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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2章 迎接
「喜事?何來驚喜?」
來人高興地大聲回答道:
「四族長在半路上遇到了沒鹿回部大人,竇大人正率著部眾,前來與我們並族。」
拓跋力微一聽,頓時就是又驚又喜:
「果真?」
然後又有些不敢相信地轉向黑執事,「若如此,那真是大驚喜啊!」
一直板著個死人臉的黑執事,亦是罕見地出變容:
「確實如此。」 立即訪問s t o 5 5.c o m,獲取最新小說章節
但他終究是藏在黑暗裡的人,向來不憚以最大惡意來揣他人。
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明顯的疑點:
「竇賓大人率著部眾前來?此時冰雪未化,行路不易,竇賓大人就算是著急著並族,也當是輕騎前來,怎麼會率著部眾?」
況且著急並族的應該是自己這邊,而不是沒鹿回部。
而且就算開春以後,沒鹿回部境艱難,但也應當足以支撐到天氣回暖。(5,0);
而不是在積雪未化的時候匆匆起來,甚至連提前通知都沒有。
「莫不是沒鹿回部出了什麼變故?」拓跋力微猜測了一番,「故而竇賓大人才會連雪化都等不及,就率著部眾前來。」
說到這裡,拓跋力微和黑執事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件事:「漢國!?」
如今的草原上,若說拓跋鮮卑是第一大勢力,那麼第二大勢力多半就是屬於沒鹿回部。
能讓竇賓大人如此著急領著部眾過來並族,草原上除了漢國,不作第二想。
黑執事一如既往地發揮了智囊的作用,但見他略一沉:
「我們與河北乃是盟友,如今漢國兵犯河北,以馮瘟神的狡詐,定然不會對我們不聞不問。」
「故而想辦法在草原上有所作,以此牽制我們,讓我們不能全力支援河北,此可謂應有之義。」
拓跋力微聞言,贊同地點了點頭:
「誠如執事所言,馮瘟神其人險狡詐,素有深謀遠慮之稱,此舉確實符合此人的格。」
說著,他又看向黑執事,「所以依執事之見,沒鹿回部是到了牽連?」(5,0);
黑執事搖了搖頭,淡然一笑:
「可寒怎麼會如此想?西部鮮卑與馮瘟神何仇,落個種族離散的下場,軻比能又與馮瘟神何怨,落個死族滅之禍。」
「就算沒鹿回部與此事無關,但它終究是擋在我們與漢國之間,以馮瘟神的為人,順手而滅之,在他看來也不過是平常之事。」
「更別說我們與沒鹿回部乃是姻親之族,若是馮瘟神對我們手,又如何會放過沒鹿回部?」
頓了一頓,黑執事加重了語氣,「甚至可以說,只要漢國想要對我們索頭部手,必然會先對沒鹿回部有所作。」
誰讓從沒鹿回部正好夾在漢國和拓跋鮮卑之間呢?
拓跋力微點頭贊同道:
「執事言之有理。那依執事所見,我要不要前去迎接?」
黑執事毫不猶豫地說道:
「竇賓大人勢窮來投,定然是心有不安,若是可寒能親自前去迎接,禮待於彼,想來竇賓定會心懷激,再無他意。」
拓跋力微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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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執事之言,正是吾心中之意。」
心意已決,拓跋力微便不再猶豫,立刻吩咐下去,讓人做好準備,他要親自前去迎接前來的竇賓大人。
不過還沒等他出發,拓跋祿就已經先行一步回到族裡回報拓跋力微:
「孩兒拜見大人。」
人逢喜事神爽。
拓跋力微一見到拓跋祿,上前親自扶起自己這個兒子,喜笑開地說道:
「吾兒此次出行,可謂是立了大功。」
拓跋祿連忙謙虛地回答道:
「孩兒不敢居功,竇賓大人其實早有並族之意,孩兒在半途遇到竇賓大人,相談之下,這才知其本意。」
「這等大事,孩兒知道不能拖延,於是這才馬不停蹄地趕回來,稟報大人。」
「好好好!非常好!」拓跋力微連拍了拓跋祿肩膀好幾下,以示心中的滿意,「竇賓大人呢?沒有跟你一起過來嗎?」
「回大人,孩兒也曾一起邀請了竇賓大人,不過竇賓大人說了,這一次他把族裡的所有族人都帶過來了,他要親自看著才放心,所以只是讓孩兒先行一步回來告知大人。」(5,0);
聽到這個話,拓跋力微終於忍不住地問道:
「竇賓大人,當真是領著所有部眾過來了?」
拓跋祿點了點頭:
「確實如此,聽說是漢國冬前就曾派人勸說沒鹿回部前去平城北邊放牧。」
「但竇賓大人擔心制於人,又懾於漢國的威,不敢斷然拒絕惹惱漢國,故而借著冬族人遷徙不易,這才拖了過去。」
「如今眼看著積雪將化,竇賓大人擔心漢國再來迫,這才著急著領著族人出走,前來投靠我們。」
聽到這個話,拓跋力微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侍立在帳,卻一直默然無語的黑執事。
兩人之間,雖然談,但一切都盡在目中:
果然,這一切都是漢國搞的鬼。
而且可以幾乎肯定,漢國在去年冬之前的這番作,很明顯就是在為河北一戰提前作準備。
幸好,自己這邊也有高人啊!
拓跋力微心裡不慶幸。
幸好,自己提前給河北派出了援軍。(5,0);
「族長,以吾所聞,沒鹿回部向來與漢國那邊有往來易,關係不算太差。」
拓跋祿所言,並沒有太大的,畢竟他也只是講了個大概。
越是大概的事,越是可以含糊。
但黑執事還是問出了一個疑問:
「為何竇賓大人不但拒絕了漢國的邀請,甚至還如此著急遷族,你可聽竇賓大人述說過其中緣由?」
擔心漢國的迫可以解理,但僅僅憑漢國幾句話,就能得沒鹿回部這麼一個大部族倉皇而逃,卻多有些讓人匪夷所思。
看到黑執事開口,拓跋祿心裡下意識地就是一。
他知道,一直如同影子般跟在大人邊的黑執事,可謂是拓跋鮮卑的最聰明者。
聽說正是因為黑執事的謀劃,大人這才能奪得索頭部的首領之位,才能出走北川,苦心經營,有索頭部今日之盛。
拓跋祿低下頭,又借著拓跋力微高大的子,遮擋住自己的神:
「竇賓大人確實曾略有提起,他說與漢國易,乃是為了充足族裡的食,但若是真要應了漢國,前往平城,只怕族人就要為奴為婢,草原上,再無沒鹿回部矣!」(5,0);
「沒鹿回部常與漢國易,故而對漢國的傳言也多有所聞。聽聞平城乃是漢國大司馬馮永的食邑,馮永其人,殘暴不仁,喜食人,好喝人。」
「更兼此人捕掠百姓為奴為婢,那是由來已久,不拘南北,不知多人被其所害。沒鹿回部真要去了馮永的食邑,豈有保全之理?」
這本是拓跋祿為取信拓跋力微和黑執事,胡謅之語。
但沒想到竟是說到了黑執事心裡的。
此人為了堅定拓跋力微對抗漢國之心,屢次在拓跋力微跟前提起馮某人的斑斑劣跡——其中不有誇大之言。
如今聽到拓跋祿轉述竇賓之語,再加上竇賓的投靠之舉,無形中就印證他昔日的話。
黑執事難得地面贊同之,對著拓跋祿投去讚許的目。
可惜的是,拓跋祿本沒有抬頭看他,白白浪費了他這個表。
「可寒,族長所言甚是啊!竇賓大人久掌沒鹿回部,又常與漢國往來易,見識豈非有虛?與吾往日所言,可相互印證否?」
「我從無懷疑執事一字一句。」拓跋力微目堅定,「竇賓大人率族人東遷,可見漢國迫之急。」(5,0);
「沒了沒鹿回部居中緩衝,漢國只怕下一步,就是對我們手,故而當今之務,乃是儘快把沒鹿回部接應過來,並族壯大,設法阻擋漢國。」
「可寒英明!」
拓跋力微又看向自己的兒子:
「祿,此行你辛苦了,且先下去休息。」
拓跋祿這才暗鬆了一口氣,連忙告退。
——
次日,拓跋力微發出可寒令,讓拓跋鮮卑各部大人做好迎接沒鹿回部的準備。
畢竟沒鹿回部怎麼說也是有十萬人的部落,單單靠一個索頭部,本不可能支應得過來。
特別還是在這個準備就要開春的時候。
不過相對來說,只要熬過了這段時間,沒鹿回部徹底併拓跋鮮卑,那麼拓跋鮮卑的實力就相當於擴大了三分之一。
到時候再拿下遼東作為棲息之地,何愁不復檀石槐大人時的鼎盛?
在得知拓跋力微親自西去迎接竇賓大人之後,拓跋祿就悄悄地再次來到可寒大帳,找到自己的母親竇氏,問了一個問題:(5,0);
「阿母,若是外祖父與大人起了衝突,你當如何?」
竇氏年紀已經不小了,但與拓跋力微仍可謂是妻老夫。
嫁給拓跋力微時,拓跋力微都可以當的父親了。
不過很顯然,拓跋力微對這個妻還是很寵的,不然竇氏也不至於生下了這麼多個兒子。
竇氏很顯然對自己兒子突然提出的這個問題沒有任何準備,神明顯一愣,然後奇怪地說道:
「祿何出此言?你外祖父與你大人好,已有數十年,怎麼會起了衝突?」
「更別說你外祖父不是帶著族人前來並族了嗎?又怎麼會與你大人起了衝突?」
並個屁的族!
拓跋祿知道,漢軍與沒鹿回部的聯合大軍,已經近不到三十里。
滅族還差不多!
誠如外祖父所言,以拓跋鮮卑眼下這種況,從漢軍出塞時起,就已經註定被滅族了,天神來了也留不住。
事急,而且外祖父留給自己的時間也不多。(5,0);
此時帳只有母子二人,拓跋祿此時也顧不上保,只見他噗通一下子就跪在竇氏膝下:
「阿母有所不知,並族之事,實是我騙了大人,外祖父這一次過來,同行還有數萬漢軍,本不是過來並族的,而是要滅了拓跋氏啊!」
「什麼!」竇氏一聽,驚得手足無措,面如土,驚道,「祿,此事事關部族生死,不可拿來戲言!」
「阿母你看我像是戲言的樣子嗎?」拓跋祿臉上的神越發地苦,「除了外祖父,還有大兄,也過來了。」
「你說什麼?」竇氏這一次,卻是猛地抓住四子的臂膀,「我的大兒,也在那裡?此話當真?他,他還好嗎?」
自己的二兒子和大兒子爭奪族裡繼承權,最後大兒子下落不明,生死未知。
竇氏在這種事上也說不上話,再加上二兒子又得到了拓跋力微的默許,只是手心手背都是,所以竇氏除了暗地裡流淚,別無他法。
此時得到大兒子的消息,不是驚中有喜。
拓跋祿起,跑到帳門瞄了瞄,確定無人聽,這才回來低聲道:(5,0);
「大兄逃去了漢國,這一次漢軍過來,正是有他帶路。」
「大兒?大兒怎的如此糊塗?」竇氏一聽,跺腳道,「引外敵前來,他這不是行開門迎盜之事嗎?引強敵參與部族事,部族只怕要毀在他手裡!」
「阿母啊,現在不僅僅是大兄的事啊,就算大兄不如此,外祖父與兩位舅舅,亦同樣會行此事,拓跋氏難逃此難啊!」
「如此說來,你大人此行前去,豈不是兇險無比?不行,我得去提醒他!」
竇氏與拓跋力微數十年夫妻,一聽到拓跋力微陷險境,就要往外走。
拓跋祿一看,連忙上前攔腰抱住竇氏,不讓走出這個帳門,同時驚惶地哀求道:
「阿母三思啊!拓跋氏亡矣,阿母此去,除了讓自己同陷險地,亦讓孩兒,還有那些個侄兒,都要陪葬啊!」
竇氏聽到拓跋祿這個話,不又驚又怒:
「四兒何出此言?你讓自己的大人前去送死,與禽無異,這個時候,你居然還要攔著我去救你的大人?速速放手!」
「阿母只顧大人安危,難道就忘了自己的出了嗎?」(5,0);
拓跋祿死死地抱著竇氏不敢放手,生怕竇氏突然跑出大帳:
「外祖父親自領著沒鹿回部的全部勇士前來,就表明了與索頭部不死不休。不管二族相爭最後結果如何,大人都會遷怒於阿母。」
「就算是大人顧念舊日分,但那執事與諸部大人,又豈會善罷甘休?大人不給他們個代,又如何能服眾?」
拓跋祿把利害陳述了一遍,又把竇賓的威脅細說了一遍,最後才哭著說道:
「阿母,漢人勢大,拓跋氏此次難逃一亡,越早降之,才能越能救更多的族人。」
「今孩兒與幾位侄兒的命,皆於阿母之手,阿母垂憐!」
草原是部落最大的屏障。
部落生於斯,長於斯,死於斯,悉草原的一切。
不悉草原的漢軍只要敢深草原,就算不用部落手,避而不戰,就算只拖下去,拖也能拖死漢軍。
但前提是部落不被漢軍主力找到。
真遇上了,兩者,絕大多數時候,都是部落吃虧。(5,0);
而拓跋鮮卑,恰恰是遇到了這種況。
偏偏在這個時候,積雪未化,逃都沒有地方逃。
滅族,真不是說說而已。
一邊是自己的父親,兄弟,兒子,孫子等一眾親人,一邊是自己的阿郎。
在拓跋祿的哭述下,竇氏的心理天平,很快就傾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