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

他略微緩了緩，趁著公良瑾心神放在那件大事上時，趕順勢說起另一件與之相比顯得微不足道的小事。

“殿下，”青又稟道，“臣還有一事。今日抵達昆山院，竟意外得知小妹行事不統，無心之下引出些蜚語流言，冒犯了殿下。其實這事兒怪我，不敢瞞殿下，都是因為我給小妹寫信，讓問殿下討一幅墨寶，這才引發了后續諸多誤會——小妹并無僭越之心，就是個木頭腦袋。所有罪責我一力承擔，數罪并罰倒也方便。”

喬喬怔怔向青。

這人小時候時常替頂包，他說他皮糙厚，揍兩下就當放松筋骨，總好過聽哭哭啼啼，吵得他兩只耳朵嗡嗡嗡。

不過喬喬并不怎麼記他的好，原因無他，就因為他那張。

如今吃過了真正的苦頭，再看這青，倒也眉清目秀了些。

公良瑾垂眸，微微地笑了起來。

半晌，方道：“我對小姐并無怪罪。”

青：“哦……”

他忍不住乘勝追擊：“那殿下也不會追究小妹喜歡吃玉堇膏、喜歡畫木槿花的事兒嗎？”

喬喬：“……”親哥，真是親哥！

公良瑾稍微傾，真誠討教：“這是小姐的喜好，于我何干？我為何要怪罪？”

喬喬：“……”

看著如玉君子風輕云淡一本正經的臉，就，就恨不得從未出生過。

大殿雖然寬敞，空氣卻著實是越來越不夠用。

“哥……哥哥……”喬喬皮不，發出垂死的氣音。

“畢竟對殿下尊名有所冒犯，本該避諱才是。”青一本正經地補刀。

喬喬：“……”

喬喬覺兩只耳朵有火在燒，目飄忽，神智不清。

這一刻，當真是讓會到何為度日如年。

仿佛過了許久許久，終于聽到公良瑾的嘆息，“世子過分審慎了，大可不必如此草木皆兵。”

青舒了一口氣：“您不怪罪就好。”

孟安晴說了那麼多，唯有這兩樣算得上喬喬僭越的“證”。既然連孟安晴都能發現，那麼此事自然早已被人稟到殿下案頭。將事說開，只要公良瑾自己不介意，那便萬事大吉，將來也不怕有心之人拿這個挑事。

公良瑾淡笑著補了一句：“否則日后有得你惶恐。”

青：“……？？？”

離開清涼臺時，氏兄妹的腳步都有些虛浮。

*

到了山道上，喬喬忍不住嘆息道：“神諭那麼大一件事，您老竟然有本事憋了一路，也不提前知會我一聲。”

青噗嗤一笑：“那又不是什麼大事。南越人就能躲在深山老林里搞襲，真敢到平原上？他若真敢來，我領一支騎兵，頃刻便將他殺瀕危一族。稟了這事，就是將功抵過，免得被人參我一本，說我掏了巫王老巢，犯國法。”

“那可不是什麼小事。”喬喬正道，“若是漠北將神嘯放進來的話，南越會拖住青州鐵騎，無法及時馳援中原。”

青盯了一會兒：“昆山院還教占卜呢？”

“對啊。”喬喬虛偽假笑，“我卜出那個跳水害我的蘇悠月來日要賴上你，做我大嫂，你信是不信——記住你此刻的表，他日不要打自己。你若與攪合在一，那我便贈你幾籮筐笑話當賀禮！”

“不過，”青瞇眼道，“查文溪的時候，還當真查到他與漠北、大西州境都有往來，只是暫不知對方份。這些，便無需讓孟安晴知道——無論無辜與否。”

“我明白的。”喬喬正點頭。

二人在山道繞了好大一圈，又說了許多瑣碎日常的話，給孟安晴留足了讀信的時間，然后姍姍回到赤云臺。

來到庭院門口，喬喬的心跳不變快了許多。

青在后嘻笑道：“早死早投胎，頭一刀，頭也一刀，別學王八。”

只當沒聽見，開啟院門，踏進院中。

走到主屋一看，發現孟安晴竟然趴在桌上睡著了，還打著細細的呼嚕。

喬喬眼角微，帶著些遲疑道：“……心這麼大，不像是有鬼的樣子？”

青迷茫眨眼：“是……吧？”

推醒孟安晴，只見眼神迷茫，撓撓頭，嗓音微啞道：“我這是……睡著啦？”

喬喬：“……”

打發孟安晴離開之后，喬喬仔細鎖好了門，將不大的庭院來回檢查過兩遍，然后給青打個手勢，二人齊齊來到赤霞株下。

青擺微，一掠而上。

眨眼間，便從花團之中捻回了一只暗金燦燦的蟬蟲。

喬喬心跳加快，與青一道疾步回到屋中，趴在桌上，看他從袖袋中取出仔細包好的蠱飼，一點點喂那金蟬腹中。

片刻之后，一對暗金的薄翼嚶嚶振出殘影。

“沒有聲音？”

“噓！”

又過了一會兒，只聽殘影之間飄出了微弱而清晰的聲音。

喬喬屏住呼吸，傾將耳朵得更近。

果然是孟安晴讀信的聲音。

沒念上幾句，孟安晴便“啪”一下將信箋拍在了桌上，深深長長地氣，旋即，細聲細氣地罵了一句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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