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鳶視線不經意從唐云瑾上掃過，從眼底中瞧見了一抹閃過的笑，當即凝起眸子，低聲問道：“方才金云姑娘是在笑什麼？”

那笑容，看的很清楚，分明是有些不屑，甚至是嘲弄。

但……

閃爍的太快了，所以也沒辦法指證給夜宸寒看。

唐云瑾將視線移向，輕輕揚起：“能與宸王殿下同桌用膳，這得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難道還不能高興一下？還是說，紫鳶姑娘太敏.了些？”

“自然不是，我不過有些好奇罷了。”

但很顯然，夜宸寒并不是很想聽們繼續爭論下去，便提起筷子，沉聲道：“用膳。”

兩人先后提起筷子。

紫鳶筷子的作之前就有在刻意模仿過唐云瑾以前的手勢，此前一起用膳的時候，夜宸寒就已經看到過了。

而眼下，他最在意的是小金云拿筷子的手勢，會不會跟他印象中之人相似。

所以，唐云瑾一手，他便將眸沉下，盯著。

可唐云瑾哪里會讓他如意，右手了一下后，很快換了左手去拿筷子。

但這個微妙的作本沒瞞過另外兩人的眼睛。

還沒等夜宸寒開口問，紫鳶已經再度說道：“金云姑娘，剛剛不是了右手麼？怎麼忽然又換了左手拿筷子？”

不就是想套的話？

如今邊這二人，可都是想探清底細的。

然而應對措詞，本不用多想便口而出了：“之前一直在練習用右手拿筷子，不過還沒練好，想著在宸王殿下的面前，還是不要出丑的好，便換做用起來比較順暢的左手。”

這項技能，是在江南的時候鍛煉出來的。

如今左右手拿筷子都十分靈活。

紫鳶不信邪，心鐵定唐云瑾是要在夜宸寒面前有所掩蓋，便故意道：“自然一些就好，金云姑娘不用有什麼顧忌，反正都要糾正為右手，那現在繼續練一練也未嘗不可。”

“紫鳶姑娘言之有理。”

唐云瑾忽地認同點頭，很快就換回了右手，裝作生疏的拿起筷子，去夾菜。

在小炒的盤子中來回夾了半天，是什麼也沒夾住，還把一些菜翻出了盤子。

夜宸寒眸底略過一抹嫌棄，期待也悄然降低，興許鬼衛的氣息出現在舒王府范圍，應該是跟夜云舒有關系，傳聞中的墨主，可不是所謂的左撇子，更不會當什麼工司！

是他期待值太高了。

想這些的功夫，桌上已經甩出去好些菜了，瞧著慘不忍睹。

夜宸寒看不下去，眸子一臉，沉沉出聲：“夠了，哪只手用著習慣便用哪只！”

“多謝宸王殿下！”唐云瑾立即換到了左手去。

紫鳶輕輕咬著角，死死盯著唐云瑾的手，不相信唐云瑾會真的慣用左手。

可事實是……

唐云瑾換了左手拿筷子之后，的確特別的利索，就跟常年用左手一樣，沒有毫不適應。

看的紫鳶徹底呆住了。

為了掩飾自己對唐云瑾過多的關注，紫鳶也開始夾菜吃。

是吃不慣辣菜的，可唐云瑾很吃，所以這段時間在宸王府里，盡量在用膳的時候，達到面不改的效果，免得被懷疑。

一口辣椒送里，當即像是火燒，屏息咀嚼咽下，無聲吃了兩口飯去制。

反觀唐云瑾，一口小炒吃進去，在里咀嚼了兩下，還沒咽下去，就直接吐了出來，還一個勁的咳嗽。

這一幕，讓紫鳶瞬間回想起兩年多之前，唐云瑾剛從冷院中被放出來，沖了膳堂，當著跟夜宸寒的面，用最難看的吃相，惡心著他們。

此刻，紫鳶心里同樣很嫌棄。

夜宸寒劍眉也不控的斂了起來。

唐云瑾連著吃了好幾口飯，才慢慢的“緩”過來，故作驚訝道：“宸王殿下，這菜里放的是什麼啊？為什麼吃了之后，里跟火燒似的？”

“吃不了？”他的聲音已經有些變冷了，不像之前那般溫和。

唐云瑾一邊往里塞飯，一邊吐槽道：“這完全就不像是個正常人會吃的東西？宸王殿下有這種蠱特殊好？我在工部，可從來不吃這些。”

“在試試這個。”他還是又夾了一只五香味的小龍蝦送到唐云瑾碗里去。

這以前畢竟是唐云瑾最吃的。

還是再試一次。

只要吃，就……

小龍蝦剛到碗里，就立即被唐云瑾夾起來丟了出去，一臉不敢置信：“這是什麼？紅的大蟲子嗎？宸王殿下，請恕我真的吃不了這種奇怪的東西，先告退了。”

說完，也不等夜宸寒或者紫鳶再說話，立即轉跑出膳堂。

夜宸寒陷沉思。

這個結果最大的益人就是紫鳶。

唐云瑾這麼一番表現，就算夜宸寒此前覺得背影相似而起疑心，此刻估計也不會繼續懷疑了。

順勢就說道：“王爺，先喝藥吧，快要涼了。”

說完，又面不改的夾了一些辣菜吃起來。

還好如今天冷，只要控制著面不改便好，但凡天熱一點，早就被辣的滿頭大汗了。

“嗯。”夜宸寒微不可尋的應了聲，拿起藥碗，仰頭一飲而盡。

藥味很苦，但這種味道，對他而言，早就已經麻痹了。

用膳到一半，四大暗衛回來了，由九青帶回一致的消息，進行匯報：“主子，消息打聽好了，只有玉竹堂才有您需要的這些東西，并且……都價值不菲！”

“要多銀錢？”

“這……”九青難于開口。

“說。”

“五……五百萬黃金。”

“……”

五百萬……

要是換做以前，他興許還能拿得出來，可如今，宸王府的家底全部加起來，也就兩百多萬黃金了。

他的錢，早就在兩年之前為了幫唐云瑾治療瘋病，投玉竹堂去了。

而眼下，他也不再糾結了。

既然買不了，那小金云也不是他想找的人，便沒必要這般厚待了，直接抬手一揮，冷冷道：“讓金云姑娘回去罷！”

“呃……”

九青又是一臉的猶豫。

夜宸寒眸底略過一抹不悅，“有話便說，遮遮掩掩作甚？”

“回主子，屬下等人方才回來，恰好撞見金云姑娘出府了。”

就沒想要住在宸王府里。

夜宸寒臉鐵青，后知后覺的意識到，是在刻意為難，并非是真的想要。

但實際上，唐云瑾的初衷本來是還想宰他一筆的，可看著一連串的試探，以及夜宸寒的微表，大概確定他已經放棄了。

繼續留著，無非是被他“趕客”，還不如自覺離開，面些。

“王爺，金云姑娘格開朗的，興許就是開個玩笑，王爺莫要放在心上。”

紫鳶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功了。

夜宸寒探尋的目落在的臉上，輕聲發問：“之前是說了什麼話？讓你覺得找死？”

“！！”

紫鳶本來都覺得此事過去了，沒想到他會忽然盤問，心里沒底。

以前的唐云瑾要是惱怒，會直接懟回去，但不會說“找死”這種話。

夜宸寒對是有信任的，但飄忽不定。

盡管已經很認真的去模仿，為此還花費了兩年的時間，仍舊不盡人意。

本來還以為，會很順利的。

“不方便告訴本王麼？”他進一步問。

紫鳶知道，這種時候，再不說的話，就更會被懷疑，輕咬著，糾結一二還是沒打算說實話：“金云姑娘說，凝雪院不是給我住的，最初建立凝雪院的時候，并不是為了我，還說這是工部人盡皆知的事。”

這雖不是實話，卻能很好的去調夜宸寒的緒，甚至可以反客為主。

果不其然，夜宸寒聽后，臉猛然一變，王府初建立的時候，并沒有凝雪院，只有羅華院的存在，但風水先生卻說那塊空地風水更好，于是在白語嫣出現之后，他便用工部，建立起來了凝雪院，并設為王妃主院，便是為了以后給白語嫣住的。

卻再無奈之下，被迫迎娶唐云瑾，一切都被打了。

如今面對眼前這張臉的質問，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

紫鳶紅.微：“所以，到底是為了誰？如果最初不是為了我，那重新修建好給我住，也沒有意義吧？我當時偏激，是信任王爺，可看著王爺維護，沖我發脾氣，那一刻，我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做錯了什麼，以至于當時說的話有些重了。”

“不，你沒錯，是本王的錯。當初凝雪院的確不是為你而建，是為了一個做白語嫣的人。”

白語嫣的……人。

聽到這個稱呼，紫鳶心泛起一陣漣漪，自嘲一笑。

曾經，喚他“宸哥哥”。

他喚為“嫣兒”。

可如今……

袖中的手，逐漸握，紫鳶心還是不控的猛了一下，強裝淡定道：“王爺，那凝雪院應該沒什麼存在的意義了，還是不要繼續重建了吧？就當它從不存在過。”

“不行，羅華院是白語嫣曾經住過的地方，你，只能住在凝雪院。”

“……”

因為是白語嫣住過的地方，所以就不能給唐云瑾長住下去了麼？

這話，真是扎心呢！

紫鳶只是笑了笑，沒再說話，繼續吃起飯來。

膳堂，異常的安靜。

云府。

唐云瑾回來之后，天都已經完全黑了。

夜云舒一直擔心的安危，所以在云府門口來回徘徊著，指導那抹倩影出現在視線，他沉重的雙眸才稍稍緩和，大步走上前去，一開口卻是責備：“還知道回來？”

“呦，舒王殿下如今這說話的語氣，可真兇啊！”唐云瑾忍不住調侃道。

夜云舒一把抓住的手腕，“還笑？去宸王府一整天，連鬼衛都沒保護你，我還以為你被困在王府里了，還想著要不要帶人去救你。”

“疼！”唐云瑾翻了個白眼。

手迅速松開了，他臉稍緩：“有沒有被為難？”

“沒有。”唐云瑾了被攥疼的手腕，“你難道還不了解我？跟他認識那麼多年，怎麼擺嫌疑，我還是很清楚的。”

只要不讓夜宸寒在上看出過去的影子就行，這對唐云瑾而言，還是簡單的。

夜云舒顯然松了口氣，“這樣我就放心了。對了，他來了，在你住的地方等你。”

“他？阿垚麼？”

唐云瑾下意識口而出。

夜云舒不滿皺眉：“你眼里不會只有阿垚吧？先想想是誰接到消息之后，立即與工部通氣傳消息的！”

夜若云……

唐云瑾臉瞬間變得認真了起來。

“怎麼？一知道是他，連笑都笑不出來了？唐云瑾，你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

沒回答，只留下了一句：“我去見他。”便急忙提著擺離開了。

“這人……”夜云舒目送唐云瑾背影，話沒說完，眼神卻變得有些復雜了。

唐云瑾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回到了自己的住。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里邊傳來兩個小家伙的嬉笑聲：“干爹，這個好好玩啊！”

干……爹？

唐云瑾角一陣搐，夜若云雖然之前就說過要當孩子干爹，那時候只以為是開玩笑的。

沒想到孩子竟然真的了他干爹。

腳步極輕的邁進院門，輕輕推開房間。

但就算作很輕了，還是驚擾了里邊的人，聲音一瞬間消停了下來。

門大開的瞬間，小糖豆糯的聲音傳來：“小月姑姑，是不是娘親回來了。”

小月們回來京城了？

唐云瑾角笑意不自覺蔓延，快速邁進門去。

視線轉過去，幾個人站在自己面前。

小糖豆和小糖包在夜若云的邊，一旁站著的是小月，小翠和珈藍。

這三個丫鬟本來是留在江南幫理一些事，所以回來的時間跟岔開了。

視線流轉一圈后，又很快落到夜若云的上，抬著輕巧的腳步，朝他走了過去，開口第一句便是：“謝謝殿下昨日幫我。”

“謝？你我之間，用得著這般生疏？”

小月大概是意識到兩人有私下話要說，趕領著另外兩個丫鬟，帶著小家伙一同撤離現場。

唐云瑾朝他又挪近一步：“那應該怎麼說？”頓了頓，又道：“或者……殿下想要什麼謝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