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和猛地一抬頭,當即擺手,“用不著!我臉皮厚得很,這個堂我能跑。”
薛延笑了,又問,“那你請不請雜役?”
胡安和頭梗了下,遲疑道,“用不著吧?我桌子你掃地,苦點累點,將就著也能干?”
薛延瞇眼看了看他,哼笑道,“你還有自信。”他用指節敲了敲欄桿,挑眉再問,“那你請不請廚子?”
胡安和張了張,他看著薛延的眼睛,覺得如果他現在說“不用,有阿梨和阿嬤就行”的話,薛延能一口吃了他。
胡安和清秀的一個書生樣子,現在耷拉著,臉拉長了像是一條大瓜,“那咱們什麼時候能攢夠擴店的銀子啊。”
薛延撣了撣擺站起來,“事在人為,總有機遇等在前頭,就看你抓不抓得住。”
他語氣涼涼淡淡的,好像運籌帷幄,胡安和聞言眼睛一亮,仰著頭問,“那咱們現在干什麼去!”
薛延說,“回家吃飯。”
“……”胡安和半口氣差點沒上來。
日頭已經快要落山,兩人溜溜達達回家,像披了層金。街上攤子都散得差不多了,剩些沒賣完菜的小販仍舊坐在街頭,等著有人買剩下的半顆白蘿卜。
眼看著就要到店門口,薛延瞟見街頭有個老太太賣糖馓子,他了兜里還剩兩文錢,轉往那邊走。
糖馓子油亮亮甜膩膩的,嚼起來又脆又甜,兒家拿這個做零兒。胡安和沒吃過,但看著那個油紙包,覺著饞,了手去拿,被薛延瞪了一眼,沒,又扇了一掌,才訕訕收回去。
他撇撇角,嘀咕著說,“臭脾氣,不知道阿梨看上你哪里。”
薛延聽見,回一胳膊肘擊在他肚子上,“關你屁事。”
胡安和不肯屈服,“你說你,又窮又兇,書還都讀進了狗肚子,除了腦子活一點,長得好看點,沒別的優點。”
薛延側面向他,似笑非笑表,緩緩道,“罵也不給你,滾!”
店面的門口有個老嬤賣青菜,剩了些爛菜葉子,拿不回去,便就都給了阿梨喂兔子。阿梨把菜葉掃一堆,坐在門口看阿黃吃,馮氏也搬了個小凳子坐在邊,剝著瓜子仁看街上的熱鬧。
現在正是好時候,風不急不燥的,溫暖不刺眼,巷口拐角,有一群穿著開的小孩嬉笑打鬧,聲音隔了老遠也能聽見。
胡安和一路上磨磨唧唧,薛延剛開始還能耐心應付兩句,后來便就眼角都懶得給,負手走的飛快。回家后養了這麼久,薛延也白了不,他長得俊,冷著一張臉,走路擺都帶風。阿梨一眼就認出來,站起來沖他笑著招招手,薛延彎,又快走幾步,一把攬過的腰,低頭與額頭相抵一瞬。
阿梨輕輕笑,問,“看見店了,怎麼樣?”
“好。”薛延從懷里把紙包掏出來,塞進手心,“給你買了點零,晚飯后和阿嬤吃。”
阿梨很歡快地點頭,掀開油紙看了看里頭的糖馓子,笑得更高興。胡安和終于追上來,他叉著腰站在門口,剛想和薛延說點什麼,就看見這一幕,愣一瞬,而后哎喲一聲捂著臉面過去。
他心里羨慕得直,但臉上又不好表現出來,扭曲著角坐在原來阿梨的位置上,干瞪眼看阿黃發呆。
馮氏覺得有趣,從旁邊笸籮里抓了把瓜子給胡安和,“吃罷。”
“唉!”馮氏慈眉善目,胡安和對上的眼,得一塌糊涂,雙手將東西捧過來,“謝謝阿嬤。”
昨日馮氏收拾廚房雜,從櫥柜的底層翻出了半袋子陳年的大米。這米約莫放了半年多,原本早打算拿出來曬曬的,但那日薛延和阿梨突然回來,馮氏激著就給忘了,接著忙忙碌碌兩個月,這米已經有些返,怕是不能吃了。
昨晚上吃飯時候,馮氏還在和阿梨說心疼這糟踐了的米,阿梨抓了把看看,覺著若是泡一泡磨出漿子來,說不準能做腸。
與馮氏一說,馮氏沒多想便就同意了,不是個磨蹭的人,今日一早便就拿去打豆漿的店里去,給了些錢求人家幫著給磨一下。
人家店里也忙著很,騰不出空來,說可能會晚。阿梨不著急,和馮氏商量著在店里吃,反正食材齊全,也省的提著幾十斤的漿子跑來跑去。馮氏自然沒意見,兩人等著薛延回來后有人看店子了,便就忙著去做前期的準備。
薛延蹲在一邊給阿梨添火,胡安和啥也不會干,抱著阿黃在一邊看熱鬧。
先加許油將蔥花與蒜末香,而后倒些生和冰糖稍煮一段時間,再將本就備好的花椒、八角、香葉、生姜片和香荽倒,加水,小火燉煮一盞茶時間。阿梨用長柄杓攪了攪,而后蓋上蓋子,到一邊去和馮氏剁餡。
醬料味道咸香,還有極淡的甜味,說不出的饞人好聞。
胡安和猛嗅了兩口,驚奇道,“小梨花,你怎麼什麼好吃的都會做啊?”
小梨花。薛延本來溫和地站在一邊,但聽著這三個字后就冷了臉,他轉屈膝撞向胡安和后腰,作一氣呵到胡安和反應不得,便就聽薛延附在他耳邊低低地罵,“你長一張狗啊你,嗯?敢?再胡說八道牙給你揍掉!”
胡安和回捂著腰,眼淚汪汪快哭出來,他一片赤誠之心天地可鑒,但屢屢被薛延狠手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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