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更冷了。

風雪就沒停過，院子里的宮人一直在不停地掃雪。

程彎彎算了一下時間，明天就是九九八十一天的最后一天，也就是等了許久的發喪日。

這八十余天里，做好了所有的準備，求的就是個萬無一失。

“穗夫人倒是逍遙自在。”

一個冷冽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程彎彎放下茶盞，站起，屈膝行禮：“見過王，來人，給王上一杯茶暖暖。”

齊婆子趕上了一杯熱茶放在桌子上。

“穗夫人應該聽說大宇國三十五萬大軍境的事了吧。”西戎王冷眼道，“真沒想到，穗夫人竟然能讓大宇國派遣這麼多將士前來營救，我果然小瞧了。”

七天前，大宇國大軍境，西戎國人人自危。

好在他早在一個月前就從南邊調遣了十萬兵力過來，如今，西戎是以三十萬對抗大宇三十五萬兵力。

西戎是騎兵，且是驍勇善戰的馬上騎士，一人至能對三人，西戎國獲勝的幾率很大。

他卻還是開口詢問，“穗夫人覺得，哪一國能勝？”

“我一個婦人，左右不了戰局。”程彎彎抬眸開口，“若西戎國勝了，我現在的生活不會有任何變化。若大宇國勝了，王就會將我出去嗎？不見得吧？王寧愿出去一尸，也絕不會讓我再回大宇國研究增產稻種，是不是？”

“不錯。”西戎王直接承認了，“孤去了一趟試驗田，稻子長得很好，確實如你所言，是高產稻種。若你回到大宇國，在最為沃的土地上撒下稻種，畝產只會更加可怕。與其讓你回去造福于大宇國的老百姓，還不如……”

他頓了頓，出笑容，“穗夫人不必擔憂，孤更想你好好活著。”

“活著還是死去，對我來說意義不大。”程彎彎看向棺木，“我只想讓我兒子風風下葬，等他下葬之后，我的人生就已經沒什麼追求了。”

的眼中，出死氣。

西戎王并不在意，他問過了，再等最多半個月，試驗田的稻子就會，十畝地，能產出五千斤的稻種，能在西戎所有的土地上推廣這種高產稻子，這位穗夫人是死是活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當然了，穗夫人活著更好，因為種稻子有些遇到的問題還得需要來解答。

“等我西戎大勝，會將穗夫人另外三個兒子一并接來，加進爵，讓你們一家為西戎國最權貴的家族。”西戎王開口，“明日東贊大夫下葬，全朝休沐，為東贊大夫送行，穗夫人早些休息吧。”

程彎彎目送西戎王離開。

這一夜，吃了安眠藥才勉強睡，主要是怕第二天力跟不上，拖大家后。

第二天，蒙蒙亮，程彎彎就被顧冰醒了。

穿上素白的服，頭上沒有任何釵環，神麻木的站在院子里。

西戎國禮部的人將棺木抬著到了大殿的廣場上，所有文武百立在風雪之中，聽著國師念經文。

這些員本就沒見過棺木里的人長什麼樣，但并不妨礙他們一個個裝出悲傷的樣子，默默地哀悼著……

西戎王站在最高，朗聲道：“……阿彌陀佛，往生極樂……東贊大夫，一路走好……”

無數錢幣被灑向天空，和大雪一起紛紛落下。

宮人將所有的煙花炮竹搬到廣場邊上，一聲令下，齊齊點火。

然，那些煙花炮竹卻毫無反應。

“許是天氣太冷凍著了。”太平公主開口道，“還請穗夫人不要因此對西戎心生芥。”

程彎彎低著頭道：“能有這麼多人為我兒送行，已是我兒的福氣了，哪里敢再要求再多……”

西戎王點頭，正要開口說話。

突然，王后宮殿的一個下人急匆匆而來：“王，王后，長公主醒了！”

太平公主滿臉不可置信：“你是說，馨兒醒了？”

程彎彎也驚訝了。

去王后宮殿時，曾用現代醫療械為馨兒公主檢查過，小公主這輩子都不可能醒來，怎麼會……

“王，馨兒終于醒了。”太平公主突然哭起來，拽住了西戎王的手臂，“您是馨兒最的父王，一定希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是父王，王，求您隨我一同前去！”

西戎王皺了皺眉。

程彎彎開口：“王能專程過來送我兒一程，就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長公主那邊更重要，王快過去吧。”

可憐的小公主睡了接近十年才醒來，一定需要父王母后陪在側，而且，這里也不需要西戎王在此，西戎王走后，更容易他們舉事出逃……

西戎王想到了許多年前的小公主，冷冽的面有了一的。

這麼多年，他從未去看過馨兒，確實是他這個父王失職。

接下來，西戎與大宇國戰，他會更忙，更沒有時間在宮中，是該去看一眼了。

西戎王代了邊的親信幾句話，然后隨太平公主一同往后宮的方向走。

太平公主緩緩回頭，看向程彎彎，用語道：“祝你們一切順利。”

說完，笑了笑，那笑容令程彎彎莫名有些心慌……

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心慌，或許是因為以后再難見到太平公主，也或許是因為馬上即將辦大事，太張了吧……

西戎王和王后的離開，并未影響喪禮的進行。

禮部的人繼續持，在一系列繁瑣的禮節過后，棺木終于被抬起來，走向宮外。

到了宮外，秦王和賀霄領著人加了送葬的隊伍……這是西戎王特許的恩典，當然，同樣派了人監視。

天上還在下雪，外頭許多老百姓看熱鬧。

老百姓只知道棺木里的人是東贊大夫，這位一品大為西戎做過什麼貢獻，無人知曉。

街上熙熙攘攘，老百姓們圍著棺木議論著。

就在這時，程彎彎的手進袖子里，拿出一個煙花信號彈，正要將信號彈上天之時，宮門的方向傳來躁。

“不好了，皇宮著火了！”

“所有士兵進宮滅火，下葬的事停一下！”

“快打水滅火！”

“……”

街上的老百姓一片，前來送葬的大臣隊伍也了，一個個面驚恐。

程彎彎迅速回頭，看向西戎宮殿，大火熊熊燒起來，黑的煙直沖云霄，那座宮殿，分明是太平公主所在的大殿……

的心神猛地一！

方才太平公主那個笑，是在跟做最后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