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
第1386章 夷狄無禮
拓跋力微送給烏丸王庫賢的三百匹馬確實是好馬,跑得很快。
若是對手只有凱歸部,就算是落竇賓的算計,憑藉族中的銳,還有拓跋力微送的好馬,說不得庫賢還是很大機會逃出生天的。 𝕤𝕥𝕠𝟝𝟝.𝕔𝕠𝕞提供最快更新
可惜的是,當他族裡的銳帶著他衝出包圍圈的時候,這才絕地發現,包圍圈外,居然還有一個包圍圈。
而且從馬匹和裝備武上看,早就在外圍守候的這批人馬,甚至還遠超與自己接戰的部眾。
在那一時刻,庫賢終於明白過來:
有這等銳士,怪不得竇賓大人不願意屈於拓跋力微可寒之下。
只是沒鹿回部,何時壯大到了這等地步?
更讓庫賢心裡驚疑不定的是:
竇賓大人這個布置,可不像是對付自己的樣子,莫不是為了對付拓跋力微可寒?
自己不過是恰好闖了進來……
帶著萬般疑問,庫賢再次見到竇賓時,再沒了陣前的豪勇,而是恭敬地伏在地上:(5,0);
「敗軍之將庫賢,叩見竇賓大人。」
庫賢的這一舉,大出竇賓的意外。
但很快,他又反應過來,忍不住地哈哈大笑:
「庫賢,汝可是心服?」
「大人神威,我安敢不服?」
不敢不服啊,用對付拓跋力微可寒的陣仗來對付自己,如何敢不服?
反倒是鎮東將軍,聽到竇賓親自來報此事,不就是有些意外,第一反應就是:
「莫不是詐降?」
好歹是拓跋力微派過來的先鋒,被打了一場就當場降服,這也服得太快了點吧?
雖說蠻夷不知禮,但整得跟特意過來降服一樣,就讓人有點不太適應。
竇賓聞言,知鎮東將軍之顧慮,又擔心鎮東將軍疑己有貪功之舉,只見他陪笑著解釋道:
「將軍有所不知,大漠生活艱難,遇到災年,食不足,族中年老與病殘者,不能拖累族人,唯有離開部落,自尋一地,聽天由命而已。」
「故而大漠之人,唯有強者,方能生存,諸部多如野,只服強者,自是不如中原那般講禮儀。」(5,0);
「更別說庫賢其人,雖拓跋力微信重,但彼本是烏丸大人,連鮮卑人都算不上,故而所領烏丸部,不過是拓跋鮮卑外部之一。」
「此戰庫賢族中銳損失殆盡,就算他回到拓跋力微那裡,亦是難以自。若是拓跋力微心狠一些,說不定早晚會吞併了他的部族。」
我當然知道夷狄不講禮儀,但這是重點嗎?
鎮東將軍看了竇賓一眼,漫聲問道:
「庫賢的族人,還在拓跋鮮卑人那裡吧?」
言下之意,就是你相信庫賢就這麼拋棄了自己的族人?
況且對於鎮東將軍來說,庫賢降不降,本無關要:
我都領兵近拓跋鮮卑本部不足三十里了,還需要在意拓跋鮮卑的一個外族部落的想法,那我不是白領兵過來了?
竇賓人老,是聽鎮東將軍這個語氣,就大略曉其意。
於是他連忙又說道:
「將軍,夷狄無禮,無家國之念,只要有兵有馬,何愁沒族人?」
子牲畜布帛,雖然形狀不一樣,但都是不同類型的財富。(5,0);
這句話,不但是在草原上,同樣適用於中原。
當然,中原比較講禮,所以有很多事,需要稍微遮掩一下。
所以中原有些牲口,在某些事上,也是實名羨慕草原上的簡單暴。
上古且不論,從春秋戰國的齊莊公齊襄公陳靈公,到臭漢、髒唐、宋埋汰、元迷糊、明邋遢、清鼻涕,哪有乾淨的?
上猶如此,下只會更甚。
相比之下,草原上騎馬的漢子,就顯得淳樸多了,沒有那麼花腸子。
想怎麼幹就怎麼幹,毫不帶掩飾的。
只要我把你的老婆當我的老婆,那就是我的老婆。
只要我把你的兒子當我的兒子,那他就是我的兒子。
對此,孛兒只斤·鐵木真都得點個讚。
就算是到了後世,號稱文明世界的歐日韓,嘿!
什麼遮掩?
明明是產業鏈!
憑什麼要遮掩?
反正滋病這玩意,也不知道是怎麼產生的。(5,0);
更別說明明傳播途徑很明確,理論上防治並不難,現實中卻偏偏能廣為流傳。
所以說,竇賓的話,聽起來是雖然是有些涼薄無,但同樣是道出了一個殘酷的事實:
在草原上,兵強馬壯者就能稱為可寒。
如果大漢再稍微支持一下資,那就是大可寒,何愁沒有族人?
當然,單單憑這個理由,肯定是不能說服鎮東將軍的。
只聽得竇賓繼續說道:
「將軍勇略過人,麾下皆是虎狼,拓跋鮮卑不知天意所在,彼逆天而行,到時滅族必矣。」
「然則塞外終不比塞外,曠野無城,人如鳥,轉徙無度,將軍敗拓跋力微之後,稍有不慎,其種族就會四散而逃。」
「故此次當以收服人心為上策。庫賢其人,雖非拓跋親族,但卻深拓跋力微親重,在拓跋外族中頗有聲。」
「若是能得此人相助,則拓跋部有拓跋沙漠汗拓跋祿,外有庫賢,皆為將軍助力。」
「到時拓跋鮮卑無論是還是外,皆可盡收將軍之手矣!」(5,0);
聽到這個話,鎮東將軍的神這才微微一。
虎騎軍再加上胡騎義從,又是在草原這種最適合騎兵作戰的地方,鎮東將軍自信不懼任何人。
但大漠沒有籬笆,更沒有什麼圍城。
打敗了拓跋鮮卑是一回事,能把部眾收攏起來,不讓他們四逃散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這一次,才會把拓跋鮮卑的大太子拓跋沙漠汗帶了過來。
至於收服了拓跋祿,那就更是意外之喜。
都是為了能在戰後儘可能的收攏部眾。
但拓跋鮮卑大大小小有數十個部落,就憑這兩人,鎮東將軍自然沒奢能把整個拓跋鮮卑一個不落地都收囊中。
所以此時竇賓的話,終是讓鎮東將軍心了。
鎮東將軍修長的手指頭下意識地了:
唔,現在勞力多緡一個來著?
大漢勞力公司的總裁夫人向來是總裁的賢助。
若是竇賓跟談什麼仁義道德,教化夷人,鎮東將軍多半是沒有太大的興趣。(5,0);
就算有興趣,但將士們大老遠跑來這裡,難道就是為了跟夷人講道德?
當然,講道德也不是不可以,但怎麼個講法,那就有講究了。
但若是說談一談怎麼收到更多的胡人部眾(勞力),那鎮東將軍就很有興趣了。
不但有興趣,而且興趣很大。
「那庫賢,在拓跋鮮卑外部那裡,竟有此等聲?」
竇賓肯定地回答道:
「拓跋鮮卑外部諸部落,此人所領,可排首位。」
——
庫賢領軍與竇賓戰,很快就有消息從前方傳了回來。
不過傳回來的消息卻是讓拓跋力微有些不著頭腦。
先是有人說庫賢大人已經親自領兵突破了竇賓的軍陣,竇賓大敗在即。
然後很快又有消息傳來,說是庫賢大人中了竇賓的敵之計,已經被包圍了。
紛的消息,一時讓人分不清真假。
正在抓時間召集部眾的拓跋力微不由地有些患得患失起來。(5,0);
不過很快,領著十來騎逃回來的庫賢,徹底打破了拓跋力微心裡的那點僥倖。
「可寒,可寒,不好了,原來竇賓勾結了漢人,所以這才有膽子背叛了可寒!」
庫賢一回來,就趴在拓跋力微的腳下,泣聲道:
「竇賓的部眾里,藏了一支漢軍,我雖衝破了竇賓的軍陣,卻是一時不慎,著了那漢軍的圈套。」
「可憐我族裡的那些勇士啊,」庫賢悲聲道,「他們打敗了竇賓,沒想到卻被漢人……」
話未說完,庫賢就開始放聲大哭起來。
他把頭磕地挨著拓跋力微的腳面,「懇求可寒,一定要為我的那些族人報仇啊!」
竇賓勾結漢人並不讓人覺到意外,但在這種時候,哪來的漢軍?
漢軍怎麼會在這種時候出現在草原上?
積雪還沒化呢!
飛過來的?
拓跋力微驚中帶怒,怒中帶懼,下意識地看向邊的黑執事。
然後他發現,向來沉穩無比的黑執事的臉上,也有抑制不住的震驚之。(5,0);
「漢軍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他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黑執事說出了拓跋力微心裡最想要問的話。
只是此時,誰也沒有辦法解答這個問題。
「執事,我們現在當如何?」
驟聞漢軍已近在眼前,要說拓跋力微一點也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下意識地就向一直「料事如神」的黑執事請教:
「誠如執事所言,漢國果然派出了人馬。」
執事曾有言,馮瘟神為了牽制住自己,不讓自己支援河北,必然會在草原有所作。
沒想到還真說中了——雖然這個作,來得比預料中的要早一些。
黑執事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收斂起臉上的神,儘量用平淡的聲音說道:
「意料之中爾。」
他的目,落到一直匍匐在拓跋力微腳下的庫賢,又看向拓跋力微,開口說道:
「竇賓與漢人勾結,背叛可寒,庫賢大人中其計,此非戰之罪,乃是竇賓與漢國太過詐之故。」(5,0);
拓跋力微會意,半扶起庫賢道:
「沒錯,此非戰之罪。」
安好庫賢,黑執事這才繼續問道:
「庫賢大人既被漢軍所伏,那可知這一次漢軍來了多人?」
庫賢看起來心神還是沒有完全穩定下來,面有猶豫之,有些吱吱唔唔地說道:
「這個……這個,當時太過混,我剛打敗竇賓的部眾,漢軍突然殺出,一時之間,又如何能探得明白?」
拓跋力微聞言,微有不悅。
讓你做先鋒,你打了敗仗就算了,連敵都沒能打探出來,要你何用?
只是剛說完此非戰之罪,他又不好當場翻臉改口。
倒是黑執事,沉了一下,又問道:
「那與庫賢大人接戰的漢軍有多,這個總該知道吧?」
「這個知道,知道!」庫賢連連點頭,「三千上下,不到五千。」
「我打敗了竇賓的部眾,帶頭直衝竇賓大帳,沒想到竇賓的大帳那裡,藏有一支漢軍。」(5,0);
庫賢連忙繪聲繪地描述了一番,以證明自己並非作戰不力。
「那漢軍人數也就三千上下,不會超過五千。」
「不過我的勇士們,已經和竇賓的部眾打了半天,費了很多力氣,而對方又是早有準備,所以我們才被他們打敗了。」
對於庫賢最後一句的辯解,黑執事不置可否。
漢軍鐵騎,冠絕天下,誰人不知?
平日裡大夥可以自詡從小就生活在馬背上,弓馬嫻。
但實際上,早年聲勢顯赫的軻比能,屢與魏國戰,敗多勝。
特別是與魏國中軍在并州北邊塞外一戰,損失慘重,不得不從逃往九原。
而魏國騎兵這些年來,遇到漢軍鐵騎,更是屢戰屢敗,比軻比能遇到魏國騎還要慘。
唯一的一次勝績,還是自己等人,與之配合,在幽州塞外設伏,以有心算無心,這才算是打敗了漢軍騎軍。
現在的拓跋鮮卑,聲勢未必能與軻比能全盛時相比。
又如何能與漢國鐵騎相抗?(5,0);
說白了,就是草原上太窮了,資太過匱乏,兵甲遠不如南夏。
不過也幸好,幽州塞外一戰,打破了漢軍鐵騎不可戰勝的神話。
只要布置得當,倒也不是沒有機會。
而且……
黑執事思考了一下,對拓跋力微道:
「可寒,無憂也。竇賓就算是有漢軍相助,漢軍的人馬,想來也就是庫賢大人所見到的,最多三五千,不會再多了。」
「哦?」拓跋力微神一振,「執事如何如此肯定?」
黑執事微微一笑,有竹地說道:
「可寒方才也說了,馮瘟神阻我等支援河北,必會在草原上有所作。」
「然其意,不過仍是想要拿下河北,故而彼之主力大軍,定是在太行山一帶。」
「故而草原這裡,他又如何會派大軍前來,能派出個三五千人,就已經是極限了。」
說著,黑執事指了指帳外,「昔日劉邦被圍在白登山,士卒墮指者什二三,靠近邊塞猶如此。」(5,0);
「更別說此時正值冬日,積雪未化,漢軍又憑什麼敢大舉深草原?故而能派出三五千人,已經是罕見之舉。」
人再多,拿什麼保障食?
等著被死凍死嗎?
拓跋力微一聽,頓時也反應過來,一拍大:
「沒錯!漢軍定然不會太多,我們還有機會!」
他大踏步上前,掀開帳簾,走出帳外,仰天說道:
「竇賓想要背叛,那我就滅了沒鹿回部;漢人想要手草原上的事,那我給他們一個教訓!」
「傳令,諸部大人半日再不到,皆以叛族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