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態轉變，總是在不知不覺之間。

記得趙俊臣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還把德慶皇帝當做自己最大的依仗，雖不能說是忠心耿耿，卻也把如何討好德慶皇帝當了自己的首要之務。

然而時過境遷，隨著對時代環境越來越悉，也越來越融了如今的角，雖說德慶皇帝依然是趙俊臣最大的依仗，但趙俊臣卻已經開始不甘于再德慶皇帝的控制了。

這種不甘越來越強烈，甚至不趙俊臣的控制，以至于時不時的，趙俊臣的腦中總會浮現出“如果德慶皇帝如果不在了會如何如何”的想法，當初在考慮如何從趙家子中挑選秀的時候，這種想法就出現過，同樣的想法，如今則是再一次出現了。

“不能之過急。”

趙俊臣喃喃自語，將腦海中浮現的沖，再次到了心底深，恢復了尋常思緒。

趙俊臣并不喜歡沖做事。

………

就在趙俊臣暗思之間，已是回到了趙府，趙俊臣下了馬車后，正準備府，旁邊的許慶彥突然提醒道：“爺，看樣子那輛馬車有些來意啊，剛才就看它一直在街口轉角等著，如今爺你一出現，它就過來了。”

聽許慶彥提醒，趙俊臣轉頭一看，正好看到一輛馬車向著趙府門口緩緩駛來。

馬車看似尋常，樣式低調，但無論做工作料，還是拉車的大馬，皆是非同尋常，絕非尋常人家能用得起的。

趙俊臣微微一愣后，已是認同了許慶彥的說法，索也不回府，就站在這里等著。

不過片刻間，馬車已是來到了趙俊臣前，待馬車停下后，那駕車的車夫掀開斗笠，抬頭對著趙俊臣一笑，說道：“趙大人你總算回來了，府里可有熱茶讓咱家暖暖子？這天寒地凍的，咱家在等你的時候，可都快凍僵了。”

見到車夫的樣子，趙俊臣神一凝，若有所思的向車廂中看了一眼，卻見車廂遮的嚴嚴實實，但下一瞬間已是換了一幅寵若驚的笑臉，口中連聲道：“哎呀，原來是張德公公，實在是怠慢了，快來進府。府里雖然沒什麼好東西，但熱茶還是有的。”

說話間，趙俊臣已是態度親熱的拉著張德府。

原來，那趕車的馬夫，竟然是德慶皇帝邊的近太監張德！

以張德在廷中的份地位，如今竟然自甘作為馬夫，這坐在馬車里的人，怕是非比尋常。

但也正因為如此，趙俊臣也知趣的沒有追問探究什麼，只是對著許慶彥打了一個眼后，就任由趙府下人接手馬車，并驅趕著馬車從側門進了趙府。

………

卻說趙俊臣領著張德進趙府后，沒有去正堂休息，而是帶著張德向著放置馬車的偏院走去。

而張德顯然也明白趙俊臣的心思，笑的跟著，卻也沒有說破，只是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趙俊臣的府邸。

路上，趙俊臣上下打量著張德上的車夫裝扮，問道：“張德公公今日的裝扮倒也有趣。剛剛見到公公的時候，可是把我嚇了一跳。不過，公公今日不用伴駕嗎？”

張德哈哈一笑，說道：“今天咱家難得休，年關將過，難免寂寥，就來找趙大人你了，也幸好趙大人還愿意見咱家，聽聞趙大人這些日子與咱們這些廷中人不大對付，咱家原以為要吃閉門羹呢。”

說到這里，張德神間多了些慨，又道：“不過，趙大人想來也不知道，咱家原先可是馬監出，那時候還是一個小太監，這驅車趕馬的事，都是由我來做。如今舊業重，倒也沒有手生。”

“公公說笑了，你來我府中，我歡迎還來不及，又怎敢讓公公吃閉門羹？不過，能讓張德公公你重舊業，坐在馬車里的那位，份怕是不簡單吧？”

趙俊臣問道。

張德卻沒有接話，只是好似回想一般，緩緩說道：“其實咱家在馬監也沒呆多長時間，不過半年，正好就趕上了先帝又一次整頓廷，一場清洗下來，廷里的大太監有過半都去了斷頭臺，雖然也托了那場清洗的富，廷人手空缺之下，得以步步升遷，才有了咱家的今日，然而如今回想起來，依舊是心有余悸。”

趙俊臣點了點頭，說道：“是啊，當年的事我也聽聞過，先帝時期，因為魏忠賢的事，確實把廷制太過了。稍有不對，就是一場清洗，前后被殺的大小宦，據傳不下萬人，想想就覺得可怕。”

（注：關于明末時期的太監人數，一說是有十萬人，一說是有七萬人，個人覺得這些數字都有夸大之嫌，畢竟明史是在滿人的主持下編訂的，刻意抹黑的地方實在太多，但明朝后期，平均每年錄用的自宮者人數都在千人左右，卻也是事實，所以總數也應該不小。）

張德亦是認同，說道：“是啊，先帝最恨廷干政，屢屢清洗整頓，現今陛下在位，雖說寬和了許多，但德慶三年，以及德慶十九年，依然有過兩次清洗，那個時候咱家已是了司禮監，雖說和陛下親近些，卻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牽連進，亦是整日惶惶不安，連睡覺也睡不安穩。”

說到這里，張德語氣微頓，轉頭看向趙俊臣，就在趙俊臣以為張德就要切正題的時候，張德卻話鋒一轉，說道：“趙大人你不是一直想見劉清師傅嗎？只是劉清師傅年歲已大，也不好，出宮又多有不便，雖然早就明白趙大人你的盛，但總是找不到時間，不過今日……”

聽張德此言，趙俊臣面容一正，驚訝的問道：“劉清前輩來了？”

張德笑著點頭，說道：“正是如此，沒辦法，如今這般局勢，劉清師傅他不來不行啊。”

趙俊臣對著張德拱手示意后，向著側院走去的腳步，不由加快。

劉清掌管書堂多年，如今廷二十四衙門的那些掌事太監，大都出自于他的門下，在廷中聲極高，影響極大，對于這般人，趙俊臣可不敢有所怠慢。

見趙俊臣如此，張德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含笑的跟在一旁。

片刻后，趙俊臣已是來到偏院，卻見一名老者，正在趙府下人的扶

持下，正緩緩的步下馬車。

這個老者雖說面容白凈，氣質也有些儒雅，卻極為枯瘦，垂垂老矣，巍巍的，不見神毫，趙俊臣雖只是遠遠的看著，但依然能夠到他上的生命流逝，濃郁刺鼻的藥味約傳來。留給趙俊臣的印象，就好似這名老者已經走到了歲月盡頭，早已是油盡燈枯。

見到這名老者后，趙俊臣轉頭向著張德看去，卻見張德正對他點頭示意。

得到確認后，趙俊臣面一正，快步走到劉清前，躬行禮道：“晚輩趙俊臣，見過劉清前輩。”

見趙俊臣如此客氣，劉清老臉一笑，聲音不似尋常太監那般尖銳刺耳，即沙啞亦溫和，緩緩說道：“趙大人過于客氣了，老朽不過是區區書堂的管事太監，低賤的很，大人你卻貴為二品尚書，外朝大員，又怎麼能向老朽行禮？”

說話間，劉清也向著趙俊臣拱手示意，并意彎還禮，卻被趙俊臣扶住，在趙俊臣揮手之間，趙府下人退到一旁，劉清被趙俊臣親自扶著，向著趙府正堂走去。

對于趙俊臣的恭敬，劉清似乎嘆息了一聲，卻沒有拒絕。

一路上，趙俊臣細細觀察著這位聞名已久的老人，從外表上看，好像只是一位年邁太監，但從他渾濁的老眼中，趙俊臣總能看到某種強自堅持的意味。

趙俊臣很清楚，他如今雖扶著劉清走路，但只是虛扶，劉清雖說腳步，卻本沒有依靠趙俊臣的意思，全憑著自己的力量在行走。

僅此一點，趙俊臣已是看出，這個劉清，看似尋常，但心中的倔強剛強，怕是不下于世間的任何一個人，這種品質出現在一個年邁的太監上，讓趙俊臣不由有些詫異。

待眾人來到正廳之后，分賓主落座，趙府下人亦奉上了熱茶，趙俊臣淺飲一口后，看著一旁的劉清，說道：“晚輩早就想見前輩一面了，可惜總是無緣，今日終于得償所愿，心中頗欣。”

劉清亦是巍巍的放下了手中杯盞，說道：“趙大人的盛，老朽早已從小德子那里聽說了，只是老朽的年歲實在是大了，子也一直不好，這些年來能不彈就不彈，卻是一直沒能與趙大人相見，不過趙大人的意思，老朽也明白，亦是讓廷的人與趙大人你重修于好，奈何這世上之事，總是不如人意，如今趙大人與廷之間的對峙，反倒比往前更重了。”

聽劉清這麼說，張德面現尷尬，顯然劉清口中的“小德子”，指的就是張德了。

只不過，能稱呼張德為“小德子”的人，怕也只有眼前這個劉清了。

另一邊，趙俊臣亦是嘆息，道：“是啊，這世間不如意之事，總有十之八九，晚輩與廷好，本是誠意十足，好也一向給足，奈何廷上下卻不似晚輩這般有誠意，不僅收了銀子沒辦事，讓晚輩平白欠了人，更是想要一個解釋而不可得。”

說到這里，趙俊臣微微一笑，又說道：“若是前輩您，先是被人背叛，后又被人看輕，這種時候，應該如何應對？”

劉清一笑，臉上的皺褶也因此而到了一起，看似和藹，但口中的話語卻冰冷無：“報復，立威，殺儆猴。”

趙俊臣點頭，說道：“晚輩的想法也是如此，所以也就這麼做了。”

劉清一嘆，說道：“但趙大人你如今的所作所為，卻不是報復立威，也不是殺儆猴，反倒是有著滅人滿門的意思。這麼說來，即使是周尚景、黃有容他們，也沒能說服趙大人你啊。”

“晚輩的子，從某方面而言，其實也算是頗為固執，這種心存僥幸的試探，自然無法讓晚輩信服。”

劉清又是一嘆：“是啊，老朽也是這般想的，可惜廷中總是有些人想要試一試。這件事，確實是廷方面做錯了，老朽亦在這里向趙大人告罪，并向趙大人保證，這種事今后絕不會再次發生，老夫的話，在廷里也算是有些分量，不知如此一來，趙大人你可愿意放過廷這一次？”

趙俊臣卻搖頭道：“誠意，晚輩需要廷展現出一些誠意來，晚輩自然信得過前輩，但經此一事，晚輩卻不大信得過這種口頭保證了。”

“那麼在趙大人看來，廷如何做，才算是有誠意？”

趙俊臣淡淡的說道：“劉清前輩您能親自前來，自然是誠意的表現，但晚輩還要一個解釋，為何首輔大人要伴駕南巡這種消息，晚輩會被廷上下一同瞞，最終只能從七皇子殿下那里得知？”

聽趙俊臣這麼說，劉清沉默良久后，終于緩緩開口道：“其實這般況，緣由為何，廷早有通曉趙大人你的意思，前些日子，趙大人曾與小德子的徒弟、如今養心殿的掌事太監張秀有過一番詳談，而張秀所說的那番話，正是廷上下想讓大人你知道的，而事的前后緣由，也與趙大人你心中猜想沒有什麼大的區別。這般答復，趙大人你可還滿意？”

趙俊臣若有所思，輕笑道：“我說嘛，那天為何張德公公會巧不在，而張秀公公與晚輩也態度過于熱切了些，原來如此，看來廷上下，卻是早有預謀啊。”

頓了頓后，趙俊臣突然問道：“只不知，廷如今的立場，是從屬？是合作？還只是押注？”

對于這般詢問，劉清卻避而不談，只是繼續問道：“既然已是有了解釋，不知趙大人你可愿意放過廷這一次？”

雖然沒有得到準確答復，但趙俊臣心中也有了猜想，并不氣惱，沉片刻后，突然笑道：“前輩此言何意？晚輩與廷一向合作親，又哪里有放過不放過的？說起來，廷需要上的那批布匹綢緞，數量如此巨大，竟是早在三日前就送到了庫，足見廷辦事之干練。”

聽趙俊臣這麼說，劉清與張德皆是一愣。

而趙俊臣則接著說道：“說起來，劉清前輩來的正好，晚輩正有一個消息要通知廷，如今庫那邊運轉良好，銀錢充足，今后庫給予廷上下的分紅，晚輩有意再加一層，前輩意下如何？”

劉清突然一笑，神竟似頗為歡暢：“趙大人雖然年紀輕輕，但當真是好手段，不過如此一來，今后廷與趙大人合作，老朽也就可以放心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