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倒吸口冷氣,裴氏瞪大眼睛,險些承不住,又要暈倒。顧老太太子晃了晃,指頭扣著桌板,強行穩住。
“老金,這話可不是諢說的,你確定兩個丫頭都被人......”
“千真萬確!”金大夫鄭重其事,賭咒發誓。
“起初給太子妃診脈時,我還有些猶豫,畢竟我也是中途手,之前并不知太子妃此前的子底子,不好隨意斷言。”
“可大姑娘自打懷孕后,就一直由我負責幫忙配藥安胎。什麼狀況,我最清楚不過。就算再虛弱,也絕不至于像今日這樣,走兩步路就突然倒下。”
“方才我用銀針試頸后風池,發現針尖發黑,有淤堆積,應是自對這毒|也起了反抗,嘗試排出,一時急火攻心,方才致使陷于夢魘之中,口吐白沫。”
裴氏越聽心底越涼,眼里汪出一泡淚,沖到床邊握住顧蘅的手直哭。
金大夫連忙安,“夫人放心,大姑娘乃習武之人,底板好,且中|毒也不深。我已經給下了幾針,等睡醒,再喝一碗湯藥,毒|應當就排得差不多,不會出事,也不會影響孩子。”
有他這話,顧老太太吊在嗓子眼的一口氣終于松下。
可話鋒一轉,他又著顧慈,神籠上霾。
“大姑娘命無虞,太子妃上的病灶發現得早,稍加調養,也能調養回來。可麻煩就麻煩在......這毒究竟是如何的?倘若查不出來,只怕今日拔了毒,明日還會再犯,治標不治本。”
顧慈的手慢慢攥拳頭。
北慈宮大門前,姐姐還生龍活虎的,進門后才出現不適之狀,問題應該就出在東宮這邊。
可東宮上下的戒備,在皇城可謂是一等一的森嚴。說句不客氣的,哪怕有天國庫被盜了,東宮都進不了賊。
究竟是誰,能有這麼大的本事和膽量,敢在戚北落眼皮子底下使招?
顧慈心底約也有了幾個人選。只是,他們是如何下的毒?
屋靜悄悄的,偶爾蹦出幾聲更滴答的聲響。影斑駁,半人高的錯金螭熏爐緩緩吐出香煙,如云如霧,熱鬧片。
顧慈的面容沉在后頭,著熏爐蓋圓弧拱起的背心四爪團龍出神,靈一閃,猛地攥云錦的手。
云錦疼得直冷氣,“姑、姑娘,您怎麼了?”
顧慈咽了咽嚨,抬手巍巍地指著那熏爐道:“香......香是什麼時候換的?”
云繡呵腰回道:“姑娘,您忘了?頭先太醫說您子不好,不宜再熏那些烈香料,太子殿下才讓人換的,就是在您懷......”
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轉目著那片飄渺香煙,幾乎是在一瞬間完全褪白。
眾人立馬明白過來,金大夫命人倒了一盆清水來,小心翼翼地取爐蓋、爐口、爐三的香灰散水中,又從藥箱里拿出一個瓷瓶,撒些許末,對著日靜靜觀察,細嗅。
北慈宮大門閉,向嬤嬤親自領著云錦、云繡和琳瑯把守各個出口,連只蒼蠅都休想飛進去。
顧老太太氣如山涌,親自出山為姐妹倆主持公道。
一行摟著顧慈安:“慈寶兒莫怕,有祖母在,什麼都不用怕”,一行又將東宮里頭所有經手過香料的宮人侍都被來,挨個盤問。
如今雖上了年紀,但一雙老眸依舊湛湛,銳利如刀,誰回話稍有猶豫,眼刀隨后便殺到,嚇得他們不敢造次。
可饒是如此,依舊沒問出個所以然。
“老太太,奴婢幾個當真沒有撒謊。這香雖然更換過,但也都是直接從東宮庫房里取來的,太子殿下從前就用過,并無問題,請老太太明察。”
宮人侍們連連磕頭喊冤。
顧慈窩在祖母懷里,起伏不定的心稍稍安穩,冷靜思考。
宮人們并沒謊,戚北落對近的東西十分謹慎,寧可用從前自己用剩下來、絕對安全的香料,也絕不會去那些樣式新、但安全與否還尚待考證的香。
莫非真不是香的問題?
審問陷僵局,屋一片沉默,只聞顧蘅痛苦的哼哼聲,和裴氏低低啜泣聲。
“老太太,我知道這毒是怎麼來的了!”金大夫捧著水盆,急急忙忙趕來,展現給眾人看。
原本清澈見底的水波眼下渾濁不堪,飄著惡臭。旁人聞見,只不過皺了下眉頭,顧慈腹卻是一陣翻江倒海,險些要把胃嘔出來。
“果然!果然如此!”金大夫忙將這盆污水理了,回來正道,“這香出自西涼,酷似迦南,原本熏著也并無多大問題,只因著這熏爐乃錯金所制,同這香混在一塊,再經火一加熱,就會催生出一種無無味的毒,見效極慢,但傷害卻是致命的。只有經我手里的藥浸泡后,方才能讓它顯出廬山真面目。”
“常人聞了并不會有什麼異樣,但長久聞下去,會逐漸變得嗜睡,待毒|徹底,便會有命之憂。說直白點,就是在夢中直接睡死過去!”
“若不是太子妃和大姑娘懷有孕,對這些極其敏,咱們恐怕永遠也發現不了!”
“長久聞下去”“嗜睡”......這樣的字眼打顧慈耳邊飄過,瞳孔驟然,人也搖搖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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