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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發生的事,還沒有傳到長安。
而馮大司馬,也還沒有回到長安。
不過馮大司馬與費尚書令在五丈原見過面後,從武功水匯渭水的船隻,在到達長安後,有一部分留在了長安。
而又有相當一部分,則是繼續順流而下,直達潼關,然後通過風陵渡運往河東。
最後從河東再往北,直至太原。 觀看最新章節訪問ⓈⓉⓄ⑤⑤.ⒸⓄⓂ
兵馬未,糧草先行。
馮大司馬既然決定要趁著東吳的時候干一票,自然是要提前把糧草準備好。
也免得像上黨一役一樣,明明占了優勢,最後卻因為糧草缺乏,不得不提前退兵。
而且這一次,馮大司馬可是把家底都掏出來了。
雖說這個家底,本也是要在這個時候掏的。
但不管怎麼說,年底這一票,還是有點倉促的。
按計劃是要先把拓跋鮮卑的底子一,至有個大概了解,做好北方草原的預案,然後再東征。(5,0);
只是這世間,計劃終是不如變化快——十之八九的世事,也不會一直等你做好萬全準備。
尚書臺那邊,加往前線輸送糧草,而馮大司馬,也打算趁著出來這一趟,順便去關中諸軍的營中看看。
不過這個事,因為某個人的到來,稍微延遲了那麼一會。
「末將馮野,拜見君侯。」
五丈原的舊營寨里,馮大司馬正捧著一個大碗,正呼嚕呼嚕地吃著。
碗裡的是呈灰白的涼,上面潑了茱萸油,再配上些青瓜,剁碎的香菜等一些配菜。
在這個悶熱的天氣里,吃上這麼一口涼,既有胃口,也很爽口。
竽頭作為重要的備荒糧,這些年來產量一直不低。
但這玩意又不能像主糧那樣能長久貯存。
於是要麼磨竽頭,送去餵勞力,當然,餵那些剛從草原歸化過來的胡人也是可以的。
要麼做涼,當大眾吃食的補充。
就像現在,吃上一口涼,就很舒服。(5,0);
都說馮大司馬對吃的很講究。
但事實上,出門在外,能有這麼一口吃的,他也就沒有必要太過挑剔。
馮大司馬,還是很平易近人的。
「要來一碗麼?」
毫無形象的馮大司馬,又呼嚕了一大口涼,問向老馮。
老馮原本張的心,在看到馮大司馬這副模樣後,一下子就放鬆了不。
「這……」
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見到君侯的第一面,居然是這個模樣。
「末將,謝過君侯。」
眼睛似乎有些發熱。
最近一次有機會跟君侯在一起用膳,還是在十多年前的蕭關一戰,打敗了曹賊之後,全軍以水當酒,以地為席,一起放懷大吃大喝。
更遠的記憶,那就是年時的君侯,手裡拿個餅子在南鄉工坊周圍到晃悠……
那個時候,老馮亦是正當年時。
所以很多人不明白為什麼君侯一聲令下,就算是前面有滾湯燙火,南鄉子弟亦毫不猶豫前行。(5,0);
因為是君侯把自己等人從深淵拉出來,不但給了自己這些人希,還給了未來。
沒有經歷易子而食的悲慘,又如何知曉今日的家立業是何等寶貴?
一碗涼被送了進來。
「坐下來,邊吃邊說。」
馮大司馬示意。
雖然是吃過了才過來,但老馮仍是再次道謝,然後依言坐下捧起大碗吃了起來。
在這一刻,他似乎又回到了當年的南鄉。
「我記得,呼嚕,你鎮守漢嘉已經有,呼嚕,十二年了吧?」
馮大司馬邊吃邊問。
「回君侯,正是。」
「讓你坐下吃,不用站起來。」
馮大司馬一瞪眼。
然後自己再吃一口,繼續問道:
「早年的時候,漢嘉郡一直是夷不斷,丞相生前,就一直有心想要解決掉這個問題,奈何……」
馮大司馬說到這裡,搖了一下頭,然後看了一眼老馮,「你很不錯。」(5,0);
漢嘉郡雖說於益州心臟蜀郡的邊上,但西靠著橫斷山脈,地勢複雜,從先帝主蜀地以來,那裡一直就是叛不斷。
原來的歷史線上,漢嘉的叛一直沒有得到很好的解決,甚至連大將軍姜維,都曾親自領兵前往平。
而漢嘉郡夷的反反覆覆,又會影響到蜀郡的安定——作為蜀國的國都錦城,正是屬於蜀郡。
想要徹底的平息漢嘉夷,派兵前去平是不夠的。
原因還是因為橫斷山脈,叛的生夷一看勢頭不對,就會跑到窮山惡水躲藏。
大軍一走,他們又會跑出來作。
再加上漢人太,無力支撐起大漢對那裡的有效控制。
所以在蕭關一戰奠定了收復涼州的基礎之後,又在南中不斷開發的前提下。
才有了丞相整合益州這個大後方,補上漢嘉郡這個最後一塊拼圖的設想。
才有了馮小文和徹底肢解蜀地李氏,尋了個罪名,把人口最多的李氏長房貶到漢嘉郡,以實邊郡。
(第0833章蜀地的最後一塊拼圖)(5,0);
當然,馮大司馬評價老馮說他不錯,也並不是隨口稱讚,而是真心實意。
雖說有了丞相的設想,馮小文和的作,但蠻夷之地,前期需要肯定也需要一位手段強,同時還能不折不扣地執行上層意志的執行者。
老實說,老馮一開始並不是最佳人選。
至在南鄉系的掃盲運中,他進步比較慢。
但那個時候的馮某人,手頭並沒有太多的人選。
對於即將到來的涼州治理,比區區一個漢嘉郡重要得多。
令人欣的是,有些人是可以後發先至的。
特別是老馮在娶了一個李氏之後,他的進步就突然變得飛快。
這也從側面證明了一個事:娶妻娶賢。
漢嘉郡經過這些年的治理,已經徹底安定。
從漢嘉郡調到關中任職,也足以證明他這些年的功勞。
馮大司馬讚揚了老馮幾句,又擺了擺手,讓對方不要自謙,然後詢問了一些關於漢嘉郡的問題。
漢嘉郡是強制移民實邊的典型代表,特別還是涉及了世家豪族,無論是經驗和教訓,都有著不小的意義。(5,0);
事實上,馮大司馬有底氣在長安北邊建立通邑,以及大規模遷并州河東豪族實九原,也正是有漢嘉郡等地方的經驗。
雖說公文往來,都會把漢嘉郡的況加以說明,但與鎮守漢嘉郡十餘年的守將面對面流,終還是要更真實細緻一些。
問完了過去,馮大司馬的話鋒一轉,又提起了眼下:
「你知道的,此次把你調回關中,除了要褒獎你的功勞,也是決定要給你加些擔子。」
說著,馮大司馬放下大碗,看了一眼老馮。
「末將定不會負君侯重託!」
老馮亦是放下大碗,起抱拳。
馮大司馬手,示意他重新坐下,說道:
「你有這個決心很好,但有很多事,不是有決心就行的。」
沉一下,又繼續說道,「立統軍府的事,不是什麼,已經籌備了不時日。」
「這一次,不僅僅是召你回來,地方上的不老兄弟,也調了不,朝廷對這個事,還是很重視的。」
老馮一聽,臉就跟著變得凝重,同時腰桿也不直了一些。(5,0);
雖然已經做了不的準備,但他還真不知道朝廷對此事重視到什麼程度。
「所以說,此事除了要有決心,也要隨時注意解決存在的各種問題和困難,不要讓小問題積累大問題,讓小困難積累大困難。」
聽到君侯這個話,老馮明白了,他連忙說道:
「要說問題和困難,那肯定是有的。就說末將,最近就是到找以前的老兄弟,若不然,真等前往統軍府就職,恐怕連訓練的人都不夠。」
馮大司馬若有所思地捧起大碗,喝完了那一點底湯,然後說道:
「這個倒是不用太過擔心,明年應該會有一批從軍中退下來的將士,到時候中都護府會優先讓你們挑選。」
老馮:應該?——
時間很快來到延熙八年夏末,熱氣已經有了消退的跡象。
但從武功水匯渭水的資運輸,其火熱程度非但沒有跟著氣溫的下降而下降,反而顯得越發繁忙。
經由渭水的資,麻麻地由西向東,顯得擁不堪,甚至有一部分資在匯上岸,然後用陸運的方式運至長安。(5,0);
渭水經過長安之後,運輸的力又一下子變小了。
蓋因為孝武皇帝給後世開鑿了一條關中漕渠,幾乎與渭水並排而行。
這條漕渠,本是為了更好地從河東,乃至關東運送資到關中。
而現在,況又反了過來,變了更方便地把資從關中運至河東等地。
關中河東,乃至太原的靜,自然是瞞不過一直在盯著太行山以西的司馬懿。
雖說太行山這等天險作為倚仗,同時還與北方草原的最大部落結了同盟。
但司馬懿卻是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
地勢再險,能險得過從漢中北上?
況固國不以山溪之險,而在於人心。
只是,大魏的人心……
司馬懿不由地長長嘆息。
大魏,已經是積重難返了。
若不然,也不至會落到今日的地步。
一念至此,司馬懿就不由地想起了一個人。
(5,0);
先帝(即曹叡)。
先帝在時,曾有心打世家豪右,分利於蒼頭黔首。
但每有舉,漢國就在邊境有所作。
迫於力,又不得不放棄,以換取世家的支持——當然,當年的司馬氏,也是阻撓先帝這一舉的一份子。
時至今日,站在主政河北主政的角度,司馬懿深知,先帝讓利於蒼頭黔首的作法,確實有利於增加國力。
但站在世家的角度,司馬氏作為河北推出來的領頭人,他真要敢這麼做,那就意味著對世家的背叛。
唉……
司馬懿又是愁悶地嘆了一口氣:
了一個名義啊!
若司馬氏乃大魏之主,手握大義,在顧及世家利益的況下,稍稍讓利於百姓,司馬懿有信心能平衡二者。
但是很可惜,此時的司馬氏,卻不過僅是世家推舉出來的代表,名不正言不順。
更別說此時的河北,面臨著比先帝還嚴峻的形勢。
所以司馬懿知道,自己別無選擇。(5,0);
只能繼續設法從世家那裡獲取更多的支持。
至於蒼頭黔首,此時已經顧不上他們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司馬懿的沉思。
「大人,孩兒昭求見。」
「是子上啊,」司馬懿收斂起自己的緒,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平穩,「進來吧。」
「大人,孩兒聽說,西面那邊有況。」
司馬昭進來見過禮了以後,就有些迫不及待地說了一句。
「嗯,我已經知道了。」
司馬懿看向緒有些不穩定的兒子,緩緩地說道,「這不是很正常嗎?」
司馬昭微微一怔:「正……正常嗎?」
「為什麼不正常,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的,難道不是嗎?」
司馬懿神淡然,心裡有些嘆惜,子上終還是不如子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