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洪荒苦滅的時代,真界還不是三界的格局,而是【十洲三島】的格局。
十洲之中有一【芥子洲】,因誕生過三只神鳥,故被冠以【神洲】之名,疆域雖小,卻備萬族推崇。
后因不可記錄的變故,神洲四分,裂了四大部洲:為東勝神洲、西牛賀洲、南瞻部洲、北俱蘆洲。
更有無盡災劫,開始在神洲降臨。
天有所損毀,不能覆蓋萬;地有所陷壞,不能承載萬。烈火燃燒不滅,洪水汪洋泛濫,猛獵食凡人,兇禽捕食老弱。直到神出現,煉五石補蒼天,斷巨鰲足立四極,災厄才逐漸消退。
所謂四極,正是四座不周山,是模仿洪荒苦滅不周山而造,可扶天傾,可止災劫。
其后無數歲月過去,四座不周山幾經劫數,早已失去最初的力量,只剩破敗的山脊還有些許價值。
但就連這山脊,都被人覬覦著、忌憚著。
故才有了靈霄子、四海龍王試圖奪靈神洲不周山一事。
卻不料,太一夢,橫生變故,三山毀去,只剩一山。
但就連這最后一山,如今也被食死徒們占領著,并被這些人的首領道德真君充作了臨時道場。
有詩為證:
千古幽扃一旦開,天罡地煞出泉臺。
自來無事偏生事,本為奪靈卻惹災。
不周山上誦經去,聚義廳里沽酒回。
縱有通天無上法,時逢圣主應多乖。
作者:多寶如來,醉提于不周山聚義廳石壁上。
多寶酒醒后追悔莫及,涂抹此詩,真君不許。
真君贊曰:道友頗有詩才,與那須彌山上的仙石有緣。
多寶聞之,汗如雨下:真君提及奪靈因果,必是警告和敲打,斷不可再飲酒胡言了...
...
寧凡在不周山上開辟了一府,用于療傷、帝。
此間太一夢不時間侵擾,又有不周山這等福地提升帝效率,正適合在此一舉帝。
因其所開辟府位于瀑布之后,故被一眾食死徒尊稱為【水簾】。
取其【不周山福地,水簾天】之意。
值得一提的是,無論是食死徒之名,還是水簾之名,都沒有得到寧凡承認——他懶得管這些細枝末節,亦沒有再把這些人放在肚子里聒噪,以免出了差池,影響自己帝。
遂種下了諸多制,將老登們散養在了不周山之上,既不殺,也不放。
但卻將不是老登的害者一番不可思理后,盡數送出了太一夢——當中只有平天老牛不肯走,選擇留了下來,要助寧凡帝。平天老牛亦在山上開辟了府,喚作【聚義廳】,取其【水泊聚義,替天行道】之意。
于寧凡而言,捉下一千多個老登,只是一個意外。
莫看這些人在他面前還算恭敬,但那只是人為刀俎,暫時低頭;一旦得勢,說不得會鬧出什麼子。
在各自的時空中,這些人無不是神通廣大的存在,俱都是時長河之中聲名顯赫的人。
除此之外,這些人還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皆非善類:會用太一夢奪靈的人,能有幾個良善?
但寧凡自己也非良善之輩,故不打算從道德層面譴責這些人。
卻更加不可能同這些心狠手辣的倒霉蛋。
大家都是魔道中人,誰也不比誰高尚,誰也不比誰可憐;既是魔道中人,正適合用魔道手段來置。
遂對這些老登種下制,盡數收為奴仆。
不殺,是因為彼此之間并沒有苦大仇深到非殺不可的程度,且殺只能一時吃,養卻能日日吃蛋,孰優孰劣,寧凡自然分得清:此時飼養一千老登,正適合用來參悟【元靈道法】。
不放,更是理所當然。
這些人全都不同程度失去了道行,化作了寧凡的千人道果之力:數人是被殺戮本能檢測出惡意,被本能所煉化;更多人則是被多寶度化,稀里糊涂獻出了力量。
無論被還是主,因果皆已結下。這些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老登,一個個都是魔道祖師、正道首領,其中更有不備圣之資者,倘若放走,天知道會迎來什麼樣的報復,說不得如今萬圣山上討伐蝴蝶的大軍中,會多出許多新面孔...
至于歸還道果給這些老登...
寧凡只會呵呵。
黑魔派搶人東西,何時還過?更何況是搶一群本就是匪徒的老登...
寧凡的良心,只夠他放走無辜者,不夠他諒解世間任何一個老登。
原諒你們是紫斗仙皇、古之神王的事,我只負責送你們過去。
也就是這些老登皆有眼,亦算忍,又皆被多寶度人經度化得沒了任何敵意,否則一千老登怕是會在寧凡手上死得連一百零八將都湊不出來...
從這個意義上講,多寶度人雖是自救,卻也當真救下了諸多老登的命,勝造七級浮屠了。
...
可惜,多寶救下的老登,沒有一個會激他。
于此時間不存,寧凡在水簾中閉關,已不知有多歲月。期間只有平天老牛可以進探,一眾食死徒皆不可靠近,否則制發作,當場就會灰飛煙滅。
至于多寶,自從某次酒后不小心題下了反詩,再度人時愈發賣力,只求將功補過。
同時也作了一些新詩,想要討好寧凡,諸如“曾拜真君修道德,普度眾生及時雨”之句。
又如“他日若遂凌云志,愿尊真君真丈夫”之句。
可惜再未得到寧凡點評過。
馬屁無用,只好展現實際價值。
湛藍的蒼穹下,七彩的云霞間,骨瘦如柴的多寶如來盤坐在金蓮上,拈花含笑,為一千多個食死徒開講著多寶度人經。
多寶的笑容讓人挑不出半點瑕疵,卻讓食死徒們到徹骨寒冷。
蓋因每一次聽完多寶念經,眾人都會被不同程度地度化,主獻出道果,供真君取用。
道行高深者,或許還能稍稍抗衡多寶的度化,抵經文的侵蝕。
道行稍弱者,則早已習慣了這些日常,既反抗不了,索直接躺平。
一些人不再抗拒經文度化,往往多寶還沒念完佛經首篇,他們便自覺上繳了本次份額的道果,差了事后,便告假去聚義廳,去找豪爽的平天老牛騙酒...吃酒去了。
另一些人則干脆將多寶的經當助眠的白噪音,出些道果后,橫七豎八躺在道場中呼呼大睡。
多寶卻是個好脾氣的:只要施主上繳道果,便是善信,則遲到早退、上課打呼皆可原諒;但若執迷不悟,他也只好念誦佛法、以理服人了。
霜月劍靈:“瑪德!不了了!這禿驢的經念得真他良難聽,他是故意的嗎!”
帝伏天:“這就是黑暗統治嗎,何其偉大,何其令人憎恨。”
波旬:“...一二三四五六七,萬仞峰頭獨足立,驪龍頜下奪明珠,一言堪破維詰,布發掩泥橫臥,任是波旬也皺眉...”
虎奉先:“過分了啊!有那賊禿一人念經已令我頭疼裂,道友為何也在念!”
波旬:“虓虎道友有所不知,我所念者,乃是波旬度人經,正克制多寶手段。若誦此經,可免去諸般苦楚,早登極樂。”
虎奉先:“竟有如此好經!道友速速傳來,讓我等學學。”
水鏡祖師:“看到的背叛并不恐怖,真正恐怖的是看不到的背叛。你若誦了此經,自不會再被多寶度化,但卻會被波旬道友拿去邀功了。”
虎奉先:“?”
虎奉先:“波旬!你竟想學那多寶做人鷹犬,度我道果!”
波旬:“...須彌頂上,不扣金鐘。畢缽巖中,無人聚會。山僧倒騎佛殿,諸人反著草鞋。朝游檀特,暮到羅浮,拄杖針筒,自家收取。言波旬者,心有波旬。言惡鬼者,心有惡鬼...”
虎奉先:“莫念了!莫念了!前有多寶,后有波旬,阿鼻地獄也不過如此了!大丈夫生居天地間,豈能郁郁皓首窮經,我去也!”
遂付了些赤兔道果、虓虎道果,便去找平天老牛討酒喝了:牛爺和一眾食死徒不同,不必聽經,更被真君許可,可在不周上開辟府、飲酒開宴,頗有臉面。
聽說那牛爺收兒子,只不知收我不收...
龍炎歌:“哼!修士的宿命,就是要在無盡的苦難中追尋自己的道。此虎屈服于區區經文,何其弱!”
癲火:“天地間的雨意似乎濃了些,真君怕是又要出關收取道果了。何其自律,贊真君!”
龍炎歌:“...”
龍炎歌:“我找平天吃酒,理當付些道果酒錢。”
水鏡祖師:“正好口,同去。”
帝伏天:“坐久了,該起來轉轉了。”
訶無量:“睡醒了,走人。說起來,這些日子怎沒有看到貝羅?”
霜月劍:“那鳥廝早踏瑪屈服了!一口氣了數十次份額的道果,整日在聚義廳醉生夢死,已和平天混了酒弟兄。可惜我與平天有怨,他的酒,我喝不下...”
說貝羅,貝羅到。
貝羅:“諸位好雅興,還在聽經呢?牛爺命我請大家喝酒,這就去吧?呦!老霜也在啊,正好!牛爺特別吩咐,要把你這鳥廝一并請去,說只要你能喝過他,他便和你一笑泯恩仇。生死大仇如此灑,牛爺當真大氣,你可不能小氣了!”
霜月劍:“爺不去!”
貝羅:“真君今日似要出關,必也會去,屆時眾人皆去,獨你不去,哎呀,莫非你有反意...”
霜月劍:“你這鳥廝,怎麼憑空污人清白!我可是世間頂頂忠誠的劍靈!真君若去,我自會去!若是不去,豈非被你這等小人顛倒黑白!勞資殺不死平天,喝也能喝死他!”
接著就是什麼“幫人弒父只是工作”“曲線賣主亦是忠誠”這些難懂的話,引得眾人哄笑起來,不周山上頓時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卻無人察覺到,寧凡此刻正站在人堆里,圍觀著此地鬧劇。
又或是這些人皆察覺到了寧凡的到來,卻被不可思影響,繼而忘、忽略了此事。
“能令這些人群失憶,我的不可思應已足夠對某些始圣施加影響了。”
此番閉關令不可思有了不小的進,寧凡的心自是不錯。
只可惜,此次閉關仍舊沒能引下帝大劫——九五之劫,稍顯中不足。
“和平天前輩預測的結果相同,萬圣山諸圣并不打算放我為仙帝,已提前設下了重重阻礙。”
“若是在北蠻國帝,我或許沒有足夠時間破開這些阻礙,但在太一夢中,我有無窮的時間應對此事。”
從前最缺時間,如今最不缺時間,而這一切,皆源于滿智的算計。
這廝果然是在用害人的方式做好事麼...
“但就連滿智,似乎都觀測不到我此時的位置了...我標記過滿智一方界的方位,此刻卻知不到一一毫的因果氣息傳回,若他觀測于我,我當有所應...只不知,此刻滿智沒有繼續觀測我,是真不能,還是不敢...”
“無論此因是善是惡,滿智對我必有所求,否則不必大費周章。若他此時面,我倒是真想和他聊聊了...”
赤薇:“你那是想和人家聊聊嗎?你分明是想把他抓了,令其為食死徒的一員!”
居然是赤薇的聲音,終于響起。
和紫薇一戰,寧凡打穿了一千多間太一夢,不知墜到了太一夢中的何地,于一千多個套娃之后,終于令自回序列徹底混,那是一千余次方規模的因果糾纏,以寧凡自因果基數而言,群圣諸逆無人能算清他此刻的因果。
這也是滿智觀測不到寧凡的緣由。
就連赤薇這等和寧凡互有聯絡的第四步存在,也是在寧凡第十七次閉關之后,才終于和寧凡再度建立了聯系。
至于蟻主這等小可,寧凡已然聯系不上了。明明還能使用對方圣環力量,偏無法聯絡對方,怪只怪對方的因果信號實在太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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