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
聽到司馬懿這麼一說,司馬昭臉頓時就是有些不安:
「大人,我是不是不應該過來?還是,孩兒做錯了什麼?」
司馬懿略有嘆息:
「不是你的錯,這個事怪我,沒有及時跟你說清楚,只是……唉!」
只是有些話,說出來與不說出來,效果是不一樣的。【Google搜索STO.com】 𝕾𝕿𝕺𝟝𝟝.𝕮𝕺𝕸更新最快,彩不停
比如說,堅守城,城破後可降。
這個事,挑明了說和默認許可,就是兩個質。
只督促堅守,底下的人,說不定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守到最後一步。
而若是挑明了,就會讓他們心存懈怠,說不得草草抵抗一下就舉城而降——甚至連抵抗都沒有,直接投降。新筆趣閣
而他們所要面對的,可是有深謀遠慮之稱的小文和。
但凡有點異常,恐怕都會被此人察覺。
到時候,自己這邊的一些後續安排,說不得就要被人識破,乃至利用。(5,0);
這等對手,怎麼小心謹慎都不為過。
讓自己的兒子親守,就是為了證明自己堅守的決心。
這樣才能讓下邊的人相信,自己肯定會救援。
司馬懿一邊想著,一邊卻是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而是沉一下,問道:
「子上,你是見過馮明文的人,你覺得,此人如何?」
司馬昭沒有想到自家大人會這麼問自己,他怔了一怔,然後認真地思索起來。
雖說僅在長安與傳說中的馮某人見過一面,但這一面,委實是令司馬昭印象深刻無比(1109章)。
是第一眼看到那支雪地里巍然不的鐵騎,就讓司馬昭深震撼。
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當時馮明文後那支鐵騎,究竟是不是那支天下無雙的鐵甲騎軍。
至於與他親自談過的馮某人,司馬昭自然更是不敢有稍忘。
不過就算如此,司馬昭最終也只是面有愧地搖頭:
「大人,孩兒愚鈍,實在是看不馮明文。」(5,0);
「沒有關係,你只說你所能看得到的。」
司馬懿已經不是第一次問司馬昭對馮某人的看法。
司馬昭從馮某人手裡換回王雙後,他就問過一次。
但很明顯,那個時候的司馬昭,事先本沒有想到還能親自見到馮某人。
更看不,在那一場俘虜換中,司馬懿和馮某人在暗中的互相計算。
事隔數年,司馬昭也偶爾會想著,若是再來一次,自己應當如何應對才會更好。
畢竟直面馮某人的機會,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特別是對為對手的自己等人來說,很難得。
所以相比起最初時的想法,此時的司馬昭,自然又多了一些看法。
「拋去世人流傳的那些說法,僅以孩兒那次所見,此人確實帶兵有法,能親自前來迎回細作,可謂禮遇士人。」
「彼時他早已名滿天下,但與那細作談時,面容恭敬,與孩兒談時,頗為有禮,可見絕非傲倨之人。」
「還曾問起大人,對不能在大河邊上與大人戰,憾之,溢於言表,可見頗為自信。」(5,0);
司馬懿突然打斷了司馬昭的話:
「子上你很佩服他?」
司馬昭聞言,臉僵了一下,然後點頭:
「不敢瞞大人,孩兒對他,確實有敬佩之意。」
說著,嘆息一聲,神甚至有些茫然:
「孩兒與此人年紀差不了多,卻是文不,武不就,更別說安邦治民……」
早年他也曾頗是仰慕大魏的士子領袖「四聰八達」等人,但這些人在馮某人面前,本就是不堪一提。
獨占天下八斗才氣啊!
每一篇流傳出來的文章,皆是發前人所未有。
陳王(即曹植)游東阿魚山,制梵唄之譜,才剛剛從梵文里領悟到音韻之道。
(註:曹植應該是第一個探索並總結詩歌格律的人,詩歌的格律,南北朝才初,直到唐才完全)
馮某人的文章,卻早已是集音韻之大。
怪不得就連陳王,也要自嘆不如。
至於武略,那就更不必提。(5,0);
此等人,百年難遇。
若司馬昭沒有見過馮某人便罷,最多也不過像司馬師那樣,明知有可能對上馮某人,但未必沒有膽量一戰。
但他偏偏見過,不但見過,而且還親自談過。
再加上自家大人也曾敗於此人手下。
而自家兄長更慘,打敗他的,聽說正是馮某人親信軍將所率的親衛。
每每想起馮某人與自己談時的謙和模樣,再想起大人與兄長的遭遇。
特別是兄長去後,司馬昭獨自一人面對西邊的力,曾連續做了好幾天的噩夢:
面有謙和之的馮某人,站在他的榻前,謙和地對自己說,司馬郎君,起來了,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
他的後,是肅殺沖天的鐵騎,正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隨時要衝過來把自己踏泥……
所以,自己著急來鄴城,其實未必不是存了畏懼之意。
想到這裡,司馬昭悚然一驚,記起了對面還有大人。
「大人,我……」(5,0);
「不必如此。」
司馬懿似乎已是看了司馬昭的心思,「敬佩也好,畏懼也罷,馮明文這個人,確實是個極為難纏的對手。」
說到這裡,他還自嘲地笑了一下:
「為父當年還不是被人稱是畏蜀如虎?但如今呢?不畏蜀的又有幾人?」
真不信邪的,多是跟隨先帝去了下面。
就連自己的兒子……
想到這裡,司馬懿看向司馬昭的眼神,又多了兩分理解:
「你畏之懼之,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司馬昭被自家大人說穿了小心思,臉上微微一紅。
「但我們司馬家,現在不能退啊,因為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司馬懿嘆息,「只要大魏還在一日,我們就一日不能退。」
司馬昭面上再泛起愧之,低聲道:
「大人,孩兒知錯了,孩兒明日就立刻回。」
「不必了。」司馬懿搖頭,「既然來了,就沒有必要著急回去了。」(5,0);
說著,他用略帶深意的目看向司馬昭,「我這裡正好有一事,想要讓子上你去辦。」
司馬昭連忙站起來:
「大人請吩咐。」
「我想讓你再去一趟長安,再去見一次馮明文,幫我給他帶一句話。」
司馬懿頓了一頓,似乎是要讓司馬昭集中神聽清楚了,這才接著說道:
「君取乎?」
司馬昭大吃一驚,「大人,這?」
「不要張,先坐下。」
司馬懿的手向下了。
司馬昭有些忐忑地坐下,目一刻也沒有離開司馬懿,他似乎著急想要從自家大人上得到答案。
司馬懿卻是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只是問了一句:
「子上,依你之見,可守乎?」
司馬昭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搖頭:
「雖然我們有一拼之力,但……恐怕很難。」
司馬懿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笑什麼。(5,0);
只是繼續問道:
「既不可守,那你覺得,漢軍為何要裹足於函谷關,遲遲不願意攻打?」
司馬昭有些猶豫地回答道:「大概,可能,是因為與吳寇有盟約?」
語氣里,頗是不自信:
「聽說吳寇本可拿下上庸一地,但最後卻是讓給了漢國,所以會不會……」
「這個自然是一部分原因。」
司馬懿緩緩地說道,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面上有譏諷之:
「但漢國借地之事,又不是第一次了,劉備當年能向孫權借南郡,其子劉禪再借一次,又有何不可?」
「何況,吳寇遠離,就算是漢軍強進軍,藉口代管,只曰日後再還,難道吳人還能阻止不?」
「所以啊,」司馬懿收起了臉上的譏諷之,再看向司馬昭,「漢國現在不取,非不,而是沒有必要。」
「因為在他們眼裡,已經是他們的口中之。現在不取,是因為準備尚不足。」
上黨一役,要說漢國沒有什麼損失,那就是在掩耳盜鈴。(5,0);
不說魏延手下兵損失大半,就連魏延自己也是傷重導致中了風痹不能再起來。
更重要的是,消耗了漢國的底子,給大魏爭取了多幾年的息時間。
漢軍最後反敗為勝,卻是只能止步於函谷關,就是因為後方糧草沒能及時送上來。
「故而所謂的漢吳盟約,其實不過是漢國因勢利導的一個藉口罷了。」
「那大人……」司馬昭就更搞不懂司馬懿的想法了。
漢國想要嗎?
肯定是想要的。
為什麼現在不要?
因為準備不足。
那大人為什麼還要讓自己帶那句話給漢國?
仿佛是想到了什麼,司馬昭下意識地低了聲音:
「莫不大人慾二桃殺三士?」
以為餌,挑撥漢吳兩國?
司馬懿笑了,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
「若是當真能如此,那自最好不過,但馮明文此人,深謀遠慮,斷然不會想不到這一點。」(5,0);
司馬懿說著,垂下眼眸:
「我現在這麼做,不過是想給漢國一個理由,一個能占據的理由罷了。」
司馬昭一聽,有些著急:
「大人,孩兒還是不明白,就算是守不住,為何一定要在這個時候,把送給漢國?」
的重要毋庸置疑,就算守不住,多占一時,那也是有一時的好——是截留西邊過來的資,就不知有多好。
「來不及了。」
司馬懿搖了搖頭,「我也不想,但漢國……」
司馬懿抬起有些渾濁的眼眸,看虛空之中,看似喃喃,又似是在解釋:
「漢國的作,超出了我的想像,漢國的底子,太厚了……」
太行諸陘,最好走的,莫過於井陘。
也就是從太原東出冀州的那條路。
所以太原也正是司馬懿重點關注對象。
并州刺史換了人,司馬懿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用數千數兵拖住自己數萬兵的王平,司馬懿不可謂不印象深刻。(5,0);
大谷口一戰王平的表現,讓司馬懿認為,此人就是馮某人刻意安排在并州最重要的藏底牌,至也是之一。
現在馮某人讓王平出任并州刺史,這讓司馬懿頓時是嗅到了一不同尋常的意味。
「早晚守不住,還不如把兵力收回來,利用大河與太行山,專心守住河北。」
司馬昭只是經驗不夠,但他不是傻子:「可是大人,這樣的話,會不會授人以把柄?」
把大魏都城送出去,就算大人如今的聲再高,恐怕也頂不住這等力。
司馬懿意味深長地看著司馬昭,說道:
「所以才讓你親自帶話過去啊!」
接著,他悠悠地說道:
「想前年的時候,我派人去吳國問陸遜時,可沒有派你們兄弟中的任何一個。」
「啊?」司馬昭神呆滯,張大了,「前年?」
司馬懿平淡的語氣,卻是如同炸雷一般,炸得司馬昭久久說不出話來:
「我讓人問了陸遜一句話:君取襄乎?」(5,0);
「別這般看著我,」司馬懿看到司馬昭這個模樣,只是淡然一笑,「當時我就猜到陸伯言極有可能襲襄。」
前年那一戰,吳國在戰前,以挖東渠的名義徵召民夫,再加上從郭循那裡得到的消息。
司馬懿知道,吳國對這一戰,可謂是蓄謀已久,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舉國而來。
這等大戰,居然一直沒有陸遜的影,本就是不正常的。
「我派人過去,只不過是提醒陸遜,我猜到了他的意圖。」
君取襄乎?
這句話,可以是肯定式的疑問,也可以是一般地疑問。
就算各人怎麼理解了。
陸遜是個聰明人,做出最正確的理解:邀請馮某人幫忙。
很合理,對吧?
而司馬懿也做出很好的回應,沒有提醒曹大將軍——反正曹大將軍也不會聽,這也很合理,對吧?
司馬昭被震驚得久久說不話來。
「馮明文自然也是一個聰明人,他肯定也能聽得懂我的話。」(5,0);
司馬懿的話,猶如從天邊飄來,「如今你來了鄴城,漢軍想要拿下,易如反掌。」
「到時候,要頭疼的,就不再是我們,而是許昌。」
去許昌四百里,騎軍不惜馬力,兩日可至。
而且出了關口之後,就是一路坦途,再無險可守。
漢軍拿下之後,後面是毫不費力地直接向許昌,還是費力渡大河越太行去冀州,那就值得考量了。
「我為曹昭伯擋了這麼多年,希這一次,他也能幫我拖延一下漢國吧。」
總不能說,讓我拼了命也要幫曹大將軍拖住漢軍吧?
曹大將軍又不會激我。
「其實,讓漢軍拿下,也未必不是好事,至會讓曹昭伯知道,我們大魏的主要大敵,是漢國,而不是我。」
看著兒子直愣愣離開的影,司馬懿坐在那裡,目變得越發渾濁。
他已經老了。
這些年來,面對各方面的巨大力,他時常到力不從心。(5,0);
他對司馬昭說的話,其實還是藏了一部分。
他確實沒有退路了,但司馬氏的其他人未必沒有退路。
特別是子上,他與馮某人曾有一面之。
這一次再去,那就是兩面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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