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深深的魚尾紋迅速展開，瞪著眼睛，半晌后，才好奇問：

“阿，這是誰的車？”

“我買的，和人合伙開公司賺了些錢，我占了些份，年前分紅買了輛車回來。”沐回到家之前，本想說這車是借朋友或公司的。

但看到母親和妹妹從三車下來，十來個人一輛車，臉都被吹凍僵了，他就不糾結車是自己的。

況且，說是借的，估計父母坐車也不踏實，真怕弄壞。

聽到沐說是他買的車，母親和妹妹實在驚訝，實在不敢相信。

母親聲音提高半截，嘆道：“我的天呀！

這車得多錢啊？

村里有人買了輛面包車，都得好幾萬，你這車看著檔次高很多了，豈不是得十幾二十萬？”

聽到母親的估價，沐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心里嘀咕著，老媽，你是啥眼神呀！

不過，他只是淡定地笑了笑。

“嗯，差不多吧，公司生意很好，所以媽你不用擔心錢的問題。”沐真不敢這車值近兩百萬，估計要嚇壞父母。

“哇，哥，你買車啦！還開了公司！”

沐小靈頓時尖起來，非常興，轉了兩圈車子，這那的，看到車標，覺有點悉，“哥，這是奔馳吧，豪車？”

這年頭，在農村手機上網不方便，信息傳遞有些封閉，一直上學很關注外界信息的農村高中生，更沒有手機，能認得是奔馳的標志，也是在縣城里看到，同學說才多關注的。

但是車子值多錢，是哪個型號，那真不知道了。

“奔你個頭，假的，國產車，沒多錢，改裝了下。”沐敲下腦袋，這機靈鬼。

估計連改裝車合法不合法都不清楚，反正忽悠著吧。

等家人慢慢接他能賺大錢的事，也不再糾結車值多錢了。

總有識貨的村民，看出他的車的市場價值，到時候傳到家人耳里，估計還是相信沐所說。

就算家人最終知道這車值一兩百萬，也無大關系了，總比一下子接二百萬的車，到的震撼一些。

對于村民，沐打算讓家人說車是他借的就行。

說到底，他是主要怕賊惦記家里，對家人來說不是好事。

沐小靈閃了下腦袋，還是好奇：“哦，看著好漂亮，那得多錢呀？”

“不該問的不要問。”

沐小靈機靈地“哦”了一聲，總覺哥哥有什麼事瞞著，但看他瞪的臉，又不敢問了。

突然間，想起了什麼事，拉起哥哥手臂：“哥，煙花還沒買，我要沖天散花的那種，你有錢了，可以買多點。”

沐讓母親等一會，兩人跑去買煙花和炮竹。

約十分鐘后，兩人抱了一個大紙箱回來。沐打開車廂，整理下年貨，才放得進大紙箱。

“買這麼多煙花，得多錢呀？”

“媽，還有一箱！”沐小靈笑嘻嘻，等哥哥關好車，兩人又去搬一箱回來。

“兩箱煙花，燒錢呀！敗家仔！”

母親馬蘭在一旁翻看，一邊罵孩子花錢。

看著東西大，其實就幾百塊錢，煙花太占空間了。

一噸青皮甘蔗才三四百塊錢，打零工也要好幾天，而這煙花，估計放一會就燒了，覺把錢花在上面太可惜了。

但看著這車，兒子已經能賺大錢了，已經能獨立自主了，表面罵著，心里卻是甜滋滋的。

沐打開門讓母親坐上后座位，妹妹則坐到副駕駛室。

車子啟，“轟”的一聲，駛向老家。

“坐車真舒服，剛才我和媽坐三車，車子開起來，風吹得我都要凍死了。”

“三叔的車，只拿一塊布擋風，有風，你妹又坐前面，被吹得流鼻涕了，霍霍。”母親舒服地坐在后座位，笑赫赫地說。

車里的飾，母親很好奇，也怕臟。

倒是妹妹，像個好奇貓這那的。

出了鎮上，駛上縣道。

縣道還是油柏路，到了村路口，村路就是砂石路了。

村村通還要過幾年，到那時村里才鋪水泥路。

“哇，老哥，這車真穩！

你不知道，我坐三車時，走這條破路，車晃得我不得不抓車上的架子，整個人呀，都快散架了，過坑洼時，我屁都要飛起來了！”

沐小靈說得眉飛舞，手腳還跟著比劃著，要不是有安全帶綁，真要站起來表演了。

母親也樂呵呵贊道：“這車坐著真穩，媽還是第一次坐私家車。”

沐聽到家人贊揚，心里真的滿足了，還有什麼比家人幸福更快樂呢。

奔馳緩慢行駛在蜿蜒曲折的鄉路上，沐邊開邊看窗外的村景。

村路兩旁的甘蔗長勢喜人，青綠的葉子中夾雜著枯黃，一大半甘蔗地已經砍收了，甘蔗堆放在路邊等待卡車拉走。

一眼去，都是甘蔗地，目盡才是翠綠的山脈和村屋。

山上種的多是桉樹，桉樹會化土壤，力下降，過幾年國家種了，但到了2022年，山上并未見。

對這種斷子絕孫樹，沐也很無奈。

沐收回思緒，看向前方，問道：“媽，家里甘蔗砍完了沒？”

“砍完了，一共四卡車42噸，哎，就是今年糖廠價格跟去年一樣，420元一噸，除去人工和化，沒賺什麼錢。”母親語氣有些無奈。

“糖廠發錢啦？”

“只發了一部分，剩下的估計要到年后了，還要扣化錢。”

母親回話，心里一邊盤算著。

青皮甘蔗是十二月開始砍收，過年時，大概砍收一大半了，等過了年，就加砍收，來年春雨來之前，必須重新種植，若才一年，也不用挖重新種植。

平時不用怎麼管理，只需要施，剝葉子，打除草劑，活不多，比種水稻輕松，是當地農民最重要的經濟來源。

甘蔗重，收時需要請人幫忙砍和上貨車，這一塊人工本很高，占了總收的四分之一左右。

42噸甘蔗，收17640元，凈收不到一萬元。

說到底，如果有點技能，還不如出去打工。

所以，村里的年輕人，大多到粵省打工。

沐聽著母親徐徐道來，若未來能力大了，可以放一些適合老家發展的產業在老家，支持家鄉發展。

沐作為一個農村人，家族的就在這里，哪怕有錢了在城里住，但他的心還是在這一片土地，深厚，已融進脈。

也許個別村民的行為讓人厭惡，但從整來說，村民還是淳樸的。

況且，如果未來站在更高層次了，看的風也不一樣，本不會過多計較底層的想法，滿足他心愿了，就足夠了。

如果一點灰暗能量就能改變他對社會的看法，甚至左右他行為，那他活著，多累呀。

凜冽的寒風吹過甘蔗地，一甘蔗上的一片黃葉落地，出新的枝芽，搖曳抵抗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