回給你。”

    “至於彩禮其他的部分，我請人全部算過了，除去林家已經花銷的部分，他們歸還的現金、不產和基金加起來一個億左右。我知道你不會收這些，所以我打算以我們倆的名義，折現後捐贈給貧困山區的孩子。”

    林淺說著。

    又從椅子上拿出來一個盒子。

    都是提前整理好的東西。

    林淺打開蓋子，在傅聿川的注視下，將裏頭的件逐一與他說：“這個是你送給我的銀行卡副卡，流水支出單據我都打印好了，都在盒子裏。這是你送我那臺瑪莎Cabrio的車鑰匙，車子送去4S店保養了，明後兩天會送回梨園。這個是笑臉冰激淩店鋪的各類經營合同，餘下這些都是你送我的禮，各種昂貴的寶石和翡翠。”

    “你送我的那臺刻有我名字的平板電腦我沒放在這裏，我想把它帶走。平時用來玩消消樂還好，玩到六百多關了，也不想再換個新機子。短視頻“阿淺”那個賬號的運營權給我吧，說不準以後我還會拍點視頻什麽的。”

    “對了，還有傅那臺法拉利Roma我也帶走了，若是未來有一天傅醒過來了，就讓他開那車子回京城見你。京城醫院的醫生應該已經跟你說了傅轉院的事吧？你平時工作忙，再分心去照顧一個沉睡的人隻會更加疲憊。我比較空閑，所以把傅給我吧，我會好好照顧他。”

    “協議容你可以細看，如果有什麽地方不清晰，或者你覺得不太滿意的，你可以讓齊特助聯係我，我隨時配合修改。”

    “明天8月13號剛好是周五，民政局上班。你忙你的公事，我去婚姻登記提離婚申請表。有個30天的離婚冷靜期，下個月的13號就可以領離婚證了。到時候如果需要我本人到場，我就再來京城一次，不需要的話你就一起幫我領了吧。”

    林淺自認說的話邏輯清晰。

    這些話都是先在紙上寫了一遍，又重複看了許多遍，今晚才這樣流利不卡頓且不帶任何別樣緒說出來。

    應該很容易聽懂。

    傅聿川卻遲遲沒有回應。

    他的沉默讓林淺自我懷疑，是不是哪裏沒說明白，還是有別的不妥的地方？張了一下正打算問，就聽見了他低沉的回應：“我知道了。”

    林淺頓了數秒鍾。

    片刻的對視時間裏，看著麵前男人斯文俊朗的臉。兩個月前在我打算你慶生的時候，我懷著無比憧憬的心，我幻想過無數種你收到我心準備的禮的場景，你會不會很驚訝，會不會很開心，會不會誇我千紙鶴折得真好，蛋糕做得真漂亮，會不會慶幸地覺得自己有我這樣一位妻子而發自心地喜悅？

    此刻。

    我隻有一個想法。

    傅聿川，未來的日子你要開心一點，輕鬆一點，盡早達自己的願。我相信未來某一天，我打開全球福布斯排行榜的時候，能看見你的影，那時我一定會由衷地誇讚你真的很厲害。

    ……

    林蔭道上有車聲響。

    車子的燈通過窗戶落進了餐廳裏。

    林淺將目從他沒有什麽緒的臉上收回來，作無章地理了理自己的擺，道：“京城醫院正在幫忙安排傅轉院的事，我得過去全程盯著，許多手續也需要我簽字。明天上午我就跟傅一起去青城了，走的時候會給你發信息，到的時候也會跟你報平安。”

    傅聿川點頭。

    他坐在椅子上，麵始終淡淡的，沒什麽表。低垂的黑眸眸落在餐桌上，從林淺的角度，無法窺見他眼底的神。

    林淺站起，隨著邁開步伐往前走的作，人放在前的雙手也微微蜷，蔥白的手指紮著掌心的。與他肩而過的後一秒鍾，林淺還是沒忍住停下了腳步，轉頭看他，緩了好幾秒鍾才找回自己平時的聲音，揚笑著：“傅聿川，你送我一下，就像我平時送你上班那樣。”

    夏日的夜風本該是熱的，此刻吹在上卻覺得涼。

    林淺的行李是白天收拾好的，就一個24寸大小的行李箱，放在玄關櫃子裏。韓嫂抹了抹臉幫著提箱子，率先走去院外。

    出了別墅大門。

    林淺走在後方，邁下大理石臺階的最後一級的時候，小小地跳了一下，順勢牽上了前方傅聿川的手。抬頭他，邊走邊說：“如果我自私一點就好了，不離婚，你就要對我負一輩子的責，天天照顧我。讓你二十四小時公司家裏兩邊跑，累死你。你說你是不是走大運了，跟這麽善良的我結了婚？”

    傅聿川：“是。”

    院子裏這條路平日走起來的時候沒覺得這麽短。

    好像一下就走到了盡頭。

    車子已經在外麵等，韓嫂也把行李箱放好了。林淺雙手握著傅聿川的手，無聲地摘下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放進他手裏。路燈影昏黃，向他的視線也變得模糊。緩緩地鬆開他的手，抿了抿想再多說一句什麽，卻想不出該說什麽。

    起風了。

    車子駛離了梨園。

    車影逐漸消失在林蔭道路的盡頭。

    男人站在路燈下久久沒，燈將他的影拉長。不知道站了多久，傅聿川回過神的同時低下頭，攤開左手，掌心裏躺著那枚士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