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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潮1980》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不速之客

1987年10月1日,這一天是共和國的國慶節。

作為從華夏地來到日本興辦的壇宮飯莊幾家分店,無論是哪一家都按照寧衛民的要求在餐廳的明顯掛上了國旗,做了相應的節日裝飾。

然而這麼喜慶,如此重要的一天,卻有人找上門來故意來鬧事,不得不說是一件極煞風景的事兒。

京都,壇宮飯莊。

「出事兒了,前面出事了。」

十點半才剛過,餐廳剛開門,正在店鋪各巡視中方總負責人——邵爭就聽見了日方經理的大呼小

「到底怎麼了?你慢慢說……」

邵爭的職務是在京都壇宮擔任保安部長,他也是今年剛從壇宮總店被調過來的。

或許出於特殊部門培訓的經歷讓他有了超常的定力,又或者是因為他早就從東京的同事口中提前得到了相關的消息,所以他並不是很慌張。

然而只管前堂經營的日方經理卻屬於被蒙在鼓裡的,並沒有他這番淡定,反而焦急的直手。

「我說……我……我說不明白,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邵桑,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於是邵爭就只有走到了前堂自己去看。

結果當他站在前堂的門口時,一幕奇異的景觀立刻映了他的眼簾。

這麼早,餐廳就已經坐滿了人。

但問題是,每一張桌子旁就只坐了一個客人。

而且這些人最多的只點了一份東西,並且非常便宜。

一份面點,一碗麵條,或者一份小菜,一杯飲料。

結果他們坐在這裡沒有一個人進餐的,都只是默默在桌子旁坐著。

不言不語,或是打盹兒,或是拿出帶來的報紙翻看,或者是拿出一副撲克自己給自己算命,還有人帶著耳機聽音樂的。

總之,一看就是事出反常,這些人都是抱著特殊的目的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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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餐廳經理的話也證明了這一點。

「今天剛才一開門,這些人就陸陸續續進來,坐下點餐,因為的東西,我以為他們很快就會吃完離開,所以沒有通知你,但誰想到他們來了之後就踏實坐下來不走了。連自己點的東西端上來,都不去。明顯是帶著惡意來泡著的。」

「邵桑,剛才有些真正的客人,就因為沒有空桌已經走了。有些客人還被嚇到了。我試圖勸這些餐廳里的人離開,可他們都對我極其兇惡,說沒有用餐完畢,並且拒絕拼桌。要照這樣下去,後面的客人就別想用餐了。都得走掉。」

「而且據我看來,這些人好像都是雅庫扎啊,你看他們一個個兇神惡煞的樣子,有人頭上還有傷疤,脖子和手腕上出了刺青,好嚇人啊。我說,要不要報警?讓警察趕走他們,免得出事啊,真要是傷了人,或者是砸了店就麻煩了。」

日方經理一邊說,一邊蹭蹭的往上漲。

京都的餐廳沒有東京的一半大,但一共也有四個包間,二十七張接待散客的桌子。

哪怕是壇宮消費水平再貴,沒有低於一千五百円的東西,但散客桌子都坐滿了,也就按桌子賣出了二十七份最便宜的東西。

這就意味著今天中午只有不到六萬円的收

以此類推,晚上亦然,因此全天估計也就十一二萬円賬。

要知道,京都這家餐廳因為連店址都是租的,房租,人工,水電,每天送來的食材,最低的支出就超過了上百萬円。

要是餐廳的座位都被這些人這麼佔據了,豈不是賠到姥姥家去了!

所以說到最後,經理都有點哭無淚了。

大概是覺得邵爭也應付不來,更怕邵爭年輕,不懂得問題的嚴重,他竟然建議趕緻電東京彙報給寧衛民,請會長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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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卻不知道,這樣的況其實東京那邊早就有過代了,而且還是屬於寧衛民能夠預估況里,最輕微的一種。

所以早就打了預防針的邵爭此時非但沒有顯出慌來,而且相當淡定的對現場形做出了判斷。

並按照已經東京那邊早就告知的應對方式,開始要求經理採取相應措施。

「不不,他們沒有犯罪,也沒有拒絕支付用餐產生的費用,他們只是坐在那裡耗時間而已,報警是沒有用的,警察來了也很難以破壞經營的罪名理他們,只會到麻煩,對我們心生埋怨。我看他們大概只想是破壞我們的營業,別的還沒打算做,那麼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維持這種平靜。這樣吧,你去通知門口的接待,說廚房事故停電了,所以今天沒辦法接待客人了。讓他們先把招牌的電源關掉,好好跟希就餐的客人解釋,先阻止客人進來,避免更壞的影響再說,否則這種事要傳出去,再被有心人無限放大的話,即使我們沒有過錯。也會嚇到客人,不敢登門的。」

經理愣了一愣,隨即就意識到了邵爭說的是對的。

對他們這樣的高端餐飲企業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客層。

但只要店裡有臉上劃疤的人在場,高端的客人是肯定不會來的,甚至會把這種事兒當恐怖的事兒傳播,要是擴散開,餐廳就真的完了。

他不敢有毫耽誤,馬上就去照辦了。

只是儘管如此,卻還有難題需要面對。

片刻之後,回來的經理面再度相詢,「大門口的接待不會再放客人進店了,不過,今天預定的客人怎麼辦,中午和晚上一共六桌客人呢,其中有兩桌還是大商社的客人。」

「也是這麼解釋好了,抓時間,你馬上去打電話通知對方並且道歉,作為補償,他們下次還願意臨的話,我們免費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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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有食材呢?今天的廚房可是進貨滿滿啊,冰櫃和貨架可都塞滿了,許多不能隔夜的東西要是不用掉,就要扔掉的。那可太浪費了。關鍵是明天如果還是這樣的況,我們該怎麼辦?這件事必須儘快解決才行,否則餐廳就完了。」

日方經理越說越是激,他恐怕從沒遇到過這種況,越想就越覺得可怕。

邵爭趕,「沒那麼嚴重,餐廳的東很有實力的,不會輕易倒閉的。不過這件事,也不可能儘快解決了。而且有些浪費避免不了,所以你一會兒再去跟供貨商打個電話,我們先停十天的供給吧。我們的職工從今天起開始放假,也是十天。沒來上班的人,你去通知到。」

「哎?放假嘛,要十天那麼久,那我們……」

放假雖然是好事,經理聽了緒有些放鬆,但是難免還是有些擔心餐廳的未來和自己的收來。

「放心吧,我實話告訴你,會長對可能出現這種況已經有所預計,即使放假也是帶薪的,你就回去好好安心休息吧,十天後,估計這件事也解決的差不多了,到時候再來上班。以後有你忙的,這件事過去,怕你想放假都沒機會了。至於今天,我們陪他們一起耗著,只要維持目前的狀況等到他們離開就算完工作了。」

聽他這麼說,經理才算是真正鎮定下來。

寧衛民的本人他是見過的,雖然年輕,但在中方員工心目中威信很高,何況還是大明星松本慶子的丈夫,尤其最近松本慶子和霧製片廠這麼高調。

想想也是,即使餐廳惹到什麼麻煩了,憑他們的地位和財富,也能夠理妥當的吧。

再加上邵爭的態度一直鎮定自若,一副竹的靠譜樣子,這也給了經理莫大的信心。

於是接下來,日方經理便照邵爭吩咐的方式來理。

很快,整個餐廳的服務員也都平靜下來,都有了主心骨兒,不再像無頭蒼蠅那樣「嗡嗡飛」了。

這還不算,邵爭還讓廚房把留不住的食材都給做了出來。

其中面點和水果打包盒,分給員工們帶走。

因為趕上了特殊的日子,正好可以作為國慶節的禮

其他的東西就做各種菜肴和湯羹,順便搞個員工的會餐,既算是大家一起慶祝華夏國慶節,同時也算是個讓店裡的中日職工深了解這些菜肴的機會。

總之,算是盡量充分的利用了這些資源吧,也免得做無謂的浪費。

而這麼一來,也是絕了,原本餐廳中日員工都很低落的士氣,居然一下子就抬高了,扭轉了。

不厚道的說,雖然對於餐廳今肯定是個倒霉的日子,大家都應該同仇敵愾,但問題是今天不但可以白吃白喝白拿,還加上十天的帶薪假期,這些人就是想不樂都不行啊。

別說日本人惦記用這十天去哪兒度個假,就是華夏員工也開始琢磨明天要出去好好轉轉,看看京都了。

所以大傢伙剛才垂頭喪氣立刻不翼而飛,反而又變得神抖索了。

雖然不好意思公開表示出這種喜悅,但實際況卻是個人緒和餐廳的困境形了百分百的反差。

這種況可太見,真不是每個人都能遇到的事兒,所以好多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正確理這種緒問題。

笑吧,顯得沒心沒肺沒良心。

哭吧,又實在是反人

結果原本熱鬧的后廚就神奇的沒人說話了,每個人雖然幹活效率極強,但沒有流了,大家都只是各自品味自己心裡那份難以言表的滋味。

同樣的況很快還蔓延到了前堂。

邵爭很是擔心那些佔座的雅庫扎不只滿足於干擾壇宮的營業,或許還會在食品安全上做文章。

比如說,再鬧出什麼「吃出異」,或者是集「食中毒」的事端,那可就更不好理了。

他不敢賭,鬼知道組織了這些人的那個人,會不會把這件事往大了搞。

所以出於儘可能控制事態不被擴大的考量,為了盡量避免他們用更極端的手段敗壞壇宮飯莊的聲譽,讓況進一步惡化。

邵爭還做主讓后廚給前堂的二十七個桌子上的人做了糖醋裡脊、麻婆豆腐、搭配煎餃、四川泡菜,和米飯、啤酒的套餐,然後在臨近正午的時候,讓日方經理帶著服務員給這些人端了過去。

這下子可好,那些佔座位的人被餐廳的這一手全都給整懵了。

全場靜默了足足四十秒,很快就有人站起來拒絕。

「喂,幹什麼你們?都停下!這不是我們點的東西!」

這個人的眼睛里充滿侵略的目,語氣也十分不善。

那些正在上菜的服務員們都是日本人,包括經理在膽量極小,立刻停手。

唯有邵爭滿面帶笑走上前來,「先生,沒搞錯,這是本店免費贈送的。」

「免費贈送的?你是說,我們只點了這些東西,你們就要贈送我們這麼多?」

「是啊,因為今天來的各位都是貴賓嘛。」

「貴賓,貴賓?你就送我們這些!甲魚呢!魚翅呢!香檳呢!不要以為我們不懂中餐!你搞什麼鬼?你是瞧不起我們嘛!以為我們點的東西,就吃不起飯嘛。」

果然,雅庫扎就是雅庫扎,好心好意送他們的東西,都能讓他們挑出刺來。

這下子,又有許多雅庫扎借事生非,跟著鬧哄起來,反而把餐廳的日籍員工都嚇得不輕,那日方經理更是膽小,都打上哆嗦了。

不過邵爭可沒,他的眼力好,早就認準了這夥人里的頭目。

這時他也不理睬那個站起來的小嘍啰了,本著擒賊先擒王的原則,索直接走到一張桌子旁邊,對著一個戴著墨鏡,一直坐著吸煙,對店裡發生的一切,好像都無於衷的人面前,開了口,「先生,能讓你的人先平靜下來好嘛。我們這些人都只是普通的打工人,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讓客人滿意而已,否則的話,我們何必主送你們吃喝侮辱人不是這樣的吧?」

那個人聽他這麼說,先用眼睛斜睨了他一眼。

雖然打破了一直麻木不仁的狀態,但卻是毫無興趣的否認。

「你怎麼知道他們會聽我的話?我不是頭目,你認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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