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霧雨朦朧。

紙鶴飛行半空，吱吱呀呀，醉酒般左搖右晃。

“這是怎麼了？一大早就說要回去，還如此悶悶不樂？”

陶年盯著無打采的江月白，關心詢問。

江月白長嘆一聲，昨夜婉娘砸了冠，含笑咽氣，洪濤七尺男兒，捶地痛哭。

婉娘那句來世不見，和洪濤撕心裂肺的哭嚎，仍在耳畔。

“爺爺，你說大道應是有還是無？為何五味山人說大道無，可洪師兄卻……”

江月白頓住，雖年，卻也知道婉娘那句來世不見是讓洪濤別死，繼續走下去。

陶年想到今晨在坊市遠遠看到洪濤在置辦棺木，大概猜到何事。

斟酌片刻，陶年道，“修士修行，練氣只是門，筑基才算真正道。要想筑基，先斬塵緣，塵緣盡了才能心無掛礙，一往無前。”

“雖不知洪濤遭遇何事，但在爺爺看來，太看重塵緣，易生心魔，爺爺那時便是因心魔難除，筑基失敗。”

陶年回想兩次筑基，都在最后關頭看到他娘子，訴說親時的海誓山盟，他跟同地府回，來世再續前緣。

他知道，這都是因為他放不下，也是因為他還沒有找到讓他不顧一切也要堅持下去的理由。

但現在不同，陶年看著江月白，角微勾，第三次筑基，他定能功。

江月白擰眉，“那就是說，大道應是無？可我又覺得不對，我覺得洪師兄雖然傷心絕，但他比之前更加堅定，一定會筑基功。”

“你還小，有些事等你長大了，經歷多了自然會明白。”

江月白沉默不語，陶年不打擾思考，默默取出江月白給他的飛核舟祭練。

七品法多為筑基修士所用，他練氣圓滿，祭練起來仍需花費幾日功夫，不過這東西他也只是暫用，等江月白修到練氣后期就還給。

江月白思索半晌，想不明白也不想了，取出琉璃瓶繼續祭練冰甲蟲王，再祭練這一次，便了。

只不過以現在的神識量，駕馭九品奇蟲很勉強，只能催一次冰甲或者冰凍。

紙鶴高高低低，著樹林頂端飛行半日。

天地昏暗，霧氣漸濃，林中野狼咆哮。

江月白祭練完冰甲蟲王，一寒意直沖脊背，驀地打了個。

“不對！”

陶年神一凜，翻手取出一張金鐘符拋起。

符芒未起，數條荊棘綠藤從下方樹林電而出。

砰！

紙鶴在藤蔓間四分五裂，陶年護著江月白從高空墜落，重重砸在布滿苔蘚的地面上。

樹林幽暗，江月白渾劇痛，未等看清狀況，便見陶年取出煙桿猛一口，吐出大片白煙，瞬間將他們二人包裹其中。

“爺爺？”

“別說話！”

木盒塞進江月白手里，被護著陶年后，看他先從儲袋中扔出一面小旗，化作金消失在白煙中。

接著又從儲袋中取出一把帶鎖鏈的鐮刀，握在手中全神戒備。

江月白吞了口唾沫，抱著木盒，攥藏在袖子里的琉璃瓶，四周白煙彌漫，什麼都看不見。

幽深哀婉的曲音突然傳來，氣流卷，隨著曲調起伏泛起陣陣漣漪，驅散白煙。

江月白腦中嗡鳴，在曲音之中難以集中神，只覺天旋地轉，樹木重影。

“這是音修手段，運功抵抗別松懈。”

眉心被陶年點了下，江月白一瞬清醒，趕忙全力運轉靈氣。

環顧四周，江月白看到十丈之外的大樹上，站著一個冷厲的黑修，周荊棘藤蔓如蛇纏繞，雙手持塤，幽幽吹奏。

樹下還有一個著皮甲，扛著大刀的疤臉男修，站在灰妖狼邊，虎視眈眈，不懷好意。

黑練氣七層，疤臉男練氣九層，那頭妖狼說也有練氣七層實力。

未等對方說什麼，陶年先道：“你們劫道為財，老夫將上東西盡數給你們就是，沒必要傷人命。”

話音一落，疤臉男抬頭看了眼黑。

黑挑眉，“劫道這麼多次，還是頭一回見到你這麼上道的，把上東西都出來，放你們走也無妨。”

江月白睜大眼看著陶年，陶年利索的將儲袋，煙桿和手上鎖鐮通通扔在腳下，周邊金若若現，如同倒扣的碗，護著兩人和東西。

“老夫上財都在這里，待我們走得足夠遠，此陣自行消散。”

黑垂眸掃視，目落在江月白上，“的也出來。”

陶年轉頭看過來，江月白咬牙掙扎了下，最終還是認命的扯出襟里的儲袋丟在地上，只抱木盒。

知道木盒里是花，雖不知是什麼花，但陶年睡覺也抱著，說明很重要。

“木盒也放下。”

此言一出，陶年渾繃。

“木盒里不過一株不值錢的花草。”

陶年掀開木盒蓋子，出里面的東西給黑看。

“老夫乃天衍宗靈耕師，此是為宗門一位養花草的元嬰真君所尋，不過就是長得怪異了些，沒什麼特別之，老夫將財都給了你們，沒必要再節外生枝。”

黑確實看不出花草的特別之，又聽陶年自曝份，有些忌憚。

這時，樹下疤臉男大刀一指，“廢話說，你就趕快，不然老子砍了你喂狼。”

陶年抗拒之意明顯，黑頓時起疑。

“老頭你莫不是耍我們，故意給我們些破爛，其實真正值錢的是那株花？”

陶年嘆氣，“既然你們執意想要，那便給你們吧。”

陶年轉面對江月白，雙手放在木盒上時快速說道：“待在陣里別。”

話音剛落，陶年轉砸出兩顆火紅圓珠。

轟！轟！

火剛起，陶年抄起地上鎖鐮甩出。

錚！

金戈擊之聲傳來，江月白看到陶年手上鎖鐮繃，他被拉得踉蹌向前險些跌倒。

再看前方火散去，黑面前焦黑藤蔓化作灰燼撲簌簌掉落，疤臉男橫刀在前，鐮刀勾在其上，一旁妖狼紅眼呲牙，涎水滴答。

“老東西，你找死！！”

疤臉男用力一扯，陶年整個飛起，妖狼咆哮撲殺，直面門。

“爺爺！”

江月白丟下手上件，快速掐訣并指激，庚金鋒芒迅電流。

噗嗤！

鮮飆濺，妖狼嗚咽砸地，整個眼球被鋒芒絞得破碎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