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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某方面而言,大人們心制定的各項計劃,之所以屢屢到小人們的打與破壞,一個重要原因是他們于南京。
相較于京城中樞,他們投于南京的力量太了,許多事就只能倚重于本土地頭蛇,也就讓小人們擁有了更大的發揮空間。
對于霍正源而言,這種缺陷尤為明顯。
霍正源并不知道唐晟私下里的小作,但若是平常時候,他出于謹慎考量,必然會派人暗中盯著唐晟。
但很可惜,霍正源在南京城的可靠幫手實在太了,本就沒有余力制衡監視。
在南京城,霍正源明面上的最大助力乃是“聯合船行”,這個龐然大看似是對趙俊臣馬首是瞻,理應是隸屬于“趙黨”勢力,明面上也一直在積極配合霍正源的各項計劃,但實際上各方勢力皆有涉足其中,所以霍正源雖然可以隨意調“聯合船行”的各種資,卻不能把那些機之事給“聯合船行”負責,否則各方勢力很快就會收到消息,反而會增加暴風險。
不過,霍正源大上還是對唐晟比較放心的,因為他認為唐晟別無選擇,也本沒有資格背叛自己轉投于其他勢力。
抱著這樣的想法,霍正源乘轎匆匆趕往應天府衙門,想要盡快與徐盛英、席二人磋商后續審問之事。
但半路上,霍正源的坐轎還沒走多遠,就毫無預兆的被人攔下了。
霍正源掀開轎簾一看,卻發現是一群南京百姓紛紛跪在道路中央,皆是高聲哭喊不斷,向霍正源申冤訴苦。
“大人啊!這位青天大老爺!請您一定要為我們百姓主持公道啊!”
“小人的宅子昨晚被人投火燒毀了……小人急著想要救火,但府竟然不允!反而是不斷毆打驅趕小人,說是府戒嚴令尚未撤消,所有百姓皆是不可隨意在外行……三代祖業、一生積蓄,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毀于一旦啊!”
“小民的二閨啊……昨晚被燒死了!被燒死了!”
“青天大老爺啊!南京城已經戒嚴了好幾天,小民家中已經徹底耗盡米糧,再也揭不開鍋了,今天戒嚴令雖然有所松,但各家糧行依然歇業,小民一家老小只能肚子了……”
“這位大,請您憐憫百姓……家中老母生病臥床,但因為戒嚴令的緣故,小人依然無法買藥……小人心急如焚啊!難道要讓小人眼睜睜看著老人家病死不?”
很顯然,這些百姓皆是到了極大委屈,可謂是群激憤。
而且這些百姓應該并不知道霍正源的份,但他們皆已是走投無路,所以看到霍正源乘坐著四抬綠呢大轎之后,就認定霍正源乃是一位大人,于是就病急投醫的半路攔轎,希霍正源為他們主持公道。
看到百姓們的攔路哭訴、聽著百姓們的各種訴求,霍正源無奈搖頭,同時也有些不以為然。
最近這幾天,南京城一直封城戒嚴,自然是極大干擾了百姓的正常生活秩序,有些人缺米糧、有些人斷了醫藥、有些人失去了生活來源,皆是苦不迭。
若是正常況下,百姓們還可以勉強再忍一兩天時間,但因為昨晚的各種變故,百姓們終于是再也無法忍耐了。
首先是胡梟在蔣梟的追殺之下,逃命途中不斷放火阻攔,焚毀了大量的民宅店鋪,讓百姓們蒙了大量損失,也有大量百姓被燒死燒傷;
然后是錦衛的強行鎮,任何無視戒嚴令的百姓皆是到錦衛的攻擊與驅趕,讓百姓們遲遲無法救火,不僅是火勢范圍越來越大、百姓們的損失也越來越嚴重,還有許多百姓因為錦衛的無差別攻擊而傷辱。
最后則是各方勢力對于“嘲風”死士的圍剿之事,各方人馬頻頻調,城南、城東、城西皆是傳出廝殺之聲,讓百姓們整整一夜未眠,皆是擔心怕、張至極。
一系列變故之下,百姓們終于是忍無可忍。
再加上因為錦衛抓捕了宋承仁的緣故,讓南京城的縉紳勢力大刺激,所以他們一邊是紛紛尋找各位大人討要說法,一邊是利用各種渠道鼓百姓緒,讓南京府承了極大力,再也無法控制百姓,而百姓們在群激憤之下,也紛紛選擇無視府戒嚴令,大批離開了自己的家門。
局勢發展到這一步,府戒嚴令已是形同虛設,不僅是權貴們至始至終不在乎,現在就連普通百姓也不在乎了。
然而,雖然百姓們紛紛走出了家門,但南京城的各家商鋪依然關門歇業,各大衙門也依然是顧不上百姓,所以百姓們還是沒有渠道購買米糧與醫藥,那些到火災與錦衛鎮波及的百姓們,也同樣是申冤無門。
這般況下,百姓們的怨氣也越來越大。
于是,就發生了百姓們半路攔下霍正源的坐轎、紛紛哭訴申冤的事。
霍正源乘轎趕往應天府衙門的一路上,就已經看到了許多象,好幾條街道到火勢波及、許多房子被燒了殘垣斷壁,可以聽到百姓們的哭喊罵,甚至還可以看到一些百姓正在搬運親人尸。
人心惶惶!群激憤!民意有變!
霍正源估計,今天不僅是自己遇到了百姓們攔路申冤的事,南京城的各位大人在外行之際,也一定皆是會遇到了相同狀況。
但霍正源出于家境殷實的書香世家,踏仕途之后也一直是平步青云,向來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也一向是只會關注朝廷大事,雖然親眼見到了百姓們的悲慘狀況,,卻還是難以與普通百姓們共。
面對百姓們的攔路申冤之際,霍正源只覺得心中不耐煩,他現在急著理三方聯審之事,哪里還有閑心理百姓們的喊冤訴苦?
你們這些老百姓只是挨無糧、生病沒藥、家業焚毀、親人死傷罷了,但我可是忙著理朝廷大事啊!
相較于儲君更替、朝局變這種朝廷大事,你們百姓承了一點委屈又算什麼?為何這種關鍵時候還要不識大的給自己添?
但霍正源也知道,目前局勢下府威已經搖搖墜,百姓們也是群激憤、正值發邊緣,所以他這個時候也不能怠慢百姓們的申冤訴苦,否則一旦是激怒了百姓,一場,一場民就是必然之事,南京局勢也將徹底糜爛不可收拾。
于是,霍正源當即是走出坐轎,向百姓們大聲喊話,裝模作樣的詢問了各種事,也假惺惺的表達了憤慨與憐憫。
最后,霍正源則是向百姓們承諾,自己一定會敦促南京府盡快解除戒嚴令、協助南京城的各家店鋪盡快開業,至于百姓們昨夜因為火以及錦衛鎮所蒙的損失與死傷,也一定會嚴懲相關人等,還會強烈建議朝廷補償救濟。
總而言之,為了盡快平息百姓們的怨氣、讓百姓們不再阻攔道路,霍正源可謂是有求必應,漂亮話說了好幾籮筐。
好話說盡之后,霍正源總算是暫時安了這些攔路喊冤的南京百姓,可以再次乘轎趕路了。
然而,待坐轎穿過了攔路百姓之后,霍正源又臨時改變了目的地,不再前往應天府衙門,反而是要求轎夫們調頭前往東園。
霍正源原本是想要盡快趕往應天府衙門的,因為那些落網被捕的“嘲風”死士現在就關押于應天府大牢之中。
但遇見了百姓們的攔路申冤之后,霍正源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去應天府衙門了。
自己只是趕路之際坐轎稍稍高調一些,都會遭遇百姓們的強行攔路、喊冤訴苦,那應天府衙門的目前況就必然是更加張,現在一定是聚集著大量百姓、把整個應天府衙層層圍堵。
雖然在霍正源眼里,應天府衙門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衙門,本沒有資格影響南京局勢,但在尋常百姓眼中,應天府衙門才是南京城的管事衙門,應天府尹蔣慶就是他們的父母,所以民怨沸騰之際,也一定會率先尋找應天府衙門討要說法。
這般況下,霍正源繼續前往應天府衙門,自然不是一個好選擇,極有可能再次遇到激憤百姓的攔路申冤,說不定在他進應天府衙門之前,就已經讓百姓們層層包圍、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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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轎子之中,想到應天府衙相關員現在的焦頭爛額,霍正源不由是心生憐憫、喃喃自語道:“應天府尹蔣慶,也算是一個有能力的員,南京局勢的惡化其實也與他毫無關系……但可惜,既然他坐在這個位置上,爛攤子就必須由他收拾,黑鍋也只能由他來背……場之中,總是會有這種無妄之災,讓我也是兔死狐悲、傷其類……”
隨后,霍正源輕輕搖頭,不再多想蔣慶的悲慘境遇,而是開始思索一些更為重要的事。
“我當初提議把那些落網被捕的死士關押于應天府大牢,是因為應天府衙門的立場不偏不倚、相對中立,錦衛與南京守軍皆是可以勉強接……
但我當時忽略了民心變化,沒想到百姓們經過昨晚的一系列變故之后,反應這般強烈,應天府衙門現在大概率已經讓百姓們層層圍堵了,可謂是自顧不暇,再把那些死士給應天府衙門收押就不合適了,否則就要嚴重拖延后續的審問進度!
然而,除了應天府衙之外,又應該把那些落網被捕的死士收押于何?南京刑部有牢房,但目前正值朝廷中樞收權南京六部之際,不適合讓這個衙門再次發揮作用;南京守軍與錦衛也各有牢房,但他們皆是不會同意把那些死士給對方關押看管;南京大理寺毫無實權,雖然也有牢房,但年久失修不堪重用;南京督察院的牢房則是太小了……”
思來想去,霍正源苦惱不已,索也不再多想此事,轉而思索另一件事。
“還有南京百姓的群激憤,也必須盡快理!至,戒嚴令已經形同虛設,必須立刻撤消,還有南京城的糧行與藥鋪,也應該盡快恢復營業,否則一場民就將是無法避免……
七皇子朱和堅乃是目前的南京主事之人,一旦是南京百姓在他的治理之下暴,他接下來幾年時間之就別再想要接任儲位了!所以對于朱和堅而言,當務之急不僅是盡力遮掩自己暗中豢養死士的罪行,還需要想辦法說服南京城的各家糧行與各家藥鋪盡快恢復營業!
但南京城的那些糧行與藥鋪,大多是縉紳們的產業,在錦衛了宋承仁之后,各家縉紳一定是大刺激嘿,又豈會積極配合七皇子?他們只會趁機要挾,要求七皇子盡快釋放宋承仁!
如此想來,這位七皇子殿下現在一定也是焦頭爛額,并不比應天府尹蔣慶輕松!他此前任由錦衛了宋承仁,看似是對周首輔的釜底薪,但他同樣忽視了民心變化,反而讓自境愈發被了,簡直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這般況下,唯一變數就是周首輔了!他不僅是天下縉紳的代言人,也是宋承仁的至好友,又是一個顧全大局之人!當他看到南京百姓有暴之憂后,可能就會稍稍妥協,勸說縉紳們恢復營業、穩定民心……但也有可能不做讓步,而是一鼓作氣、即便是坐視南京局勢糜爛,也要徹底斷送朱和堅的上位機會……總而言之,只要還擁有縉紳們的支持,這位周首輔就依然掌握著主權!”
就這樣暗暗思索之際,霍正源突然覺坐轎一震,隨后就聽到稟報,說是他們已經抵達了東園之外。
霍正源起離開坐轎之后抬眼一看,就發現東園外面同樣是熱鬧非凡,遍目皆是馬車與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