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2章讀魂
歸魂冢,不正是半年前祟使過的嗎?
正是此出現,導致蒼生大帝連最後一活下來的可能都被抹除。但那時祟施,同道殿主勾結,是為了奪取在聖神大陸立足的資格。
雖說終末被爺識破、擊潰了,祂是為了自己。
爺使出這式,又是為了什麼?將自己復活?他還活著啊!那隻可能是……
「復活華長燈?」
金杏上千萬觀戰者,個個對半年前的局勢有所了解,而今卻看不懂爺此。
復活敵人,又是圖個什麼?鞭?
「嗚嗚——」
魂音嘶鳴,萬鬼凄嚎。
昔日凌於南域罪土之上的歸魂冢烏雲,今個兒汲取了鬼佛界遍地鬼力,匯聚於中域聖神天上。
黑雲境。
不止中元界附近的觀戰者。
中域鬼佛界外各地之人,此今抬首,亦可瞅見這般森詭異象。
鬼佛界異變,源於鬼佛。
鬼佛異變,源於華長燈。
戰局中華長燈意識之軀是被爺一劍起殺死了,可鬼佛界遍地酆都異象,代表著都是華長燈力量痕跡。
當下歸魂冢一出,又怎會召不出來他的一縷殘魂?不多時,於桂折址與中元界石碑遠空相接的中間,便凝聚出了一團幽青的魂影。
那魂影扭曲掙扎,最後現一道虛幻的、痛苦的、糾結的影。
「鬼劍仙!」
紅娘金杏畫面極速放大,遙遙鎖定那道影。
面容依舊模糊不清,但其手中殘燈一盞、腰間殘劍一柄,無不宣示著此人份,便是方才已隕了的華長燈。
「徐小……」
殘魂之影一出,足足隔頓了許久,似才回想起了此前被斬之事。
可他即便是喃念出這道名字,聲音中依舊充滿苦痛,飽蘊折磨。
一劍起的名之力,居然因由華長燈殘魂歸來,而再行匯聚,又折磨上了他。
「真是鞭?」
「爺不當人啊!」
「這太可怕了,不過是招惹了一下,何至於此,爺放過鬼劍仙吧,我都看不下去了……」
金杏觀戰者一下沸騰了。
這手法不可謂不殘暴,卻也不得不說,很爺!
除了他,怕是無人能腦大開到以這種方式去鞭,就算想也沒有這般能力。
只是……
魚老之死,對爺而言,打擊真有這麼大嗎?犯得著人殺了之後,召喚殘魂出來,再斬一次泄憤?「呵呵,華長燈,一刻不見,如隔三秋,我已經有點想念你了,不知道你想我了沒?」
徐小遠遠眺去,上不饒人,子一搖,當眾分娩出了又一個自己。
「外化?」
華長燈殘魂思緒歸攏,意識似也在一點點復甦,瞧出了此門道。
他記得,徐小未臻半聖之境。
但此分裂出來的外化,在靈意三道上,居然和本尊相差無二。
其存在形式,甚至要比半聖化都完,只可能是祟之的外化了吧?「是了,祟與你有舊……」
徐小耳聞這聲低喃,心道穩了。
這個時候,歸識冢召喚出來的殘魂,才算是接上了或是人在雲山帝境的華長燈本尊。
否則,殘魂該是記不得此前他那意念化被斬之前發生的事。
華長燈殘魂,能和華長燈本尊聯繫上,這就好辦了。
徐小懶得多作廢話,回頭看向側的第二真:「盡人,給你了。」
盡人一臉死相,但早已習慣被不當人對待,當即凝眸注視向華長燈殘魂,輕喝道:
「靈魂讀取!」
……
曾幾何時,雲侖山脈,徐小靈魂讀取過一個南域黑心果族的姑娘,名喚朵兒。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面聖。
也是他第一次讀懂了,何為「聖,不可直視」。
半聖之偉力,強到即便是在靈魂記憶中被窺探,也能有所,繼而隔空鎖定上窺探者。
雲侖山脈時期的徐小被嚇壞了。
那一次,藉助了燼照半聖、八尊諳等力量,他才喝退了半聖臧人注視,功化險為夷。
半聖如此。
聖帝、祖神亦然。
而今之徐小,早已不懼這些注視與反注視。
相反,他有恃無恐,還敢利用這般聖及以上的「反注視」,去完一些事,比如當下。
「靈魂讀取!」
當盡人一眼觀去。
華長燈中名之力折磨,本殘魂力量更是薄弱。
猝不及防下,視線只在指引中與盡人的一接,子猛地搐起來。
「進來了!」
徐小與盡人視角共。
只一瞬,他便覺天旋地轉,意識遁空,繼而來到了一方奐的仙境之中。
他立在一方紫竹林中,四下有煙雲繚繞,靈氣人。
前頭空地上劍痕錯,有老舊的、嶄新的,顯然是經年累月練習古劍留下的痕跡。
紫竹林中不止「自己」一人,不遠還立有一個扎著高馬尾的小姑娘。
小姑娘不過豆蔻年華,卻出落得亭亭玉立,眉宇間英氣十足,目極為颯爽,著櫻綾,手上提著一柄纖細的子劍,三品靈劍。
徐小愣住了。
這劍,他居然認識!
「星月歌者……」
可他認識的星月歌者,雖只在虛空島上過一面,卻是超一品的靈劍,儼有名劍之資。
且此劍之主人,似從始至終都只有那一位……
「饒妖妖。」
徐小聽見「自己」開口了。
聲音是一道略顯稚,完全同華長燈那子滄桑氣截然不同的聲音:「你堵我紫竹林外,已半月有餘,到底想要做什麼?」
什麼東西!我居然在華長燈的過去里,見到了饒可?還是十三四歲時的?
生命,可太讓人唏噓了。
徐小又對「活久見」有了新的悟。
他的第一意志,當然是早早離華長燈視角比較好,畢竟靈魂讀取對高手而言,很容易破。
哪怕華長燈殘魂再弱……
自己意道盤指引再強……
華長燈,本不俗!
指不定再多個幾息時間,他便能反應過來,繼而找到自己躲在哪個時段的他的靈魂記憶里。
但人就是這樣子的。
徐小的初衷是藉助華長燈殘魂,以靈魂讀取的方式,初探五大聖帝世家,留下意志烙印,以備不時之需。
再見饒可時,他發現,自己居然有點挪不腳了。
不是被吸引,而是太好奇了!
這倆人的小時候,還有這段過往?
反正是盡人,大不了一死,死前再探索五大聖帝境就是了……徐小心安理得看了下去。
十四歲的饒妖妖,段極為高挑,已初後世傾國傾城之姿貌,居高臨下睥睨著「自己」,瓊鼻微皺,冷哼著道:「無膽小鬼,你也知道自己在紫竹林半月時間?」
「本姑娘就是來挑戰你的,你敢不敢接?」
縴手一翻,皓腕上銀鏈芒翕,掌心中便多了一封燙金的黑請戰帖。
「謹以古劍修之禮,我饒妖妖,執此劍……」
「三品靈劍,星月歌者!」
提起手中劍,目劍意昂揚,喝道:「挑戰你華長燈,敢不敢接?!」
徐小險些笑出聲來。
不,這是盡人視角,他人在鬼佛界,已是噗嗤一聲,按捺不住,當著金杏上千萬觀戰者的面,笑噴出聲。
還得是饒妖妖!
還得是饒公主!
這傲子,真就從小到大,一點都沒變過啊?
華長燈無言。
饒妖妖拳一,將星月歌者往下一斜,擺頓時高高揚起:
「你,將敗在我的劍下!」
華長燈輕輕一嘆。
他終於有了靜,卻只是抬頭瞄了一眼那戰,就收回目,拱手抱拳道:
「我華長燈,認輸!」
這才指向遠:「饒仙子你贏了,讓個路吧,無膽小鬼我還得去一趟雲山聖殿,遲了長老們要怪罪的,我會報你名,說你耽誤了時辰。」
「你……」
饒妖妖氣得脯一,惡狠狠將手上燙金戰……扔,又不大敢扔,怕了古劍修的禮節。
最後重重幾步踏前,來到華長燈面前。
足足比無膽小鬼高了一個多頭,眸含怒,直垂往下,幾乎要將戰塞進華長燈裡:「今天,戰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這是古劍修的禮節,你也是古劍修,不可拒戰!」
華長燈避讓三步,不接那戰,只是道:「我只跟他修了幾日劍,怎麼就古劍修了?」
饒妖妖怒極,斷聲呵斥:「一日為師,終生為師!」
「巳人先生為你古劍啟蒙,你居然不當回事,你看不起我,也看不起巳人先生?」
再度將戰往前遞出。
見那矮個子依舊搖頭,氣極反笑,手指連連點去,像是要對面小個子腦殼:「好你個華長燈,你未免、未免……」噎了一下,思考後道,「太心高氣傲!」
好拙劣的激將之法!好文明的罵人用詞!
徐小終於明白了,為何之前饒可每每被自己氣到時,反擊總是那般無力。
原來不是無力,是人家教養太好了,庫存里本就沒有半句髒話。
華長燈依舊不接戰。
他漠視了眼前人,輕咳一聲,捂著口從側越過:「今日染了風寒,抱恙,怕是不能與饒仙子一戰了。」
「抱恙!你又抱恙!你就是不想打、不敢打!」饒妖妖著他背影怒斥。
「可以打,你要勝之不武嗎?」
「你……」饒妖妖提劍指著他遠去的背影,「我劍,已門徑,就算不用劍,用鬼劍,亦能敗你!」
「可以襲,我不會轉。」
「你……」
饒妖妖氣得跺腳。
可君子劍不出襲之式。
就算是攥皺了燙金戰,依舊難以刺出手上一劍,確實這很勝之不武。
可不戰……
不戰,他們都說。
自己天賦,弱了這無膽小鬼一籌。
「氣煞我也,氣煞我也!」
後止不住的嘟囔聲傳來。
徐小掙了華長燈的第一視角,以上帝視角看向了這片紫竹林。
時至今日,在意道盤超道化后,他已不局限於靈魂讀取時,只能被驗過往記憶。
他的意志進一方世界,自可以意志為主,以、靈兩道遙遙作輔,自由探索世界。
「沙沙……」
紫竹林風聲簌簌。
竹葉參差,影如粼波般投灑在地面劍痕上,搖搖曳曳。
徐小本是抱著好笑之心,去看這一場華饒年劍戲的。
戲過半,他面上不知為何,失去了笑意。
心思亦如這紫竹林沙沙風聲一般,不知飄送到了何去,思緒五味雜陳。
「誰!」
十四歲的饒妖妖突而轉,看向了林邊草叢,的影逐次消散。
在華長燈的這段記憶里,已模糊,也不重要。
「哇咔咔!」
草叢邊青石一震,發出了怪笑聲,繼而咔咔裂開,拼湊了一個造型奇特,有人型高的石頭人。
「石頭人,閃亮登場!」
額角寶石閃的石頭人,騰一下站立,雙手叉腰,仰頭大笑:「饒妖妖,我們聽說你要挑戰華長燈,等了好久了!」
「怎麼樣?」石頭人從頭到腳亮了一番造型,「我這,帥不帥?」
饒妖妖的影看不見,只能聽到無奈的嘆息:「道穹蒼你真的……」
「還有我!」
一個披著紅披風的俊秀年跟在石頭人後邊跳出來,他提著一柄巨大木劍,道:「玄蒼證我名,神劍證我道,若得……」
「月狐貍你別想了,玄蒼神劍是本姑娘的,再說,小心我告訴你姐姐你跑出來!」
「噢噢,你的就你的,至於嘛……」
「別鬧了。」前頭華長燈聲音傳來,「北槐闖禍了,正押在雲山聖殿,等候審判,都過來吧。」
石頭人、月狐貍,噔噔屁顛屁顛跑去。
饒妖妖的聲音便焦急了:「不是,怎麼你們都去雲山聖殿,怎麼沒人通知本姑娘?」
紫竹林風聲沙沙。
不多時,華長燈的聲音往後捎去:「他們都有份,為虎作倀。」
「本姑娘也要去!」
「你要來跟著挨罵?」
「唔,那本姑娘不去了,我回去練劍,明天,不,你們得罰了,後天再戰你……」
紫竹林沙聲依舊,人去影空。
徐小意志懸於半空,恍惚間影錯,似過了千年,看盡了竹林的繁盛與衰落。
直到腳下噔噔重音響起。
他低下頭,看到了高大威猛、霸氣踏步的石頭人,以及詩斬草、過花折的月狐貍路過。
年月宮離,生得那一個俊。
走在石頭人邊,簡直是男與野,連饒妖妖都沒他好看。
相較之下,石頭人就顯得十分呆板了。
可路過某時,石頭人卻停了下來,腦袋往後背一掉。
「咔咔」機擴聲中,石頭人頭顱開裂,出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年腦袋。
他生得紅齒白,五端正,眼睛里似綴有繁星,額間還紋著一個漂亮的星芒圖案。
他著天空,著那片虛無,微微扯了角,無聲在笑。
「你說北槐怎麼就敢生啃鹿老呢,再怎麼說,鹿老死的時候,也是人形吧?」月宮離一邊走一邊砍草,一邊對著側高大的石頭人說道。
石頭人並沒有在他側。
石頭人已經掉隊,停在了末尾,高高著天空,遮了遮眼睛,笑著道:
「真刺眼啊,今日雲山帝境的,教人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