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客可是姓蘇?”
那小廝到了蘇陌跟前,仔細打量片刻之后,這才恭聲問道。
蘇陌看著他若有所思,繼而輕輕一笑:“在下正是姓蘇,你卻是如何知道?”
“太好了,真的是蘇大爺。”
這小廝連忙說道:“昨日晚間,有一位大爺到了咱們王鄉鎮的鄉樓,吩咐了一桌上等酒席,開了一間天字號房。卻是另有吩咐,說明日早晚之間,會有一位蘇大爺路過這王鄉鎮。這一桌酒席正是為了這位蘇大爺安排的。
“讓咱們著人在這里等候,見到一位劍眉星目,模樣俊朗,一青衫勁裝,袖口上繡有紫二字的,正是這位蘇大爺了。
“千叮嚀萬囑咐,讓咱們萬萬可不能怠慢了,蘇大爺您看,這會是不是跟小的去一趟啊?咱們的鄉樓,正是在這王鄉鎮當間。”
蘇陌則笑著問道:“這位小哥,敢問一下,昨天到你們酒樓吩咐的這位大爺長什麼模樣,你還記得嗎?”
“這……”
小廝呆了呆,一時之間似乎有些顧忌。
蘇陌卻哭笑不得的說道:“你這有什麼可猶豫的?他既然吩咐上等酒席,自然與我相識。卻是不知道哪位故人如此盛款待,你跟我說說,我也好記個人。這世道不就是人往來嗎?人家挑著花花轎子來了,我之后也不能沒有任何表示吧?”
“大爺言之有理,是小的想太多了。”
那小廝連忙說道:“那位大爺年齡大概三四十歲,風度卓然,著更是考究。咱們鄉樓不敢說別的,在這王鄉鎮里也算是見過不士紳大戶,卻有他這樣的氣度的。說話固然是不疾不徐,卻自有一番威嚴,尤其是那雙眼睛,讓人一看之下……就……就……”
他一時之間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搜腸刮肚半天,這才說道:“就不敢不聽他的吩咐。”
“哦?”
蘇陌揚了揚眉:“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對了,他的耳下面有一顆痣,留著三縷長髯。蘇大爺,您可想起是哪位故人,如此慷慨嗎?”
“原來是他啊。”
蘇陌哈哈一笑:“行了吧,你前頭帶路。”
小廝點了點頭,不敢多問,只好前面領路。
蘇陌這邊卻是將這人的形象跟先前小樹林里見到的幾個人一一對照,正是那伙人中的一個。
輕輕一笑,心中卻是有了一些盤算。
先前那野道茶肆之中,那人死的古怪離奇。
如今他們這一伙的人,又在這王鄉鎮設下了這樣的一個局。
其目的幾乎不言而明。
若換了先前,蘇陌恐怕會繞道走,避免節外生枝。
不過有了茶肆之中的那一番見聞,卻讓他改了主意。
那小廝前頭領路,片刻之間,兩個人就已經來到了城鎮中間位置的一座酒樓。
上提三個大字:鄉樓!
也不知道昨天晚間那人都如何安排的,又是如何施展的手段,蘇陌果然是被當了上賓。
吃飯的地方是在二樓最好的廂房,邊作陪的卻是兩個妙齡子,點的是一桌最上等的酒席,不僅僅食材考究,更是致非常。
蘇陌滿臉微笑的將那兩個子請出了房門。
他倒不是什麼坐懷不的真君子,否則的話倒也不至于將人請出去。
只是,是刮骨鋼刀,尤其是在這江湖之中,溫鄉英雄冢絕不僅僅只是一句空言。
而當酒菜上來之后,蘇陌卻是一一檢驗。
這方面他倒是經驗富,手札之上多數都有如何驗證食之中是否有毒的手法,蘇陌對此更是認真學習,故此算是半個行家里手。
確定無毒之后,蘇陌就在這王鄉鎮最好的酒樓,最好的廂房,吃了一頓最好的飯菜。
只不過,那一壇據說有三十年的陳釀兒紅,他卻是半點也未沾。
吃飽喝足,蘇陌又在這酒樓的天字號房好好地休息了一個上午。
一直到中午的時候,這才起床。
人剛起來,就有人在門外候著。
輕輕叩門,一個聲音傳屋:
“蘇大爺安好,小的有事求見。”
“進來吧。”
蘇陌眉頭微微一揚,大門打開,進來的卻是一個年輕人。
這人軀微微拱著,態度謙卑謹慎:“蘇大爺,我家老爺有請,還請蘇大爺賞。”
“哦?卻不知道你家老爺是哪位?”
蘇陌笑呵呵的問道。
“今日蘇大爺食用度皆是老爺所贈。”
“原來如此……這是打算挾恩圖報?”
“可不敢。”
那人連忙說道:“我家老爺平日里最是敬重年游俠,蘇大爺年紀輕輕就已經是紫鏢局總鏢頭,我家老爺知道之后,格外敬重,這才有了今日這一番相邀,還請蘇大爺萬萬賞。”
蘇陌沉了一下,似乎頗為為難,不過最后還是嘆了口氣:
“吃人的短,味佳肴都已經下了肚,這一覺醒來都更是已經消化干凈,連吐都吐不出來。該消的都已經消了,不去見一面主人家,著實是有點說不過去。罷了罷了,既如此,那你就門外稍待,我收拾一下就跟你去。畢竟,我也有點事想要詢問你家老爺。”
“多謝蘇大爺賞臉。”
說話之間,這年輕人深施一禮,這才轉出去,順手還關上了房門。
到了此時,蘇陌角才揚起了笑意:“還以為能白吃白喝多來幾次,沒想到這麼著急嗎?我原初對于這錦盒之的東西倒是沒什麼在意,如今卻是有了兩三分的好奇。
“不過,施之以小恩小惠,最終引君甕的把戲,著實是有些小覷了我了,武俠小說里,這類型的節都寫爛了好吧?”
微微沉片刻,他還是拿起了包袱,整理了一下服,推門出去。
那年輕人看到蘇陌出來,這才松了口氣:“蘇大爺,請跟我來。”
“你怎麼好像是松了口氣?該不會是,明著在這里等我,暗地里已經派人將這周圍給監視了起來,若是我不告而別……”
年輕人一愣,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了蘇陌。
蘇陌卻哈哈一笑:“你這人倒是有趣,我跟你開玩笑呢,怎麼看你神,竟好似是當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