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

  「姓氏名字？」

  「姓馮，名傳，字伯茂。【記住本站域名STO．ＣＯＭ】」  觀看本書最新章節，盡在𝒮𝒯𝒪𝟝𝟝.𝒞𝒪𝑀

  「何方人氏？」

  「并州上黨壺關。」

  馮傳有些張地看著伏桉埋頭寫字的書曹。

  幸好，那書曹並沒有問起他為何會發配來這裡。

  雖然對方應該早就知道，或者料到。

  但馮傳可不想當著這麼多的人，說自己是謫戍之徒。

  對於馮傳來說，這幾乎就是一種侮辱。

  「有什麼手藝沒？」

  馮傳頓時就是一愣：「手藝？」

  「沒有手藝？」

  書曹抬起頭，看向馮傳，臉認真，眼中並沒有任何譏諷之，看起來就是問了一個很平常的問題。

  但馮傳仍是覺得一熱衝上了腦門。

  雖然這一路風塵僕僕，但自己怎麼看，也不像個手藝人吧？(5,0);

  「我不會手藝！」

  還放不下段的馮傳，為了極力否認自己是手藝人，嗓門大了些，連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知道自己莽撞了，他有些擔心後怕地看書曹。

  書曹倒是面不改，只是眼中多了一些古怪之：

  「不會手藝？什麼也不會？」

  馮傳脹紅了臉。

  「識字不？」

  馮傳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回答：

  「會會會，這個會。」

  「都讀過什麼書？」

  這一回，馮傳的臉再次發燙，有些愧：

  「只是通文墨，專研《春秋》、《論語》，但尚未通。」

  這一回，到書曹臉皮一：

  他阿母的！

  都專研了，還說自己是通文墨？

  你們這些世家子弟，當真是……不食人間煙火啊！

  不過到了這裡，恐怕你們就得自己去找煙火來食囉！(5,0);

  「家卷親屬呢？都他們過來登記。」

  馮傳大鬆了一口氣，連忙轉，呼喚自己的阿母和兩個親阿妹。

  其實他還有一個妻室和一個兒子，不過兒子年紀太小，還沒到三歲。

  所以他的妻室帶著兒子，留在通邑。

  漢家天子曾特意下詔：徙邊者，凡未過五歲孩及已過五十者老人，可暫留通邑。

  無論老，邊可再留一人照顧起居。

  不得不說，這一代劉氏皇帝，確實仁慈——否則的話，按律，這些人被趕著上路，不知多人要被扔在路邊。

  書曹登記完，又遞過來一張紙：

  「拿好了，千萬別丟了，這可是換取你們全家口糧的證明。」

  叮囑完畢，又指了一個方向，「看到那牌子沒？跟著它走，拿著這張證明，去換你們的口糧和毯子。」

  馮傳一聽，雖然有些不可置信，但仍是下意識抓住那張證明，生怕被風吹走了。

  家裡的一切，家業，田產，奴僕……都已經被沒籍。(5,0);

  除了隨的，最多也就是剩下點私人件。

  本來還在擔心到了這裡，會不會被死。

  沒想到府居然還發放口糧。

  當真是出乎意料。

  雖然口糧並不多，是按人頭髮的，一袋糜子，一袋灰的竽頭。

  基本也就是夠馮傳一家吃一個月。

  每人還發了一張毯子。

  毯子很劣質，散發著有些刺鼻的味道，一看就知道是下腳料做的。

  若是換以前，馮傳一家估計看都不會看一眼。

  但現在，他們卻是地抱著毯子不放手，仿佛是抱著珍貴的綢一般。

  這一路過來，夜裡雖然有休息的地方，但多個夜裡，讓他們都在奢，要是有一件能在夜裡裹著睡覺的，那該有多好。

  和食都有了，連住的地方都有。

  馮傳一家，分到了兩個穹廬。

  每個穹廬里還有一個小煤爐——當然，也可以燒牛羊糞。(5,0);

  外加一個煮食用的陶罐，陶罐里放著一個木勺。

  「這些東西，都是府提前借給你們的，以後是要折算錢糧歸還的。」

  帶領他們過來的事曹，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這裡的況，又告知了注意事項，最後叮囑了這一句，就走了。

  看著比以前族中奴僕住還不如的居住條件，馮傳心裡，不是嫌棄，更不是憤怒，竟是泛起一欣喜：

  「終於有住的地方了。」

  自從獲罪之後，從上黨遷至通邑，再從通邑徙至九原。

  這一路風餐宿，提心弔膽，盡冷暖，甚至擔心朝不保夕。

  哪知道到了這裡，居然還能有吃有住，已經比想像中的好太多了。

  「這些東西，不知以後要勞作多久才能歸還。」

  馮母是一個四十餘歲的婦人，懷裡抱著毯子，面有憂慮之。

  這天下，哪有白得的好？

  更別說他們乃是被流放之人。

  給得越多，以後怕是要收得越狠。(5,0);

  馮傳倒是看得開，但見他搖了搖頭：

  「阿母，現在想這些，又有何用？」

  頓了一頓，又說道：

  「以我們現在的況，說是俎上魚亦不為過，他們就算是明搶，我們亦是無力反抗。」

  「何須如此大費周折，又是借吃借住？圖個什麼？」

  而且以他們現在的狀況，基本可算得上是一無所有，有什麼值得對方下這般大的本來算計？

  直接搶不是更好？

  聽到兒子這麼說，馮母自然也反應過來，這倒也是？

  「先休息吧，這一路過來，都沒有能好好休息過。」

  反正已經到了這一步，想再多也沒有用。

  更別說眼下的況，比想像中的要好上不。

  最小的那個阿妹看了一下那個小煤爐和陶罐，有些猶豫地問了一句：

  「大兄，我們要不要再煮些糜子？」

  雖說剛到的時候，府給每個人都發了一大碗熱糜粥，以及一個的竽頭做的大饅頭。(5,0);

  要說肚子也不對，但總是還想著再多吃一口。

  馮傳的目也跟著落到小煤爐上，下意識地了肚子。

  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不行，久不可過食，否則容易積食脹腹裂腸。」

  雖然不是馮氏的嫡脈，但原本馮傳的家中，好歹也是有些田產的。

  世時代，流民簡直不要太多。

  大家族的佃民和田奴，是怎麼來的？

  可不就是在災年荒年年的時候，好心收容那些無家可歸，無飯可吃的可憐人這麼來的？

  這年頭，哪一年風調雨順了，政通人和了，沒有流民了，那才怪事。

  所以馮傳不止一次見過，那些極了的流民，看到吃的就管不住自己的。

  莊上的人死命拉都沒能拉住，最後生生把自己撐死的事。

  而且這裡的事曹，也不止一次地叮囑，再也不能一次吃太多，否則的話，容易出現問題。

  這一路過來，苦是苦，累是累，但要說挨，乃至到看到吃的就控制不住自己，倒也不至於。(5,0);

  最多也就是吃得不太好。

  所以遠遠也沒有到寧願撐破肚皮也要繼續吃的地步。

  更別說這些糜子和竽頭，若是換以前的馮氏……

  馮傳很是及時地掐斷了自己的念頭。

  自家大人已不在世，馮傳知道，自己現在就是家頂樑柱。

  有些事，他要負起責任來。

  與其老是想起以前如何，還不如多思以後如何。

  心疲憊無比的馮傳，在進穹廬以後，直接把毯子往自己上一裹，很快就酣聲大作。

  第二天的時候，他是被穹廬外面說話聲，以及不斷飄進來煙霧弄醒的。

  「走水了？」

  馮傳一骨碌爬起來，不管不顧地就衝出去。

  一看，原來是母親正帶著小妹蹲在小煤爐前搗鼓著什麼，弄得濃煙滾滾。

  「阿母，你們這是做什麼？」

  正撅著小屁死命往小煤爐吹氣的小妹聽到聲音，連忙轉過頭來：(5,0);

  「呀，阿兄你起來了？」

  「嗯，」馮傳應了一聲，走近過去，「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做早食呢！」

  小妹的臉上有幾條小黑印，上的服也是髒兮兮的，甚至好幾地方破了，還沒有機會補上。

  乍一看上去，和鄉野村姑沒什麼區別。

  馮傳一家雖說不過馮氏庶出旁系，但在上黨的時候，就算是在族裡地位不高，食也是無憂。

  一向到寵的小妹，何時吃過這個苦？

  看到小妹這個模樣，馮傳就是一陣心疼。

  「三娘下半夜就醒了，愣是忍到天亮，這不，天一亮，我就想著起來做些早食。」

  馮母語氣倒是溫和，目有些複雜地看著一子一。

  馮偉一聽，就更是心酸。

  以前馮氏風的時候，這種糜子都上不了臺面，時至今日，小妹竟是連這個都饞上了。

  「二娘呢？」

  「去那邊打水了。」(5,0);

  馮傳臉一變：

  「阿母，我們人生地不，怎麼讓一個人過去？」

  「不遠，放心好了。」

  馮母搖了搖頭，指了一個方向，「這裡就可以看到，而且那邊有兵卒在巡視呢。」

  「對對對，他們還牽著好多犬！」

  馮三娘不甘寂寞地了一句，還有心嘆道，「這裡的犬真多！」

  雖然魏國一直稱季漢為「蜀虜」「西賊」什麼的，但不可否認的是，季漢的軍紀，在三國里是最好的。

  劉備時代不屠城，百姓扶老攜跟隨。

  丞相時代則是治軍以明，賞罰有信。

  再加上興復漢室，還於舊都的口號，自然就更不可能縱容底下人去劫掠百姓。

  至於到了馮某人掌軍，國力越發雄厚，漢室三興在。

  本不需要用洗城這類方法來激勵士氣。

  不但會敗壞名聲，還會敗壞王師的正義。

  軍餉？

(5,0);

  有的是！

  甚至軍功還可授田。

  更別說馮某人還不止一次表態，葛規馮隨。

  依法治國，那就是國策。

  就算是上黨豪右通賊資賊，牽連甚多，打擊面大了些，但也是有憑有據。

  因為季漢依法治國的後面，還有一句，嚴法治國。

  盡忠益時者，雖仇必賞；犯法怠慢者，雖親必罰。

  都通賊資賊危害大漢了，不認真查個清楚，真當這大漢律法，是由你們來解釋的？

  知不知道什麼最終解釋權？！

  知識解釋權都莫得了，還想要律法解釋權？

  但不管怎麼說，得益於丞相打下來的基礎，大漢的場風氣，基本還是比較清正，務實。

  至於軍中，同樣是「軍紀肅然」。

  對於東邊的不大族來說，漢軍的出現，或許是代表著一種恐懼。

  但在遠離中原的蒼茫草原上，看到有漢軍在巡視，反倒是讓人安心。(5,0);

  更別說馮傳這批人，昨日才剛剛到達，府還沒有做出安排，還屬於府看管的犯人。

  誰吃了豹子膽敢在漢家府頭上土？

  特別是在九原都督府這種半軍半屯的地方，還有興漢會這種過江勐龍。

  別看馮傳他們這些人在塞是犯人，但到了塞外，那可就是珍貴的人力資源了。

  誰敢手，那就不是剁手剁腳的問題，而是直接剁腦袋！

  果然，馮二娘很快提著裝滿水的陶罐回來了。

  因為力氣小，子有些搖晃。

  馮傳一看，連忙上去接過手。

  「我們不能走得太遠。」

  馮二娘吐了吐舌頭，臉上漉漉的，乾乾淨淨，看起來是趁著這個機會在水邊洗過臉了。

  指了指那邊，正是漢軍巡邏過的地方：

  「我們不能越過那條水流。」

  「嗯。」

  這個事昨日事曹就已經提醒過他們了。

(5,0);

  「我打水的時候，想著水中央那裡乾淨一些，誰料到正好有一隊軍伍路過，那狗可兇了，衝著我直喚，有一條還差點衝過來，幸好被人拉住了。」

  馮二娘有些後怕地拍了拍口。

  鬼知道漢國哪來這麼多惡狗？

  這一路過來，莫說是看護他們的軍伍，就算是郵驛，也無一不是養著幾條大狗看門警戒。

  「沒事吧？」

  聽說兒差點被狗咬了，一旁正在把陶罐放到小煤爐上的馮母，也是擔心地問道。

  「沒事沒事。」

  馮二娘連忙回道，同時手懷，拿出一個布包，遞給母親：

  「阿母，給！」

  「這是什麼？」

  「餅子，那軍伍的將校，看到我被惡狗嚇到了，就送了我這麼一個餅子，說是表示歉意。」

  餅子？

  原本正在努力學習燒火的馮三娘，一下子就轉過來，直勾勾地盯著阿姐手裡的那個布包。

  就連馮傳，都是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5,0);

  多日子沒吃過了？

  馮母有些不敢相信地接過來，攤開，一油香味立刻撲鼻而來。

  「咕嚕嚕！」

  也不知是咽口水還是肚子在喚，馮三娘臉上出了不好意思的神。

  「那漢軍將校，會如此好心？」

  相比於馮氏三兄妹，馮母終究是見識多一些，想得也多一些。

  後漢軍伍的名聲，遠不如前漢。

  前漢高帝關中，秋毫無犯。

  後漢武平天下，縱兵劫掠。

  前漢重軍功，軍中多是良家子，識榮辱，知國家。

  而後漢，特別是到了中後期，軍中多是惡徒子。

  什麼良家子？

  連將都不是真正的良家子，你指兵卒是良家子？

  至於到世開啟後，兵卒之名，已是到了士鄙之如賊，民畏之如匪的地步。

  沒辦法，各路軍閥都在屠城，縱兵劫掠那就是基。(5,0);

  名聲能好得起來才怪。

  雖說季漢的軍紀很好，但長久以來對兵卒的印象，覺得能不主劫掠百姓的軍伍，那就是極為難得了。

  居然還會主給你送吃的？

  還是這麼香的餅！

  經馮母這麼一提醒，馮傳的目，下意識地落到二娘那張乾乾淨淨的臉上。

  好人家出來的子，除非是容貌醜陋，否則就算是姿平庸，氣質也擺在這裡。

  更別說馮二娘，容貌可算不上是平平無奇。

  這一路上蓬頭垢面，從來沒有現過真容。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忍不住地給自己清洗了一下，倒也沒什麼。

  壞就壞在被人看見了。

  馮傳心裡頓時就是「咯噔」一下。

  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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