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家人間的談話，卻說不出的嚴肅。

林笙站著，眼眸沉默，像一塊寒鐵，“我知道了。爺爺。”

開車的是林老爺子家的司機，林笙坐在前面，老兩口坐在后面。

一路無話。

只在到了老宅之后，林老夫人把丈夫扶進屋子，回頭來送林笙時很小聲問了句：“你爸爸今兒聯系你了嗎？”

林笙沒答話。

老夫人嘆了氣，說“知道了”。

司機要送，林笙沒讓開，自己喊了個代駕。

代駕師傅在駕駛座上套好清潔袋子，抬起頭想跟車主確認目的地。可他張口又卡住。

——副駕駛的青年男人，一半在暗，一半在車窗落進的微中。

他手臂放在車窗，沉默地著煙。面部廓很，坐姿軍人般的有力，神氣質卻頹廢而冷漠。

“先生您去哪兒，還是熊貓廣場嗎？”

林笙回頭來，低沉說：“就定位的地方。”

“好的。請您系好安全帶。”

黑保時捷開出干休所的大門，林笙從車窗往回看了一眼。

夜下茂林簇擁的大門，莊重樸素，旁邊有暗紅底金字標明的軍區干休所字樣，有軍人執勤。

一切景，在夜晚的路燈里褪。

像一幅過去一個時代的老照片。

灰黑。

發沉。

林笙收回目，看向前路。

睫在車昏暗的線里，有細微的、一的發。

-

九點半。

徐寫意一個人在肯德基坐著等林笙。

時間有點晚，其實想回去了。

傍晚杜鵑打來電話問過行蹤，似乎沒跟林哥哥一塊兒，居然已經回家了。

徐寫意低頭，手機放在桌上，用食指點開林笙的微信，一如以往的簡潔風格。

【馬上到】

時間是十分鐘以前了。

“林哥哥這次的‘馬上’，怎麼不準呢……”

捧著腮，看落地窗外越來越安靜的人行道。

玻璃墻反，看了一會兒才注意到，墻面倒影著個男人。

他正靠著離不遠的桌子，手放在兜里，在微微笑地看。

嚇了一跳，急忙轉頭。

林笙：“困了？”

“林哥哥！”

徐寫意站起來。

林笙看見斜背的小挎包，忍不住笑容拉開了些，走過去，“你朋友呢？”

“剛剛走了，爸爸媽媽早點回去……”

雖然徐寫意有所掩飾，但林笙看出來，提到別人父母的那點失落。

——再獨立早，也始終是個十幾歲的孩子。

林笙想著，笑容溫和了一些：“走吧，哥哥帶你去吃好吃的。”

“現在？”

“嗯。”

徐寫意看看外頭，下雨天生意淡一些，街邊很多小店都準備關了。

林笙知道想到什麼，對出手，“放心，哥哥知道有個地方不關門。”

徐寫意看一眼林笙向的手，有些張和意外，猶豫了一秒。平時很和男生接，更沒有拉過手……

最后，還是把手遞了過去，和林笙的手指。

林笙自然而然地拉住往外走，過了馬路，朝他的車去。

徐寫意心里發跳，悄悄看一眼林笙。

仰視的角度，恰好看見青年廓分明的下顎線，和明顯的結。

他神如常，沒什麼不自然。

林哥哥大概是…只把當小孩子吧。徐寫意想著，第一次跟男生這樣拉手，有點。

垂眸看林笙的手。

很大，手背筋骨明顯，略蒼白。

手心是干燥的，厚實，溫暖。

-

十幾歲的生，經常出的都是小店，自然關門早。

但充滿小資調的高檔餐廳。九點半，繁華正濃。

林笙帶徐寫意去了常去的灰宴。

點餐的時候，徐寫意說想喝可樂，結果餐廳并沒有，服務員很心，特地去便利店買了一瓶。

林笙安靜地坐在對面，手邊是紅酒和高腳杯。

VIP 間很大，布置優雅極簡，卻只有一張二人小桌。旁邊兩面玻璃墻，能俯瞰城市大半的夜。

很浪漫的環境，適合約會。

但對面明顯注意力沒在浪漫與不浪漫這方面。

徐寫意微微歪頭，看服務員替他們把烤切開。

銀餐刀切下去，烤表面漂亮的褶皺立刻出，順著刀尖下。

服務員離開，徐寫意抬起笑眼：“林哥哥，烤看起來很不錯。”

林笙剛出了一會兒神，聞言手指輕敲高腳杯的作一停，笑一下：“嘗嘗看喜不喜歡。味道不好就換別的。”

徐寫意嘗了一口，笑瞇瞇，“喜歡！”

林笙看著對面慢慢眨了一下眼，有薄薄的笑意。

喜歡……什麼呢？

人，還是食。抑或，兩者。

他喝酒，喝飲料。

和的燈下，兩支玻璃杯被兩只不同的手拿著，輕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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