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呈上來的折子，他已經看過了。

包括下面那一摞附和他意見的。

容大同小異，仿佛提前商量好一般，連語氣都是大差不差。

功讓他氣的心絞痛。

這渾小子，敢是在這兒等著他呢。

“簡直就是胡鬧。”

私下里任就算了，他也不會同他計較，怎麼還鬧到朝堂上去了？

這讓他怎麼收場？

蘇文淵一臉坦然，毫沒有犯錯的自覺，“兒臣的訴求，都在奏章中寫清楚了。”

他抬頭直視著他，語氣多多含了那麼幾分有恃無恐。

“這都是群臣的意思，父皇為明君，可不能剛愎自用。”

他沒在早朝上當眾提出來，已經是夠委婉的了。

“太子之位是皇兄的，兒臣從未肖想過，也絕不會染指。”

他起膛，不顧他的怒瞪，再一次鄭重強調了自己的決心。

眼中燃著的是不畏“強權”的堅定之火。

仿佛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搖他的意志。

江夏皇捂了捂口，努力下腔升騰而上的火氣。

他是真沒想到，他竟然在一夜之，說服文武百，共同遞了折子擁護蘇錦逸。

雖然奏章里沒有明著說，可那篇篇目目，滿滿都是對現有東宮的溢之詞。

他便是再遲鈍，也該明白是什麼意思。

換言之，他若是真的下了廢除太子的命令，那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就是名副其實的昏君所為。

“我是皇上。”

他冷著臉，“好心”提醒他，“你這招釜底薪雖然使得不錯，但對我來說沒有用。”

便是得到所有廷臣的支持又如何？

他是皇帝，最后誰做太子，還不是他說了算？

蘇文淵顯然已將江夏的朝廷法令研究的的，聞言，立刻想也不想便出言反駁。

“中書省和門下省都反對，您只怕連詔書都發不出去。”

中書負責擬詔，門下有封駁權，他的話，還真未必就是圣旨。

昨兒個夜里，三省六部里凡是可以直接上奏的員，他可是一個一個挨著上門說服。

支持皇兄的自不必說。

而原本看好他的，聽出他無爭奪儲君之意，自然也樂的賣皇兄一個人。

至于那些中立的，若真為江夏著想，就不會不同意他的辦法。

朝堂中新換的這批員，做實事的畢竟占大多數，自然不希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局勢，再度風起云涌。

所以這件事執行起來并不難。

甚至于他連史臺的人，都拉了幾人過來。

雖然他們的主要職責是糾察百，但皇帝若犯了錯，也不是不能罵。

反正他瞧著，他們的奏章可比其他人寫的犀利多了。

江夏皇被他的理所當然氣笑了。

“阿淵，他們可都是朕任命的。”

不聽話的，換一批就是了。

他到底還是年輕，以為那些不文的規矩，真的可以約束到他這個皇帝。

相權再重，也不能忤逆君權。

蘇文淵不服氣。

“如果您不打算還權給三省，那他們的存在，又有何意義？”

“麻煩不說，還浪費俸祿，您干脆直接取消掉好了。”

這偌大的江夏，他一個人說了算多省事兒？

只要他不怕出子就行。

江夏皇被他駁的啞口無言。

廢除三省，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嗎？

這小子，盡往他肺管子上。

他的臉沉了下來，也來了倔脾氣，“如果說，朕一定要廢了他呢？”

如今他統共就他們兩個兒子，他倒要看看，廢了蘇錦逸，他要不要接下這個太子之位？

除非他棄江山社稷于不顧。

蘇文淵撇了撇，角浮起幾分渾不在意的薄笑。

“父皇的決定，不必告知兒臣，皇位是您的，您做主就是。”

他眼神平靜，“只是如果因為兒臣的到來，而讓江夏出現，讓您平白增添了困擾，那兒臣愿不再當這個什麼皇子，什麼瑞王。”

“姐姐大婚之時，兒臣會隨著姐姐一同回大楚，往后絕不會再踏江夏一步。”

雖然他原本的計劃不是這樣，但江夏皇若執意堅持己見，那他也只好放棄那條路。

變強的方式，并不是只有一種。

江夏皇噌的一下自座上站起來，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你是說，你要走？”

阿暖遠嫁已不可避免，他沒想到，阿淵竟然也是存了回大楚之心的。

難道江夏對于他們來說，真的一點也沒有？

那，他這個父皇呢？

及到那雙含傷心絕的眸，蘇可淵有一瞬間的心。

但他很快就下這點婦人之仁，只是將抬起的下略微收了收。

“本來也不是非走不可。”

“不過您若堅持讓兒臣做儲君，那兒臣就只能回大楚了。”

頓了頓，他別有深意道，“其實您心里一直都明白，比起兒臣，皇兄更適合這個位子。

他只是，單純的對皇兄有偏見罷了。

江夏皇神復雜的看著他。

僵持片刻后，他嘆了口氣，語氣放，“阿淵，你可明白。”

“在我心里，只有你和阿暖，才是我的真正的孩子。”

他只是想把最好的東西留給自己的孩子，有什麼錯？

歷代更換太子的皇帝多了去了，他又不是頭一個。

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蘇錦逸優秀不假，可阿淵，也不差。

怎麼就不行？

這一番真意切的話說下來，蘇文淵說沒有是假的。

誰不想被自己的父皇疼看重？

尤其是，他從小就不曾得到過父，對此更是。

但他沒忘記，這一切，是建立在犧牲皇兄利益的基礎上的。

皇兄上流著的是江夏皇的，他即便不顧皇后，也不能如此不負責任的否認皇兄的份。

“父皇既疼兒臣，就不要勉強兒臣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他神不羈，順坡上驢，“兒臣自在慣了，不想被拘著。”

當年那些恩恩怨怨，他不想再同他掰扯。

更何況，掰扯也掰扯不清。

就算他一再提醒他，顧皇后和皇兄是無辜的，又有何用？

他心里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接罷了。

被他一噎，江夏皇哽在嗓子里的話，再也說不出一句。

這一刻，他忽然無比清醒。

阿淵，是真的不愿意。

他的偏，在他看來，都了令人窒息的迫。

何其諷刺！

他沉默下來，心里的怒氣，在一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

猶記得，最初的初衷，他也是想讓他做個閑散王爺來著。

可后來，是什麼改變了他的想法？

或許，是認清了權力的重要，以及人的復雜吧？

他背轉過，不辨喜怒的嗓音沉沉傳來。

“也就是說，你是鐵了心不要這皇位？”

別人費盡心思想要得到的無上權勢，他卻一推再推，恨不得同它劃清界限。

一時間，他也不知是該為他驕傲，還是該到失。

“不要。”

蘇文淵回復的斬釘截鐵。

這件事，絕無商量的余地。

江夏皇默然頷首。

他正待說話，外面忽然傳來了周全的稟報聲，“皇上，德慶公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