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婳道:“就在想柳花胡同的事呀。”
見裴璉仍看著,似是在等繼續說,明婳心下有點小小詫異,又有點歡喜。
他竟然有耐心聽說這些瑣碎了呢。
既如此,也不吝嗇言語,將今日做了些什麼如實告知,末了,又一臉認真的求教:“殿下你這般聰穎,幫我想想這積善堂該如何辦呢?我現下只初初有這麼個念頭,腦子卻一團麻般,實在不知該從何做起。”
見一副虛心求教的好學生模樣,裴璉略作沉,大致與講了些章程。
明婳聽得格外專注,甚至還要掀被下床:“你慢點說,我去找些紙筆記下。”
還未起,便被裴璉抬手拉了回來:“不必。此等小事,明日讓王主事草擬一份便是。”
明婳聞言,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咬了咬瓣:“殿下我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
裴璉:“為何這樣說?”
明婳:“這樣的‘小事’都無從下手……”
裴璉反應過來,正道:“孤并非那個意思。”
見不語,他只好耐著子添補道:“業有專攻,諸如王瑋、李昶安等吏,他們苦讀多年,方才知曉這些治理民生的策論,你又不像他們自便學那些經世濟民的道理,不會也正常。”
明婳看向他:“那我現在學,還來得及嗎?”
“學無止境,你若想學,何時都不晚。只你也不用朝為,與其琢磨學這些,倒不如學會如何用人。”
“用人?”
“嗯,知人善用,方為王道。”
“一位好君主,不必多麼聰穎有才,只要學會馭人之,天下英才皆為我局上棋子,何懼治理不好天下?”
“同理,以你如今的份,許多事不必親力親為,給可用之人便是。”
裴璉緩緩看向明婳:“可聽明白?”
“知人善用……知人善用……”
明婳口中喃喃一陣,忽的靈臺一陣撥云見月的清明之,抬起雙眸:“好像明白了!”
裴璉掃過舒展的眉眼,頷首:“明白就好。”
枕邊教妻,若真能教,也不枉他一番口舌。
既然道理已經講明,裴璉眸輕斂,狀似無意般問:“今日除了那上門搗的地頭蛇,可還遇到了什麼人?”
明婳還在心里琢磨他教的道理,聽他發問,隨口答道:“沒了,就一撥人搗,之后再沒人來過了。”
裴璉:“真的?”
“真的呀。”明婳稍稍回神,朝他輕笑:“你不必擔心我,有天璣天璇陪著,我在外頭一點兒都不帶怕的。”
語氣輕松,裴璉眸卻沉了。
明婳這會兒也察覺出一不對勁兒,斂了笑意,不解道:“怎麼了嗎?”
裴璉看著:“當真沒有旁的事要與孤說?”
明婳面迷茫:“還有旁的事嗎?”
黑長睫輕垂了垂,忽然想到今日還遇上了魏明舟。
不過裴璉似乎很不喜歡那位魏郎君,若是知道他們今日遇上了,怕是又要不高興了。
“沒了。”搖搖頭,一雙明亮的眸眨了眨:“今日就做了這些事,修繕房子和修水渠都不是一日便能做的,明日再做也不遲。”
裴璉看向床幃間這張楚楚人的人臉,神坦然,語氣平和——
若非從天璣那知道一切,他恐怕也要被這純澈天真的模樣瞞過去。
“殿下?”
對上男人那雙直勾勾看來的幽深黑眸,明婳心里無端有些發慌,疑:“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裴璉沒說話,只手捧住了的臉。
那溫熱的大掌托著半邊臉龐,兩長指先是挲著的耳垂,而后又一點點弄著的。
明婳一開始還以為他想做那事了,但很快便看出那雙漆黑的眸之中并無一念。
帶著薄繭的長指挲著的瓣,一下又一下,淡淡紅很快變艷麗的緋紅。
下意識要抿,卻被他的指尖抵住, “躲什麼?”
這樣的裴璉,讓明婳無端有些害怕。
神迷惘地看著他,不懂明明方才還好好的教道理,如何忽然就這般沉冷,一言不發。
“殿下,你……怎麼了?”
“沒怎麼。”
“那你把手拿開吧,你這樣……好奇怪。”
明婳想去推他,裴璉卻先一步叩住兩只細腕,高大的軀微俯,原本弄瓣的長指也改為攫住了的下頜。
那陡然襲來的強烈迫讓明婳心頭一,靠著后的迎枕,眸閃:“殿下?”
裴璉凝著,清冷嗓音不疾不徐道,“孤只是在自省,竟因你容天真,小瞧了你扯謊的本事。”
明婳:“啊?”
又來了。
又擺出這副天真無辜的模樣。
裴璉只覺間好似堵著一口氣,不上不下,語調愈冷:“明日薊州邊軍借調的五百兵馬便會到達幽都縣,待白翔及其手下一干人等落馬,你便與孤一道離開。”
明婳還沒反應過來他那句“扯謊的本事”,聽到這話,錯愕失聲:“我與你一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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