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晚陳德潤私闖懿安皇后的寢宮,他原本可以下來低調理,畢竟這關乎皇家面。
但為什麼當著眾大臣的面搞的粼粼的?
這就是給東林黨和其他人一個信號。
只要東林黨不傻,朝會上就一定會開始彈劾魏忠賢,或者彈劾閹黨。
自己再稍加引導,閹黨和東林黨就能打個你死我活的。
只是他沒有想到,東林黨竟然沒有彈劾魏忠賢和閹黨,反而是彈劾客氏,也算是有心柳柳不,無心柳柳了。
“魏忠賢,錢謙益彈劾的十八大罪狀,你怎麼看?”
聽得崇禎問自己,魏忠賢出班了,給崇禎行禮后,道:“陛下,錢大人彈劾之事,臣也在在其中,若是臣出言,有袒護嫌疑,于法不合,一切聽從陛下發落。”
崇禎在心里暗罵了一聲老狐貍,他不想在此刻驚魏忠賢,所以讓魏忠賢做選擇。
如果魏忠賢確認了錢謙益彈劾的是真的,那崇禎就能直接殺掉客氏。
如果魏忠賢不承認,那錢謙益他們肯定不同意,會繼續彈劾,在滿朝的輿論之下,崇禎也能順理章的調查客氏。
一旦調查,客氏必死無疑。
可這個老貨竟然將皮球踢給了他,還表了一次忠心。
“錢謙益,你應該知道,客氏的份,他是皇兄的娘,按道理也是朕的長輩,你這彈劾的十八大罪狀,每一條都能將凌遲死十遍了,
朕知道你們一直在針對魏忠賢,但你不能以這個來攻擊魏忠賢,朕再給你一次糾正的機會。”
下面的眾大臣聽著皇帝的話,心中都在暗自疑著。
首先皇帝的話的第一個信息是,他知道魏忠賢閹黨和東林黨之間的爭斗。
其次是,話里似乎在袒護魏忠賢。
這一會兒,別說是東林黨了,連魏忠賢都有些迷糊了。
“陛下,客氏穢宮闈、謀害皇嗣、擅權政,不死不足以平民憤,不死不足以畏先皇,不死必將再次后宮,
大明如今風雨漂泊,后宮不平,陛下怎有力理朝政,
陛下有堯舜之姿,萬不可因為先帝饒恕如此罪大惡極之人,
臣……死諫,懇請陛下徹查客氏。”
錢謙益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在皇極殿中回著。
“臣同意錢大人說法,臣也死諫,肯定陛下賜死客氏!”
“陛下,錢大人彈劾客氏的十八大罪狀,乃是人盡皆知的事實,懇請陛下徹查,否則,臣就撞死在這皇極殿上,已經后來之人。”
右都史曹于汴、吏部侍郎吏部左侍郎張翔等人也站了出來。
若不是現在的崇禎是后來的穿越者,知道史實,他差點就相信了眼前這些人就是大明的文人風骨了。
特別是督察院的那一群史,個個都是個噴子,你可以打我,但是我就會罵你,他們飽讀詩書,罵人都是引據論典。
史是言,設置的目的就是直言勸諫,多提意見,殺了言只會讓言名垂千古,卻讓自己背負罵名。
當年朱太祖想招個樂進宮娛樂消遣,被巡視奉天門的史周觀政看到了,結果這位大佬,將傳口語的太監一頓臭罵。
然后又上書將朱元璋一頓臭罵,朱元璋也只得安,并作出了保證,這位史才沒噴了。
鑒于朱元璋的作為,后面的大明皇帝就很殺言了,以至于這群言都開始死諫了。
“你們這麼說,朕可以理解為你們在威脅朕嗎?”
崇禎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是怒是喜。
“臣等不敢,臣等一切都是為了大明江山社稷,臣等問心無愧!”
錢謙益聽著皇帝的話,心中猛然一突,但到了這一刻,他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否則,以后他就是個笑話,這朝堂將再無他立足之地。
崇禎面無表的看著下面跪著的五名死諫的大臣,整個皇極殿安靜無比。
過了好一會兒,崇禎突然笑了:“好一個為江山社稷。”
不待眾人松口氣,崇禎下一句話將眾人嚇得魂飛魄散。
“既然你們死諫,那朕就全了你們。”
“李若漣,將這群目無君父的東西拖到外面廷杖三十,朕倒要看看這群人是不是真的為大明社稷著想。”
“方正化,你親自去,用心了打!”
皇極殿外當值的李若漣立刻帶著數名錦衛進來,在錢謙益等人沒有求饒前,直接就架了出去。
“陛下,廷杖三十,錢大人等人絕無生還的可能,陛下剛登基就殺言,恐傷及圣德,臣懇請陛下收回命,從輕發落。”
“郭卿嚴重了,死諫死諫,以死明諫,既然他們有這個心思,朕只是全他們,和圣德有什麼關系?”
聽著戶部尚書郭允厚的求聲,崇禎淡淡的回應了一句。
前有方正化,殿外有自己提拔的李若漣以及他的心腹,白桿兵也開始進京,否則他還真不好下殺手。
眾人聽見崇禎對死諫的解釋是以死明諫后,只覺得頭頂上有無數匹草泥馬奔過。
死諫的意思是冒死進諫,冒著死亡的危險進諫,也即是說可能會死,而皇帝說的以死明諫是用死來進諫,這是非死不可了。
這一刻,他們很想將皇帝的老師給提過來,問問他是怎麼教的皇帝,差以毫厘謬以千里。
但隨即眾人醒悟了,不是皇帝理解錯了,估計是故意的。
現在他們敢跳出來說皇帝說錯了嗎?
“昏君,朱由檢,你就是昏君,你就等著后宮被客氏弄跟先帝一樣吧!”
“朱由檢,你就等著你的皇子們被客氏、魏忠賢這群臣弄死吧,哈哈!”
“哈哈,昏君,我現在懷疑,客氏弄死先帝皇子是不是得到了你的授意,皇子們都死了,你才好繼位……啊……”
……
皇極殿外慘聲、怒罵聲此起彼伏。
大殿眾人聽的面無人,錢謙益罵的話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若不是接了崇禎的記憶,他差點都有這種懷疑了,畢竟兄終弟及這種況太特麼的詭異了。
“李若漣,朕要是再聽見他們幾個罵朕一句,朕砍了你的腦袋。”
崇禎話音剛落,外面只傳來廷杖的砰砰聲,只是片刻,李若漣走進了大殿。
“陛下,錢謙益等人已經死了。”
崇禎面無表的點了點頭,出聲道:“錢謙益、曹于汴等人目無君父,口無遮攔,居心叵測,藐視皇權,有辱圣恩,三代不得參加科舉,家族現有出仕者一律革職查辦,若有徇私舞弊貪贓枉法者,殺!”
“臣領旨!”
李若漣應聲后離去。
眾大臣驚懼,雖然沒有抄家滅族,但這種罰和抄家滅族沒啥區別了,場上有幾個沒貪的,朝廷沒有了后臺,家族垮臺也只是早晚的事。
大殿魏忠賢的閹黨心中滿是疑,搞不清楚皇帝是什麼意思。
東林黨的人則心中滿是悲戚,自家領軍人被干掉了,超乎他們的預料。
而且看陛下這意思,似乎會繼續重用魏忠賢,那他們的日子可不好過。
可不待眾人猜測皇帝的心思,就再次聽見皇帝的聲音。
“諸位,既然錢謙益等人死諫了,還提供了證據,那即便客氏份特殊,朕也需過問一下。”
“來人,傳客氏當廷對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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