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宸的心一下也安靜下來,「今兒有沒有壞人找你麻煩?」
「沒有,思思你別總胡思想。」霓宴道,「想多了費腦子。」
「沒事兒,我腦袋大,不怕費。」
白思宸哈哈一笑,起走到霓宴面前,瞪著眼睛細細看著他臉上的油彩。
霓宴從來都是自己化妝,自己製戲服,他天資聰慧又有天賦,不管妝容還是唱腔都是完無缺獨一無二。
忽然白思宸看著看著,在霓宴的角下方發現了一個小痘痘。
「阿宴,你最近皮有點糙了,以後唱完不許耽擱,儘快先把妝卸了,再抹上油脂,聽見了沒?」
白思宸心疼霓宴一的皮被油彩完全浸包裹,說一點兒不傷那是假的。
霓宴笑道,「我一個大男人,皮糙了也不怕。」
「切!」白思宸可不容易:「話不能這麼說,你是京城第一,我有責任保護你。」
霓宴無奈道:「你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七八糟的東西?什麼京城第一?誰是京城第一?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你啊,除了你還能有誰?」白思宸大言不慚道,「要是專門舉辦一個比大會,阿宴你肯定可以奪頭魁的。」
「所以阿宴,你平時一定要注意保護好自己,除了你的臉,還有你的,練功的時候也要小心,別磕到自己,不然我心疼。」
霓宴:「……」
明明他比白思宸大了五歲,個子也比高半個腦袋,可卻總拿他當小弟,不放心。
說過多次,一句沒聽進去。
算了,他都習慣了。
「思思,這麼晚你不睡覺,來這裡找我到底什麼事?」
霓宴下臺後接到白思宸讓人傳遞的紙條,馬不停蹄就趕了回來。
白思宸「嘿嘿」一笑:「阿宴你再堅持一段時間,等我想到好辦法,就把你接走。」
霓宴狐疑問道:「你來就為了說這句話?」
「對啊,」白思宸解釋道,「我怕你著急,所以特意過來告訴你一聲,你要堅持住,我一定會想出辦法來的。」
霓宴沉默。
案幾上的燭臺忽然發出「噼啪」的花火,白思宸走過去拿挑針挑了幾下燈芯,燈火立刻安靜下來。
暖黃的燭把兩人的影子投影到牆壁,疊在一起。
不過他站的遠,影子很細很長,離得近,影子很矮很胖。可兩人相偎相依卻分外和諧。
白思宸笑著跳了幾步,離霓宴的影子遠了些,然後又跳回來,兩人重新又挨一塊兒。
「哈哈,阿宴,你還是太瘦了,以後記得多吃點啊。」
這影子就像霓宴本人,細細高高的。
霓宴蹙眉:「你這不是故意難為我?我一向吃素,你是知道的。」
白思宸微微一聳小鼻子,哼道:「你又不是和尚,學人家吃素做什麼?看看你,按照我娘的說法,都快瘦一道閃電了,還不吃!」
雙手叉著腰,板著小臉,霓宴見似乎了氣,自己也有些懊悔。
連忙解釋:「我真不習慣吃,而且還要唱戲,不用長那麼胖的,太胖了不好看,唱不了角。」
白思宸「噗嗤」笑了:「瞧你張什麼?我又沒生氣。」
拉上他的袖子,輕輕甩了幾下,那雲舞廣袖的流暢曲線一蹦而發,宛如仙鶴漫舞。
霓宴任由拉著玩耍,站在原地不。
「我只是想你稍微胖一點點就好,臉和皮能好些,板也能結實不會生病。」
霓宴微微鬆口氣,「你不生氣就好,且放心,我和臉都好著呢。」
白思宸發覺自己說了半天,就是白說,浪費口水,還不如直接行。
等把阿宴解救出去,一切問題不就解決了嗎?阿宴又何必為了保持材,而一直吃素?
天底下那多好吃的,難道不香嗎?
「思思,以後這裡你來。」霓宴忽然道。
白思宸歪頭看著他,「為什麼?」
「你是郡主,總來這裡會被人說閑話,尤其是晚上。」
白思宸樂了,「我還會怕被別人說?阿宴,你真以為在外面我名聲很好嗎?沒人議論我?」
霓宴抿了下,「既然知道,更得注意。」
「阿宴,你是不是最近看書看多了,變了書獃子?」
白思宸不以為然,如果真的變霓宴口中的子,還是白思宸嗎?
「你呀剛才還說我心,其實你也一樣,嘿嘿,難怪咱倆有共同語言的。」
霓宴:「……」
白思宸伶俐的口齒他完全趕不上趟兒,說了一通,白思宸的心也舒坦多了。
看看窗外烏漆麻黑,準備打道回府。
「阿宴,時辰不早你早點卸妝休息,我先走了。」
「好吧,回去時路上小心。」
「知道啦。」白思宸擺擺手,愉快地往門口走去。
在看不到的背後,霓宴的視線一直追隨著的影,看著輕盈邁出門檻,然後離開。
他的眸就像兩汪深潭,藏著一莫名的憂愁,似霧也似風。
……
一連多日,白思宸都待在府上學規矩,閉門不出。
對於解救霓宴的事不是沒想過去求父親幫忙,可這樣做後果很嚴重。
原因有二。
第一,爹娘知道霓宴與自己有恩,默許了送給霓宴脂,也默許給霓宴捧場。
不過白思宸自己十分清楚,畢竟是郡主,這已經是爹娘給到的最大底線。
門楣高懸,王府威儀,不能因為一己私利,讓家族落人口實。
白思宸從來不曾看低戲子,可旁人不同,這個年代戲子就是低人一等。即便是紅滿京城的霓宴,旁人茶飯之餘津津樂道,不過也只當個解悶罷了。
第二,假如父親答應幫忙,會讓自己陷危機。
白思宸知道這個況考慮的問題是岳東亭拿了霓宴的賣契,是不是因為有斷袖之癖?
要是父親出面,難道別人不會這麼想他?
父親在位幾十載,兢兢業業勤懇一生,若因為這件事染上污名,會自責一輩子。
誰都靠不上,只能靠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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