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時進臉慘白,不可置信地看著那些平日里唯唯諾諾的百姓,他們現在一個個如同被激怒的猛,神兇狠似要上前將他剝皮吞骨。而罪魁禍首薛延伏在一邊,手下土地幾要被鮮染紅,額上青筋崩出,雙目閉著。
他從未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
周帝冷靜看著他,兩手負于后,在等一個答復。
邱時進腦中一片混,他來不及細思,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陛下,百姓讀書,智,多為愚人,善鼓,您是知曉的!他們就是被人教唆了,被人利用了,這才齊齊出來做這些瘋事。臣在位十三年,一直勤勤懇懇,未做過那等腌臜之事,請陛下明察!”
周帝頷首,又向薛延,問,“你可有話要說?”
薛延道,“有!”
周帝彎,“且說來聽聽。”
薛延叩首,“在這之前,草民薛延有一事相求。”
聽見這個名字,周帝頓了頓,眉頭皺起似在回憶什麼,過一會才頷首道,“可以。”
薛延抬頭,腮邊繃,重聲道,“草民今日攔截圣駕,出言相諫,實在膽大妄為,罪該萬死,但這只為草民一人之事,家人毫不知。陛下明察秋毫,皇恩浩,定不會波及無辜,若陛下聽聞草民所述后怒,草民愿以鮮以祭之,且保家中妻兒祖母平安!”
周帝淡淡笑著,“允。”
薛延毫無畏懼直視回去,開口道,“去年年底,因賦稅調整,邱時進在周諶大人督佐下征收錢糧,這本合該合理,但在周諶大人走后,邱時進又以稅額出錯為名,向百姓再次征收了賦稅,以致年關臨近,而百姓連件新裳都買不起,許多人家中甚至連余糧也無!”
邱時進額上大滴汗珠落下,他看向周帝,開口要解釋,周帝只掃他一眼,又沖著薛延道,“還有嗎?”
“后因朝廷派兵攻打東瀛,需籌集糧款,邱時進為博功績而不顧百姓死活,率領兵挨家挨戶征討,若是不給便就打砸搶奪,甚至還要捕人獄。后朝廷恤北地旱,下令退回年前的賦稅,但直至今日,大多百姓仍只得到了二的糧食,不夠糊口之用!百姓陷于病痛,而為父母的知府卻奢靡無度,糜擲于后門口喂食野狗。”
聽聞此言,周帝神終于出現了變化,他看著邱時進,低聲問,“那,錢去哪兒了?”
邱時進的半張著,半晌不知如何作答。
薛延又道,“邱時進不但貪贓枉法,魚百姓,更是縱容家眷,視朝廷律法如無。衛鞅曾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法之不行,自上犯之’。但邱時進的一雙兒在寧安卻如同蟹般橫行過市,如遇不合其心意者當即令人逮捕,其邱云妡甚曾口出妄言,說在寧安城,便就是王法。如此狂獗,令人驚懼。”
邱時進怒道,“你胡說!”
薛延看都不看他,繼續道,“邱云妡不僅為人狂妄,更是狠毒無比,上元節那日在云水寺門前以馬車撞向我妻,我妻子至今未能完全蘇醒,邱時進對此心知肚明,但不聞不問,仍讓兒于法外逍遙。而上月底,邱云妡更是用貝母與烏頭謀害我妻子,讓險些喪命。這樣惡毒婦人,不千刀萬剮不足以祭公道天理!”
圍觀百姓中出陣陣好之聲,隨著陣陣激哭音。
被強權抑太久,現緒終于有了傾瀉的出口,群激憤。
邱時進已經完全癱在地上,手足無力,只驚畏看著面沉沉的周帝,心中已知他死期將至。
而薛延線繃,接著又說出另一件足以讓朝廷天翻地覆的事。
“為求家業,邱時進還籠絡鄉試考,為其子買下解元一位。羅遠芳目不識丁,卻搖一變了鄉試頭名,這讓那些寒窗苦讀數十載,最后卻名落孫山的學子作何想?實在是罪大惡極,令人憎惡。但如此大一件事,報到京城后卻被輕飄飄下來,邱時進毫發無損,仍舊為禍一方。相護何時了?朝廷何時才能肅清!”
周帝震驚,猛地轉頭看向邱時進,他面烏青,顯然氣極,一腳踹向邱時進肩膀,怒吼道,“來人,將這污吏褪下服,押大牢!另派人封鎖邱府,一個人也不許跑掉!”
邊隨從問,“陛下,那宋府呢?”
周帝咬著牙道,“封起來,再將那邱氏也帶大牢,嚴加審問。”
隨從行禮道,“喏。”
不過幾個息功夫,邱時進被人反扭著雙手帶走,他神灰敗,不復往日趾高氣揚,狼狽不堪,所路過之還有人往他上吐口水。曾經高高在上的四品知府,一瞬便就淪為階下囚,地上留著一頂被踩扁了的烏紗帽。
薛延松了口氣,渾驟然了下來,雙手撐在地上,雙目微闔。
周帝看他一會,忽親自彎將他扶起,又吩咐邊侍從道,“去取瓶傷藥來。”
沒一會,薛延手中就多了個碧綠的小瓶子,他抿抿,行禮道,“謝過陛下。”
周帝看著他,溫聲說,“朕聽過你的名字。”
薛延驚詫抬頭,周帝又道,“殿試時候,阮卿曾與朕提及你。我本還不確定,以為是巧合同名,但看你那時沉著鎮定樣子,實非尋常之人。你是個人才,阮卿也是,假以時日,必大。”
薛延笑了下,緩聲道,“我現在只想我的妻子能快些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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