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帝君悠悠起袖,咬破手指,當真在寬袖上寫起書來。
“你倒是攻他啊!”君后急躁。
帝君委屈地眨了眨眼:“我這道意,約束頗多,你知道的嘛。”
仁君之道,不自戕、不傷忠臣、不犯鄰邦,面對修習忠義之道的司空白,一純正仁君道意的帝君連十分之一實力都施展不出。
眼看著,道蓬而上,越過帝君膛,漫上頸項。
院長艱難支撐巨陣,盡力維護秩序、安百姓,然而此刻人心惶惶,混本不可能平息。
萬民恐慌,勢不可擋。
此地,已無人能阻帝君圣。
“司空大儒。”公良瑾忽然開口,“我于幻陣中飛升,令世界破碎,一切生靈歸于湮滅——毀滅一界,布陣者隨之隕滅,我得以困而出。”
司空白輕輕嘆了口氣:“如此輕易便飛升破陣,不愧是曾經就過真圣之的人。此前我亦不知,這一世已是重來之世,皇瑾不計代價送心上之人重回過往,實在令人慨。可惜,眼下你再無機會了。”
司空白側眸看了看帝君。
只見沸熾的道已漫至帝君下頜,用不了多久便要滅頂。
司空白臉上出些如釋重負的神:“為圣上護航四千年,總算全我忠義,圓我夙!”
聞言,喬喬不心頭一跳、一沉。
種種錯線索、諸多不解謎題在此刻聚一線,指向一個人——神魂位于帝陵,能夠以圣階之力,在幻陣之中再度布下一個新的幻陣,困住和公良瑾的人。
是那一位,便說得通了。
公良先祖。
喬喬到指尖一陣發涼,心中既惶恐,又覺得塵埃落定。
原來是這樣啊。
公良瑾淡聲開口:“大儒莫要忘記,我破陣而出,必定傷及布陣者神魂。”
“那又如何。”司空白有恃無恐,“圣上只差最后一份道意便可飛升,屆時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麼——帝君,拖延時間毫無意義,不要再掙扎了。圣上等這一刻,已等了四千年!帝君,為人子孫,便請奉上圓滿道意,完自己的使命罷!”
喬喬醍醐灌頂:“所以,公良氏的先祖當年飛升失敗卻不甘隕落,便以子孫脈為自己的容,蘊養道意,一代一代為他重新積蓄飛升的力量?!”
難怪仁君道意那麼奇怪,像寄生般,道意一旦圓滿,宿主便會亡。
“圣上井非飛升失敗。”司空白傲然道,“圣上不過就是遲了一步而已,憑何要被天地誅滅道心?天道不仁,圣上自然不服,自該與天爭命。旁人飛升得,圣上憑何飛升不得?!”
喬喬道:“這個世界已無法承圣者飛升了!”
司空白哂笑:“先飛升后飛升,同樣有損這一方天地,自該一視同仁,而非厚此薄彼——天道不公,便逆天而行!說來也是好險,差一點就壞了大計,幸虧皇瑾送你回來變更歷史,也讓圣上窺見先機,布下這最終之局。”
喬喬輕輕吸了一口氣,心緒復雜難言。
幻陣布在陵寢中,公良先祖的神魂自然也進幻陣,看到前世過往。
前世,君后刺帝君,雙雙戰死沙場。院長假傳諭令,困住皇。
若公良瑾死在京陵,公良氏的脈便徹底斷絕,公良先祖再無飛升可能,世界也就得以保全——院長、帝君、君后以相殉,還生機于天地。
而最終公良瑾未死,卻不修仁君道,而是以殺圣,同樣斷絕了公良先祖飛升的希。
在幻陣看到前世過往之后,公良先祖一面用幻陣拖住公良瑾,一面布下眼前這無解之局。
只要帝君圣,一仁君道意復歸先祖脈,公良先祖便可飛升而去。
司空白側眸向帝君。
只見純白道已漫至他眉梢,幾息之,民怨便要推他圣。
“一切已定局。”司空白釋懷地笑,“多思無益,靜心最后的時吧。我為圣上布下陵寢大陣,為圣上護持子孫,保證無人行差踏錯,直到今日,終于功!”
“司空大儒,你錯了。”沉默片刻之后,公良瑾溫聲開口,“誅先祖道心者,井非天地,而是民心。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先祖借百姓愿力修行,卻行危礙蒼生之事,便該自食苦果。你以為天地誅他,為他抱不平,實則他只是行瞞天過海之計,以世代仁君欺騙民心。”
司空白不愿聽,只沉聲道:“此刻說這些,已無任何意義。”
他是忠臣,忠于當初的圣上,借圣人之威能存活于世,唯一的使命便是助圣人飛升。
此時、此地,沒有人可以阻止帝君圣,自然也沒有人能夠阻止圣人飛升。
“大儒,話說太滿啦。”帝君溫吞的聲音從純白道中飄出來,“你一直說不能低估皇瑾,怎麼就偏不信邪,還是低估了他呢。”
司空白陡然向公良瑾。
瞳仁一,又一放。
“帝君,此刻就不必虛張聲勢了罷。”司空白雙眸微瞇,“皇瑾不過剛突破大宗師而已,即便有王道意加持,也就勉強達到半圣水準,想要突破我的‘金書鐵券’,不可能。”
帝君擺了下手:“我總說,沒必要打打殺殺,凡事可以坐下來慢慢談——譬如現在吧,這種事,也沒必要非得打生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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