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是淚的陸南枝站起來,疑地著江月白,以及肩頭冒出來的幽夢。
“小白,你怎麼會……”
幽夢從江月白肩頭跳下來,沖向夢中小小的陸南枝。
陸南枝抱著幽夢,看幽夢親昵地在懷中蹭,用小爪子拍拍手臂,像是在安。
小小的陸南枝逐漸變回長大后的樣子,臉上淚痕猶在,神卻已經恢復冷靜。
“是你和幽夢改變了我的夢境,為什麼?”
江月白緩步走到陸南枝面前,“幽夢之所以無法阻止你陷夢境,因為你是幽夢的主人,這夢是你自己為自己編織的,幽夢能做的,只是拼著傷,違抗你的命令,讓夢不會走到最終。”
幽夢嗚嗚了兩聲,一副虛弱樣子,靠在陸南枝懷中表示它傷不輕,需要安。
陸南枝有些慌,“我知道這些都是假的,我知道已經發生的無法改變,我只是……我只是想等這一次夢境結束之后就……”
江月白嘆氣,“阿南,你這是抱著僥幸心理在逃避現實。原本,我是想等你重新經歷殺父之仇,等你重新魔之后,我再和幽夢出現,可是……”
江月白蹙眉,看向陸南枝的眼神里盡是心疼,上前用力抱住陸南枝,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用擁抱來安。
江月白忽然明白,為什麼以前出去游歷,太上長老對阿南總是叮囑很多,對就隨手一扔,讓趕滾。
明明比較皮,阿南比較乖。
實際上,越是乖的孩子,越容易出大問題,阿南就是,當初的趙拂也是。
如果不是這個夢,還不知道阿南藏了這麼大一個。
現在想來,自就拋棄阿南,讓阿南淪為兩族聯姻工的人,一個掌控著陸氏未來方向的人,又怎麼會因為阿南的哀求就被喚醒父親去方氏退親。
可是阿南爹的目的就算再不純,對于阿南來說,卻是自都在的親,是終于能到的疼。
為兒,除非傷了心,永遠都會不自覺的去討好爹娘。
年經歷,對一個人的影響,伴隨一生,江月白如此,陸南枝也如此。
“你都知道了?”陸南枝輕聲問。
江月白松開陸南枝,面沉重的點頭。
陸南枝捂住轉,眼淚落臉頰,不想讓江月白看到如此脆弱如此不堪的一面。
看陸南枝抑著哭聲,江月白也心如刀絞。
“阿南,如果你真的想改變一切,我可以幫你,讓你從出生就擁有一個幸福滿的家,讓一切都如你前幾次夢境一樣,可是你確定,變那樣,你還是陸南枝嗎?”
陸南枝肩膀聳著,說不出話來,道理都懂,可是知易行難,太難了!
“阿南,其實哭不丟人,你還記得當初蒼炎之地,謝景山因為沈懷希的背叛,假裝失憶,他心中難就從來不憋著,抱著酒壇子哭得滿臉鼻涕跟個二傻子一樣。”
“哭完睡一覺,他就又變快樂傻狗謝景山了。從前我覺得我們三人之中,最通的是你,下來是我,最后才是謝景山,可實際上,我們倆都不如謝景山,他心中不藏事,不抑,每天都快樂,還能染別人。”
“所以哭吧阿南,哭完之后就放過自己,接已經發生的一切,結束這個夢境,繼續往前走,好嗎?”
陸南枝松開捂住的手,“我到底……哪里不好?為什麼……他們都……不要我?”
“不是你不好,是他們配不上,錯的是他們,從來不是你。”
陸南枝再也抑不住地哭出聲來,江月白沒有打擾,只是默默陪在一旁,等陸南枝將心中抑多年的心酸苦楚,全都宣泄出來。
片刻之后,陸南枝哭聲減弱,江月白覺上那‘邪’氣,也隨之減弱不。
之后只要不再進這個夢境,慢慢紓解,就能平穩渡過這一時期。
“走吧,我們離開這里。”江月白道。
陸南枝深吸一口氣,轉過,一雙眼紅得像兔子,搖搖頭。
“還不夠,到這里還不夠,小白,陪我去個地方。”
陸南枝手,江月白一笑,牽住陸南枝的手。
周邊景象水般退去,又很快形新的場景,陸氏大宅,兩人站在院中,看前面書房里,另一個年輕的陸南枝從里面走出。
那個陸南枝角帶著江月白從未見過的笑,眼角還殘留著幾分淚意,腳步輕快的離開。
像個終于得到想要東西的孩子。
“那是我爹答應去方氏退婚那夜,我以為,一切都是因為父親,我努力了那麼久,終于得到父親的認可,可實際上……”
陸南枝頓了頓,緩了口氣才繼續開口。“實際上他只是野心膨脹,不甘心再讓陸氏做方氏的狗,想要用我換取更大的利益。”
周圍的景象在震,說明陸南枝的心境不穩。
江月白握住陸南枝的手,陸南枝逐漸平復。
“其實他答應退親第二日,我就知道了這件事,可我依舊在自欺欺人,不愿意接他真的從來沒有在乎過我,然后他死了,我娘瘋了一樣打我怨我,我的兄弟姐妹全都怪我。”
“報殺父之仇只是我掩飾心仇恨的借口,我無法接自己從一出生,就被所有人拋棄這件事,我也瘋了,只想將所有人,包括過去的陸南枝一起,全部埋葬。”
“那時,我就已經魔!如果不是你還愿意相信我這樣一個卑劣不堪的人,我可能……”
陸南枝沒有告訴江月白,那時已經存了死志,是江月白將拉出來,讓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阿南,沒有人是完的,就算是天道。”
陸南枝深深吸了口氣,不再遮掩,也不再找借口,強迫自己重新面對,強迫讓自己接,自己從來沒有被家人過這件事。
心中糾痛,靈魂也在逐漸冰冷,但是覺到江月白掌心的熱度,一點點沁。
對,還有小白,還有景山,還有沈懷希這些朋友,還有關心的師長,還有現在指著的魔族。
不能放棄自己,是非對錯,都是過去。
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只有過不去的自己。
把手從江月白手心出來,陸南枝轉朝著深宅大院某走去,道旁風景快速變幻,時間往后退著。
陸南枝走到廢棄花園的假山外,找到了躲在里面獨自哭泣,小時候那個小無助,逐漸封閉心的自己。
“陸南枝。”
小小的孩噎著轉頭看向外面。
“你是誰?”
陸南枝走過去,將小的自己攬懷中。
“陸南枝,不怪你,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以后想哭就哭,不要再躲起來了好嗎?這天下很大,陸氏不是全部。”
“也不要因為任何事就改變自己的本心,要越挫越勇,可以不贏,但要做永遠無法被打敗的陸南枝,好嗎?”
陸南枝與面前的小孩四目相對,兩人眼眶之中都帶著淚意,角卻一點點勾起。
“好!”
夢境一點點化作泡影,年時獨自哭泣的小孩等來了已久的擁抱和安。
我們可以不被別人所,但我們一定要自己。
清風拂面,滿臉淚痕的陸南枝站在山巔,沐浴在晨之中,渾上下,前所未有的輕松。
“……那邊還在吵架,真不知道要吵到什麼時候去,阿南,我們上謝景山,一起去河里魚怎麼樣?好久都沒吃過謝景山烤的魚了。”
江月白眼神明亮,帶著笑意,陸南枝抹去臉上淚痕,笑容同樣和煦。
“小白,還有件事我瞞了你,當年陸氏覆滅之后,帶著陸氏傳承逃出去的人,后來也是被我殺掉的。”
江月白并不覺得意外,斬草除,本就是陸南枝的行事風格,這件事的是非對錯,也只能陸南枝自己評判。
“小白,我想重建陸氏。”
“啊?你打算跟誰生孩子?”江月白驚了。
陸南枝驀地笑出聲來,“你想得真遠,我打算收養凡間沒人要的孤兒,為自己過去的罪惡做一點補償,也不知天道能不能接。”
“能能能,太能了,咱們的天道是最大度,最善解人意的!”
“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
“好吧,去魚。”
“嗯!”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